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晴自然明白医生话里的意思,她也知道风天奇的自尊心有多强,有她们在场目睹他的不堪对风天奇来说确实是一种折磨。

她扯了扯风天丽的衣袖,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 医生,那我和天丽就先回去了,麻烦你们照顾好他。”

亲眼看着在医生的劝说下风天奇打开了房门让医生走了进去,李菲晴终于松了口气:至少他还愿意让医生进去,至少他的眼睛还能有救。

不一会儿,病房的门再次打开,风天奇被医生扶着走了出来。李菲晴看着风天奇被搀扶的背影,眼底忍不住溢出一层迷雾,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去哪里,刚张开嘴却猛地意识到不能发出声音,匆忙跑到医生面前看向他,无声地询问着心底的疑问。

医生的脚步猛地顿住,风天奇也被迫停下脚步,不由有些疑惑地出声询问:“医生,怎么了?”医生看看面前一脸担忧的李菲晴,安慰地一笑,又转头看向风天奇笑着说道:“没事,我先带你去检查眼睛。”李菲晴明了,终是让开身子让两人继续前行。

做完眼睛检查,风天奇又被送回了病房。一直站在病房外等待的两人,看着风天奇摸索着躺到了病**,看到医生再次走了出来关上房门才慌忙上前拦住,一脸焦急地询问:“医生,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看着两人脸上的焦急神色,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到我的办公室再说吧。”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李菲晴双手不安地紧紧握在腿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医生,有些害怕知道答案却又不得不去问:“医生,他的眼睛真的失明了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看不见了?”

“哎!”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缘由地就失明,他是中了毒侵害了眼睛才会失明的。”

“中毒?”李菲晴不由得声音大了些,有些不敢置信。他怎么会中毒?中了什么毒?她的疑问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医生已经开始主动解答了。

“是的,中毒。他的眼睛曾经好像接触过蛇毒,虽然已经打了抗蛇毒血清治疗但是好像有点晚了,还是对视力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且……他的头部好像也受到过剧烈的碰撞,两种刺激加在一起这种影响就比较严重了。”

李菲晴越听心越凉。蛇毒?头部剧烈的碰撞?她当然知道这些伤害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更知道这些伤都是因为她才会有的,可是……

蛇毒为什么会进到他的眼睛里去?他明明只是用嘴帮她吸的伤口。猛地,她曾经激烈挣扎不准他帮忙吸出毒素的一幕映入脑海,会不会……会不会是她当时挣扎得太剧烈所以毒血溅进了他的眼睛里?

想到这种可能李菲晴浑身抖得厉害,想要反驳不想去信却又无从反驳。只有这种可能,只有这种可能蛇毒才会溅入到他的眼睛中啊!

还有,还有头部的碰撞也是。当时要不是为了救滚落山坡的她,风天奇根本不会随她滚下山坡。要不是为了护她周全风天奇充当了她的肉垫,她怎么可能毫发无伤,风天奇的头部又怎么会遭遇那么剧烈的碰撞?

原来……原来风天奇眼睛的失明都是因为她!

李菲晴忍不住伸出双手捂住脸颊遮挡住满脸的痛苦,苦涩、无助呢喃出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他失明了。”

风天丽虽然为哥哥的失明心痛,看着痛苦自责的李菲晴,她却同样地也为她疼。其实,在听到医生的叙述时她也早就猜到了原因,她也明白归咎起原因来可能真的是李菲晴的错。可是她也很明白,即便哥哥当时清清楚楚地知道会有失明的危险,他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救李菲晴的。

曾经冷漠无情甚至会见死不救的哥哥,在李菲晴完全渗透进他的心后早已变得独独对她有心有情。在他的心底李菲晴甚至比他的生命都重要,为了救她别说是失去一双眼睛,就算是失去整个生命他大概也不会有丝毫犹豫吧。

风天丽伸出双手抱住李菲晴的双肩,轻声安慰道:“晴姐,不要再自责了,说不定失明只是暂时的。”

听到“暂时”两字,李菲晴终于抬起头来,猛地放开紧紧捂住脸颊的双手,眼底映上了一丝难掩的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医生,他的失明真的只是暂时的吗?真的……还可以恢复?”

看着她眼底小心的希冀,医生有些犹豫。说实话,失明这种事情他还真不敢断言什么时候会好,说不定一年、两年都不会好,也说不定明天、后天就会突然好了。

可是,他也实在不忍心浇灭李菲晴眼底的希望,只好说出了最中肯的答案:“他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视力我也说不准,不过如果你们若想他能尽快地恢复视力,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一点:他刚失明情绪波动会比较大,甚至一点小事都有可能让他激动、生气,所以一定尽量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最好顺着他的意思来,这样对他的视力恢复会比较好。”

李菲晴眼底的希冀光芒黯淡下来。遥遥无期的奢望比完全失明还要恐怖,抱着这样一个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奢望希冀着等待着,可是他的眼睛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李菲晴不敢去想象那样的一天究竟会有多遥远,可是又不得不去安慰自己:虽然只是一个遥远的希望,可总比绝望来得好,至少风天奇还有希望恢复视力,至少她心底的负疚会少一些。

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李菲晴对身旁担忧地看着她的风天丽轻声说道:“天丽,你去帮你哥办出院手续吧,反正……”李菲晴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了喉咙里的苦涩,才能顺利地继续说出口:“反正医生说了他只是失明不需要住在医院里治疗,我们还是接他回家吧,回……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