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二年的腊月,驻扎在广宁卫的蓟镇军集合了马,尝试着对于大辽河东岸的华州军进行了攻击,然后被打的灰头土脸,再也不敢轻易的出击,守备广宁的参将把战况报了上去,说是“贼兵势大,非我广宁驻军能图之”。

这一次的战斗过后,双方又是陷入了对峙之中,明军都是以为华州军推进的界限,就是以这个大辽河了,因为看起来,华州军确实是无法推进一步,只能是守在这里,确实是没有什么余力。

先前的降将丘峰在两个月的时间过后,就被提拔成了骑兵团的团首,独自负责,跟他一起降了华州的那些明军骑兵,则都是被整训打散之后,重新的分配到各个的编制之中,但是给丘峰的这个任命,已经是足够体现华州的信任了。

丘峰率领的骑兵团按照华州的说法是新团,也就是说,主要是从前的团练改编成的部队,并不是那些究竟考验的老兵,不过丘峰也是十分的知足,他的任命和调派,没有什么特别看重的,也没有什么刻意打压的,完全都是按照正常的程序走下来,一名新加入华州军的军官,给他带着一个新团,慢慢的磨练,很是平常。

不过,华州军的所作所为都是让丘峰的心情更加的安定,若是过份的看重或者冷落,反倒是让他疑神疑鬼。

他也是经年的军将,经验丰富,对于华州军推进到大辽河一带就不再向前的做法也是颇为的担心,心想这肯定是华州的军力不足,这样耽误时间。等到明军调集了足够地力量,还说不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丘峰也是死心了。被人临阵抛弃,身陷死地,这等的刻骨大仇他是忘不了地,时常是想,若真是明军打了过来,那就和他們拼了,要不然就去关外,这时候他倒是有些光棍的气概。

华州允许辽镇愿意回到大明的那些人自行离去,很多人不理解。不过丘峰却感觉到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政策。

他现在已经是对华州略微有了一些了解,对于这个势力居然就在大明的周边从容发展了这么久感觉到很是惊讶。也是暗自的心惊,辽镇衰败到了一种什么地步,对周围的情况就好像是聋子瞎子一样,而且训练松弛。武备败坏,不败都没有天理了,华州积蓄多年,突然间毫无征兆的发动。一举击溃辽镇明军,迅速的控制了整个辽镇四分之三地地盘,这种军事战略极为的成功。

颁布“民三公七”“千户抽百丁”政策。迅速稳定了局面。这个政治手腕也算是高明。可是到了现在,这么大地动静闹了起来。如果再向前推进或者是固守的话,都是大军的堂堂之战,没有什么突然性。

华州虽然目前在大辽河无法推进一步,可是丘峰从只言片语之中也能了解到,华州的志向是天下,要想争夺天下,目前地这种兵力不足是一个问题,对于兵力不足,丘峰总是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把投降的明军精锐改编成军队,虽然不像是华州军那么勇悍,可训练之后对付关内的明军还是有效果的,如果不信任,那么自己投降过来所带的骑兵马队可都是被编入正规军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华州对于关内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太过陌生了,大明天下幅员辽阔,要是进军关内,单纯地武力强战,开始或许可以,可接下来肯定是会陷入泥潭之中,妳地士卒再强悍,武器再精良,总不能处处地提防,处处的小心,那就和蒙古鞑子入关地时候一样了,要想顺利的入关并且占领那些地盘,而且还要在平息战火后迅速的确立统治,就需要当地的地主士绅的支持。

但是妳华州现在对于他們来讲还极为的陌生,不知道妳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政权,不知道妳对待地主乡绅的阶层到底是是什么态度,这种陌生之下,如何会有相信和接受甚至是臣服。

人們对于陌生的东西总是有一种恐惧,如果在这个时候,有心人宣传什么华州是乱民聚集,准备入关大肆的掳掠,或者是华州是白莲的邪教余孽,准备祸乱天下,更好的栽赃方法是说华州乃是蛮族的指使,如果真有这样的局面,恐怕是全天下就要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华州,那就是大麻烦了。

