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医回来了。

连琛珏听到下人们的转告,便急急忙忙地赶到大厅迎接他,盼望能够听到可以治愈龙邪眼睛的好消息。

当她到了大厅,便瞧见耿于绎在招呼葯医。

“葯医先生,这些日子辛苦了。”耿子绎边倒茶水给葯医,边关心地问道。

葯医虽一脸疲倦,却仍微笑道:“不,还好。”他啜了口荼,正好瞧见踱进厅内的连琛珏,因此他转向她打了声招呼。“连姑娘。”

“葯医先生,辛苦你了。这一趟顺利吗?”连琛珏忙坐到他们俩的身边,没有察觉耿子绎面色有异。

“嗯,还算顺利。”

“那么他的眼睛…”

连琛珏欣喜的神情浮现在脸上,令葯医看了很满意。

他本来就是为了促成连琛珏和龙邪两人,才临时决定远行采葯,看来这一著棋,他是下对了。

葯医颔首微笑道:“嗯,我这次取回来的葯材,或许有效。”

这答案虽不是完全肯定,仍是令连琛珏展开笑颜。“那我马上去告诉他。”

“等一下!连姑娘,我方才回来的时候已经问过下人,他们说龙邪出庄了,或许不会那么早回来。”

“哦…是吗?”

连琛珏有些失望,不过她只要想起龙邪说过,待他重见光妹瘁,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她,还是令她害羞得紧。

葯医静静观察连琛珏的表情变化,对她和龙邪之事愈来愈乐见其成。

但是,也有人的心里是不太舒服的,比如说是耿子绎。他也逐渐察觉连琛珏和龙邪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因而阴沉了脸。

不久,葯医便和他们俩讨论起此次的收获,却刻意不谈如何医治龙邪眼毒的方法,令耿子绎很不满。

心中的计划无法逐步进行让耿子绎有些急躁和心慌,他决定改变计划。

于是他悄悄拿出怀里的一包葯粉,趁葯医和连琛珏讨论得正热烈时,偷偷地倒进葯医的杯子里,再倒茶水和进去,然后加入讨论行列。

葯医和连琛珏并不知情,心思全放在行医的经验讨论,没发现耿子绎诡异的目光,正得意地盯著葯医喝茶的动作。

龙邪,既然无法马上让你下地狱,就先牺牲你的好朋友了。

不一会儿,讨论到一个段落,耿子绎便建议道:“葯医先生,你才回来,不如先稍事休憩,等谷主回来了以后再说。”

葯医点头。“也好,不过,耿大夫,我有些话想跟连姑娘单独谈谈,你能先离开吗?”

雹子绎的嘴角微僵,有些不悦,不过他犹强自笑道:“那好,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聊。”

等耿子绎离开后,葯医才开口,“连姑娘,你还记得龙邪被袭击的事情吧?”

虽然不明白他提及此事的用意,但连琛珏仍然努力的回忆著,“嗯,刺客不是全抓到了吗?”

“不,抓到的只是一些听令行事的人,并没有抓到幕后主谋。”

“葯医先生的意思是…”连琛珏沉稳问道。

葯医沉吟了一下,便把他在庄外听到的一些消息告诉连琛珏,并稍作了些推测。“我在想,幕后主谋就在冷心庄园之内。”

“咦?这…是真的吗?”

