“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马尔斯不悦的说道:“交给我办这事情会很轻松,干嘛要那么麻烦?”

刚刚回到岩湖城,马尔斯就忍不住念叨了起来。这个强壮的战神此刻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絮絮叨叨的开始对第一领主抱怨了起来。在他看来扎瑞尔是他的女人,虽然她是第一领主,但她仍然是自己的女人。而自己的女人不但不依靠自己,反而要依靠威廉森那个长鼻子的计谋去阴谋对付她的手下,这让马尔斯感到自尊心的某个地方有些受伤。

扎瑞尔叹了一口气,此时她用母亲看待顽皮却又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的眼神看向马尔斯。第一领主怜悯的摇了摇头之后说道:“如果仅仅只是那个小子,我们当然能让你那么做,我们能让他的尸体永远的沉到冥河之底。但问题是永远不可能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一个简单的,轻松的,能够毫不费力的解决大麻烦的方法绝对不是好方法,因为大麻烦之所以能被称为大麻烦,那就是因为他不能被轻松的解决。如果能够,那么就说明这里有陷阱,有阴谋。巴尔他不会是一个人,不要忘记是第七领主那个老家伙将他带回来的,而且还有许多其他的领主也在看着我,那些混蛋们早就看我不顺眼了,第二领主一直在找我的麻烦。我不能出岔子,特别是在这个时候,你明白的,马尔斯,你可明白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吗?我们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更加需要投入心神的问题。”

“可,可是我觉得我们不必…”马尔斯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扎瑞尔打断了。

“你说你觉得什么?”扎瑞尔厉声说道:“你觉得?那么你是否记得我们已经为这个问题沟通过多少次了?我为你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你现在却觉得不必了?那么你觉得我们能消灭现任战神吗?倾我第一层地狱的全部力量,我们能冲上上层位面杀死战神吗?”

“如果不出岔子,我们应该可以的…”

“如果不出岔子?但可怎么可能不出岔子?”扎瑞尔根本不等马尔斯说完就说道:“九神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一旦他们其中的一个受到了威胁,那么其他八个就绝不会袖手旁观!那九个混蛋是不会,而且永远也不会和你单挑的。所以呢,你先帮助我,等我更进一步之后再来帮助你,那个时候我们能用的可就不仅仅是第一层第一的力量了,只要等我坐到了那个位置之后七层地狱都是属于我们的了。”

“好吧,我明白,我只是想到要做那个人的对手有点慌张而已,不过这么没什么,相信我,我自己能克服。可是,巴尔那小子会死在学院之中吗?”马尔斯问道:“他既然能从深渊之中安然无恙的回来,那么所谓的七层地狱政治学院恐怕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在马尔斯说道七层地狱政治学院的时候,战神注意到他的女人,第一领主扎瑞尔抖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扎瑞尔在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更像是哭泣的笑容,扎瑞尔说道:“你之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因为你不懂,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明白七层地狱政治学院的可怕,可是我明白,我就是从那里毕业的。想当年…,”扎瑞尔猛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回忆一次没有大衣的寒冬一般,“算了,我不想回忆那段日子,不过我敢肯定,巴尔出不来的。况且在那儿还有我的人,学生,老师之中都有我的人。”

“可是他是从深渊之中安然无恙回来的魔鬼。”马尔斯强调说。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只能说明巴尔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魔鬼而已。”扎瑞尔说完之后停了停,接着说道:“好吧,不是运气比较好而已,他的运气简直好到爆炸了。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一个魔鬼怎么可能从深渊之中活着回来了,简直就是活见鬼了。但这一次不一样了,我说过,学校里有我的人,他们都是些好家伙,忠心,而且能干。”

“好吧,”马尔斯点头说道:“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如果下次他活着回来,那么我就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做这件事情。我想保护你,用我的双手。我是爱你的,你知道。”

“好吧,我知道,”扎瑞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真要有那时候就随你的便。”

入学前的准备并不需要巴尔动手,虽然他现在并不是大统领,但却是一名强而有力的城堡主。他拥有广袤的土地,虽然是焦土,海量的手下,就算其中大部分没脑子。但这不妨碍巴尔去享受一名上位者应得的享受,比如现在,他只需要吩咐下去,很快就会有人为他准备好一切。

首先是一长串的书目单,如果是个人去采购那将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书籍,特别是珍贵的书籍不但昂贵而且少见,特别是这张巴尔开出来的书目单,其中不少还是珍惜版书籍,而有一些虽然不是什么珍贵书籍,但要价却让人意外的高。

比如那本《意识形态与政治初探》,虽然不明白这种垃圾书为什么会买到那么高的价格,但这种价格显然不是一般魔鬼负担得起的。还有永远的思想政治课程《伟大的阿斯摩蒂尔斯的永远正确的语录》,这种书甚至不用去翻就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稍微有用的课程《语言的艺术》,在书本的标题之下写着:讨厌人间的律师吗?你对那种可恶而又聪明的小家伙无可奈何吗?看这本书吧,它会教导你如何合理的钻契约空子。《暧昧与中庸的艺术》书的下方用小字写着一串醒目的小字,政治斗争之中唯一不会站错队的方法,那就是永远不要站到一个队伍中去。当然还有更多的其他书籍,比如《与尸体相伴的三百六十五天》,这是一本讲述解剖以及死灵学的书籍,巴尔翻了翻,发现在书籍作者不但是一名死灵法术大师,同时还是一位美食家,他对人类的身体各种部位做出了详细的味觉评判,于是巴尔便合上了这本书,并且打定主意永远不去翻开它。