这次在占领了几个月就放那些人回去,这些人虽然有可能被大明官府和衙门收押询问,但

人大都是辽镇的官员和头面人物,最起码广宁卫不会是说,这些自愿回归大明的人,一路入关,进入京师是可能的。

这些人一路走来,此时辽镇失陷的消息已经是轰动天下,人人好奇华州到底是什么地方,那里来的势力。

放归的那些人最起码有几样是否定不了,华州全是汉人(这次入关的蒙古人的数量被压缩的很低),战斗力很强悍,从不掳掠地方,当然,若是造谣的话,掳掠地方之类的罪名还是能够编造出来的。

不过放归一千多人,都是居住在辽镇的各个卫所,彼此并不相识,怎么可能统一口径,他們所说的,所讲的,尽管全是贬低之词,但是有心人必然是会分析出来他們所要的结果,对于华州有一个判断。

丘峰算是凡事都往好处去想的,想当然的以为天下间有许多有心人,只是全天下,庸人和随波逐流的人从来不少,能够清晰的分析是事态局势的有心人却少的可怜,仅仅凭着这一千多人的沿路造谣,反效果能少一点就谢天谢地了,何来什么宣传,何来消除关内民众对于华州的陌生和恐惧。

当然,即便是事情不向好的方向发展,华州的情报部门也会让他們向着好处发展的,这一千多人一路走来,在辽镇中也有许多所谓的散落军户投奔,过了大辽河之后,往往是那些人造了些谣言,那些跟着他們的散落军户就故作神秘的跟下面的人说,这些老爷都是在华州吃过亏的,所以说这些话。

这些军户过了大辽河之后,随队的人数就越来越少,很多人就消失在卫所和城镇之中,不过,这个时候,很多的有心人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他們在那里分析着关于华州的各种消息,得出了许多善意的结论。

如果仔细追究的话,这些有心人是从那些流言和谣传之中分析出来的结论,可是,在结论得出来的时候,流言和谣传往往还有几天才能到这个地方,当然对于好奇心很重的民众来说,这个时间差往往被忽略。

对于舆论的攻势,华州从来很舍得的花费银子和人手,在这个时候,这种小小的手段有极为大的效果。

在辽镇内部的招降收纳,因为华州军的强势和优惠的经济政策,所以很快就是平静了下来,偶尔有些落草为寇的,也被比他們更加熟悉地形人口的那些本地团练迅速的剿灭,没有掀起一点的风浪。

说起来,自从归降之后,丘峰所做的工作,与其说是武将,其实作为宣抚使的职能倒是更多一些,因为根本没有动什么刀枪,反倒是各地费尽口舌的在那里解释华州到底是什么,投降华州都有什么好处,动嘴多过动刀,这不是文官是什么?

在大辽河广宁卫的试探攻势结束之后,眼看就要过年了,丘峰却被派了出来,快要过年,当日丘峰投降,他在定辽中卫的家人本以为丘峰失陷在华州军中不会活下来了,而且辽镇总兵李孤峰自觉对丘家有所亏欠,也着力的宣传丘峰勇猛忠心的事迹。

谁也没有想到,辽阳,沈阳迅速的失陷,丘峰居然又重新出现在家人的面前,短短半个月就经历生离死别,一家人大悲大喜,确实是很不容易,所以想在一起过个年,好好的团聚一下。

却没有想到一纸命令把他从暖洋洋的家中拽了出来,率领手下百人去往镇江堡,镇江堡和锁住长江咽喉的镇江没有什么关系,这个镇江镇的是鸭绿江,也是边墙的端点,丘峰不明白,去那里到底要干些什么。

走到了宽甸的时候,发现此次居然是和华州大将刘十三同路,更是有些搞不清楚要做什么了,到了宽甸可就不是轻骑简从了,这里有华州的本队兵马三千多人,这更是让他惊讶,此时军力紧张,每一个正规军的士兵都是要用在刀刃上,这还是华州的老兵。

宽甸到镇江堡那就是很近了,到达之后,却发现镇江堡已经是一个大工地,许多民壮忙碌的热火朝天,到底要干什么?

终于是忍不住的丘峰有些迟疑的询问刘十三:

“……将军,咱們是不是要打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