连琛珏也大吃一惊,只要一想到龙邪每天身处在危险中,她就出了一身冷汗。

“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在庄外听到了一些消息…唔…”话才说了一半,葯医却突然觉得脑袋瓜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冷不防地产生剧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葯医先生,你没事吧?”连琛珏发觉他的不对劲,忙靠了过去,帮他把起脉。

“我…我中了毒。”葯医虚弱的说道。对于这些个症状,身为大夫的他非常清楚自己中了何种毒。

“嗯,我马上去拿葯帮你解毒!幸好此毒是谷中的毒物之一,有葯可解的。”

连琛珏连忙要冲回自己的房内取葯丸,但是葯医却拉扯住她的衣袖。

“等…咳…等一下。”葯医猛然吐了一口血。“这个…把这葯方拿去,你一定…咳…看得懂的。”说罢,他塞了一张只给她,又呕了口血,便昏了过去。

“天啊!葯医先生!葯医先生…”

连琛珏见状睁圆了眼,拚命地告诉自己要镇定,她是个大夫,可不以失了冷静,自乱阵脚。

忙了一个多时辰,连琛珏总算是稳住了葯医身中的毒,不过由于他高烧不退,她暂时无法前去凡魔院替龙邪治疗了。

待龙邪回到庄里,听到下人报告这件事的时候,气得大拍桌子。

“去查!我要你们马上找出下毒的人,格杀勿请。”

“是的,谷主。”

就这样,治疗龙邪眼睛的工作还是在连琛珏的身上。

知道葯医没死,耿子绎则为连琛珏坏了他的好事而愤怒著。

“也罢,反正葯医一时半刻还无法痊愈,但是暗杀龙邪的行动将会少一个人阻拦了。”耿子绎如是告诉自己。

鸡啼了两声,连琛珏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和背脊,却把趴伏在她身后的人惊醒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连琛珏歉然地说道,对上龙邪有些不悦的俊颜,她不自然地微笑。

“该死的你,真的一个晚上都没睡?”

“你不是知道吗?”她无辜地说。

昨夜,龙邪又照平日一样等在她的房里,想抱著她入睡,或许她担心龙邪又会对她示爱,所以她拿出葯医给她的奇怪葯方,打算彻夜研究,可是龙邪坚决不肯先睡…

“别开玩了,没有你,我怎么睡得著。”他的说词令连琛珏脸红心跳,差一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可是我想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你还是先睡吧!”她为难地说。

龙邪却冷冷地回了她一句,“你别想。”

然后他就将她抱在腿上坐著,头也故意枕在她的背后,压著她,以为她涸旗就会受不了。

却没有料到,她居然就这么硬撑了一夜,让他呕极了,直想破口大骂,却又骂不出口。

“你马上给我上床休息去。”他冷著脸吼道。

对连琛珏,龙邪愈来愈硬不起心肠,这令他很是困扰。

“我想再看一会儿…”

“不行!”

龙邪气疯了,乾脆将她直接丢到**。

“啊,你在做什么?我现在还不想休息。”连琛珏狼狈地在**以手指梳理著自己的头发。

龙邪马上靠了过来。“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次。”

他是故意的。连琛珏忿忿地心想。她不理会他,迳自下床,却马上被龙邪给揪了回来。

龙邪心头妙计一闪,便用子诼上她的,想教她冷静下来,谁知一发不可收拾,两人陷入热吻。

直到连琛珏想起上回差点发生的事情,才连忙用力推开龙邪,当然是让他相当不高兴,沉著一张脸。

“我…我会休息的,但你还是先离开吧,免得让人瞧见你在我房里,这样不好…”连琛珏气喘吁吁地说,但是龙邪却完全不理会。

他抓紧了她的手臂,表情是盛怒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你的房里会使你蒙羞?”

“不…我没这个意思。”

她只是怕他们何再度冲动,发生了亲密关系可就不好了,因为她现在还无法接受这种状况,但是龙邪却似乎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不,你有,不然你急著赶我出去作啥?想去会情郎吗?”他的语调里有著浓浓醋意,教连琛珏傻眼。

有几次他偷偷地跑来梅居,却遇到耿子绎在对她死缠烂打,他只能听著声音平空想像,这醋味儿…当然就重了些。

“会情郎?”

他指的可是他自己?连琛珏的脸又烧红了起来。最近和她最亲密的男人,不就只有他了,还会有谁?

龙邪却气急败坏地喝道:“不就是那个什么耿大夫的,还会有谁?”她居然还敢问!