巴尔的记忆非常的好,那颗骷髅用饶舌歌曲唱出来的东西巴尔一字不差的就记了下来,这对他来说什么难度。

书单之后需要准备好的是一些精致昂贵的刑具,这是在审美课程上要用到的东西,毫无疑问的,拷打与折磨不仅仅是对犯人的惩罚这么简单,它更涉及到魔鬼的品味问题;一些稀有的魔法材料,学院之中是不会为你提供昂贵的魔法材料的;最后则是一串数字,回忆之中的饶舌歌曲到了这里便结束了。巴尔这才叹了一口气,真开心,他想,总算是遇到一些正常的东西了。

这一串数字是学费。

作为一名有着庞大势力的领主,钱现在对于巴尔来说不是问题。巴尔的收入很多,加上第一领主那毫不见外的大量资金投入,使得巴尔节省了很大一笔资金,同时由于地位,他并不能,也没有组建出庞大的军队。所以现在巴尔的开销特别小,收入却十分客观。而且夏洛克的生意也走上正规,这名不会说假话的商人现如今十分成功。现如今巴尔害怕的是那些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当然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很少,但一旦出现却往往又是让人十分头疼的问题。

虽然战争仍然在第三层地狱之中打的难分难解,可怜的天使大军仍然在第三层泥沼地狱之中同淤泥与沼泽搏斗着。但这样的战争却并不能阻挡巴尔前往地狱第六层的道路,冥河流经整个下层位面,从冥河走仅仅只需要一天,方便快捷,唯一需要的就是大笔的钱,钱不是问题。

乘船非常方便,现如今在巴尔自己城堡之中就有着一个码头,码头上总停靠着几条小舟,码头边有着一间小棚子,一些冥河船夫们正坐在棚子之中喝着劣质的矮人烈酒,默默不语的等待着客人上门。但巴尔却知道他们在激烈的讨论着关于血战结束以及和平的问题,只是冥河船夫们之间讨论问题从来就不需要用嘴巴,他们能用意念进行无声的交流,就像是这些船夫每个人的脑袋上都有着一根天线,这些人都接入到一个冥河船夫内部无线网络之中一样。

“喝,伙计们,生意如何?”巴尔远远的招手问道。

“蠢货,你没长眼睛吗?”说完之后,其中一名船夫才抬起头看了看巴尔,他这才匆忙的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对着他身旁一名还在喝酒的船夫怒吼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和这位大老爷说话!”随后他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语气对着说道:“大老爷,您别理会他,那家伙是个蠢货,前几天他的脑子磕到船舷上了。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最近生意确实不太好,我们这不是因为没生意坐在这里喝酒呢,而且这劣酒还特别贵。您和您身后的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要去那儿?我能否有幸载上你们一程?”

巴尔看了一眼将口中的酒全部喷出的船夫,没有理会他,“刚才是你骂我蠢货?还问我长了眼睛没?”巴尔对着自己的说话的船夫笑盈盈的问到。

“不,不是我,”站着的冥河船夫的腰越发的弯了,一个像他这样的冥河船夫能够轻松的欺负一些胆大的冒险者,小魔鬼。可以和中层魔鬼谈谈价钱,但是对于上层魔鬼,他们能做的只有服从。并且在心中向着不知名的邪恶祈祷这名魔鬼是一个大方的主顾,希望他们在下船的时候会记得付船资。此时船夫的声音越来越小,同时巴尔还能感受到空气之中的意念交流瞬间激烈了起来,“真的不是,不是…”

“算了吧,太拙劣了。”巴尔摆手说道:“我是巴尔,这座城堡的主人,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地狱之中伟大的英雄的名字谁人不知…”

巴尔毫不在意的打断说道:“阿谀奉承的话就免了吧,我身后的这位一直冷着脸的美丽女士,叫弥赛拉,你可能听过她的一些传言,”巴尔注意到坐在小棚子之中所有冥河船夫的身子都抖了一下,他很满意这种效果,巴尔继续说道,“所以你最好祈祷不要看到她的笑容。我们要去地狱第六层,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出发吧。”

“是,是,是,请您随我来,我的小舟在这儿,小心台阶。这位女士,我来扶您。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冥河船夫一撑长长的船浆,小舟就飘然离开了码头,这条像是公园之中的小木船的小舟就这么顺着冥河向下缓缓飘去。“对了,”冥河船夫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看我这脑子,差点忘记了,伟大的巴尔大人和这位受人尊敬的弥赛拉女士这是要去那儿?当然是第六层地狱,但是是第六层地狱的那儿?”

“格兰珀里。”巴尔说道。

“啊,美丽的格兰珀里啊,外交之城,那可是一个好地方,”于是冥河船夫开始滔滔不绝的述说起格兰珀里那著名的大圆顶,以及城市那神奇的四座城门,还有那座城市的的一些风土人情,就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导游一般不厌烦的说着有关于格兰珀里的一切,然后船夫会在这些话语中穿插着一些露骨的赞美话语。这种情况只有在上位魔鬼乘上冥河船夫的小舟才能遇到,为了那些不确定的船资,或者是让上位魔鬼心情好一些,不会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怒气顺手取走自己的小命,此时冥河船夫会从身穿黑袍的恐怖,沉默的邪魔变成一名比最能侃的吟游诗人还要能侃的存在。

不过就算有着冥河船夫的内部网络的支持这家伙还是不行,巴尔想,和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比起来还是要差点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