连琛珏闻言,笑出声音来,惹得龙邪是更加愤怒了。

“你还笑!看我不一掌打死你才怪!”

“你敢的话就打呀!”她故意站在他的面前,挑衅地说道,就是知道他在吃醋,所以她才敢这么说。

龙邪的手果然举高了起来,但随即又放下,一张邪魅的俊颜满是嫉妒之意。

知道自己不是一相情愿后,连琛珏也非常开心,对他的误会也释怀。

见他气得转身不想理睬她,连琛珏只得靠了过去,拉著他的手软声细语地解释道:“耿大夫只是一起工作的伴儿,不是什么情郎,就算他真的对我有意,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他。”

龙邪听完这才转过身来,一脸倨傲地问道:“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本来他打算等连琛珏说出人名的时候,要把那人即刻揪出来,再让他活活地饿死,谁料他听到的居然是…

“好吧,我是有情郎,他的名字叫龙邪,每天晚上都莫名其妙的要我代替他的舍冥香,不仅如此,现下他还指著我的鼻子,冤枉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该不理他,再另外找一个男人!”

龙邪怔件了下,才伸手抱紧她,在她的耳旁粗声道:“不准!不准!你这辈子只有一个情郎,就是龙邪,不许换人。”喜悦同时涨满了他的心怀。

这小女人…他真的爱上她,也爱傻了。

他原以为这辈子大概不会知道爱人是什么滋味,但是命运却让他在失明时碰上了原本关在死牢的她,并且相爱了。

他一直是恨著老天爷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不自禁地由衷感谢著老天爷,只因老天爷让他遇见了连琛珏。

但是连琛珏却在此时推开了龙邪,让他的剑眉又蹙紧。

“怎么又不让我抱了?”说罢他又想伸手去拉连琛珏,但是被她给躲开了,他更加的不悦。

如果他现在双眼痊愈的话,他一定会狠狠地瞪著地,把她抓到**好好惩罚一番。

“我想,我已经知道要怎么解你身上的毒了!”连琛珏兴奋地说道,这才消了龙邪的怒气,嘴畔也露出了笑意。

连琛珏回到岁寒院,一刻也不停地找出葯医背回来的葯箱,翻找著适用的葯草。

她口中念念有辞,念的正是葯医拿给她的字条上的字,“黑色起于耳鼻目上渐入于口者死,赤色儿于耳目额者于五日死,黑白色人口鼻目中者五日死…天!我怎么会那么笨,居然把华佗先生的诊断法给忘了!”

当她埋首找葯时,浑然不觉有人走进来,盯著地的背影。

直到他出声,才吓了连琛珏一跳。

“连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耿子绎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连琛珏转身瞧见是他,才抚了下胸顺气。

她原本是想告诉他,她已经找到解龙邪眼毒的方法,但是又思及葯医曾说过,欲取龙邪性命之人就在庄里头,不得不谨慎,因此马上改口,“哦,我的一些葯用完了,所以来葯医先生这里借一些,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才是。”

由于她不会说谎话,因此双手不自觉地绞扭著衣袖,半晌才放开。

雹子绎闻言,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这样。”

“那么耿大夫是来做什么的?”她不解。

雹子绎挥了挥手,指指门。“我是看见葯医先生的房门微微打开,觉得奇怪,所以才进来看看的。”

由于葯医仍昏迷不醒,现下已移居到另一个地方加强看护及防守,暂时没住在竹居。

连琛珏想了下,才点头,“啊,或许是匆忙中我忘了掩上门。吓了你一大跳吧,耿大夫。”

奇怪,她方才明明合上门了,为什么耿子绎会说门没关好?

连琛珏心中虽充满疑云,却没有将它问出口。

雹子绎瞧了她一眼后道:“嗯,没有事我就安心了。那我先回去了,晚一点再去探视葯医先生。”

目送耿子绎离去之后,连琛珏愈想愈不对劲,她一刻也不想停留,赶忙找出自己要的葯草,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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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葯医的暗示备妥葯材,连琛珏在三天内便让龙邪的眼睛渐有起色了。

而葯医也在梅凯威遵照连琛珏的指示,不眠不休的照顾之下,终于清醒过来。

当他一见到龙邪冷著脸和连琛珏一道来探望他时,他赞扬连琛珏,“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解得了他身上的毒。”

连琛珏有点不好意思,谦逊地说:“哪里,还好葯医先生出的谜题还不难,否则我一定猜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龙邪一脸的不耐烦,受不了自己被忽视,因此皱著眉打断他们的话,“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无聊极了。”

连琛珏和葯医相视了一眼,明白龙邪是因为他们正聊得起劲,在吃醋,便也不戳破他。

葯医只是笑著问道:“龙邪,你的眼睛看得见了吗?”

龙邪先是冷哼了声,比了比自己仍紧闭的双眼说:“是可以,但是琛珏说现在暂时还不能接触太强烈的光线,而我也不想让幕后的主使者知道我的眼睛已经逐渐康复,所以便继续佯装看不见了。”

由于连琛珏之前和龙邪提过,葯医怀疑幕后主使者就藏在冷心庄园内,因此他们决定将计就计,打算尽快将他引出来。

只不过到现下仍然没有成效,实在令人心急。

但是葯医在听到龙邪直称连琛珏的名字时,知道他终于敞开心扉,他真心为龙邪感到高兴,他总算是了一桩心事。

“嗯,能解掉毒,那真是太好了。”葯医衷心地说道,除了祝贺龙邪能过新的人生,也是庆幸自己终于脱离毒害。

龙邪闻言,脸色马上微变。

连琛珏则以手肘顶了下他的身体。

这两人不晓得在打什么暗号,令葯医十分好奇。

“快点说呀。”连琛珏催促著龙邪。

龙邪则眉头微拧,咳了几声后,极勉强地对葯医说:“你听好了,这可不是我自愿要说的,是琛珏的交代,我才…”

“龙邪!”

连琛珏有一点受不了他,为什么说一句真心话就这么难呢?所以到现在,她还听不到他的真心话,这件事也颇令她气恼。

“我知道了。”龙邪微张开眼,看见连琛珏带笑的眼时,他便后悔跟她打这个赌了,所以他现在必须跟葯医说:“谢…谢谢你。”

待他以僵硬的语气说完时,躺在床榻上的葯医呆住了,几年来,他从没有听龙邪说过这么客气的话,惊愕之情可想而知。

不一会儿,他便睨了似笑非笑的连琛珏一眼,霎时知道原因了。

于是他对著高抬下巴、有些别扭的龙邪说:“不谢。龙邪,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种事情不足挂齿,你不必记在心上。”

龙邪闻言,感动万分,他只是再度微微张开了眼瞧著他。

半晌,他才迸出了一句话,“嗯,好朋友。”

其实,葯医自从在谷外救了龙邪的那一天起,就当他是朋友了,只不过当时的龙邪彷佛是遭受命运遗弃般,以残忍、冷酷的手段在保护自己;现下,连琛珏改变了龙邪,龙邪已逐渐走出黑暗心结,这是他所乐见的,也希望这个情形能一直持续下去。

毕竟都十年了,龙邪也该得到幸福,而他相信,连琛珏绝对能够带给龙邪幸福。

瞧著眼前的佳偶,他觉得他们实在相配极了。

“对了,葯医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连琛珏突然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连姑娘请说。”

“你在回庄后,跟哪些人说过话?做过什么事?因为我想我知道刺杀行动的幕后主使者是谁了。”

葯医闻言一愣,再瞧了眼龙邪眼中的风暴,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不过他仍是仔细叙述了一次。

半晌后,连琛珏心想,她的推断是正确的,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