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和铁岭中间,有两条河流,靠近沈阳的是蒲河,是范河,沈阳中卫和东宁卫的前锋兵马,在蒲河上铺设浮桥,整修道路,好给后面的大军尽量的交通。

蒲河和范河都有千户所,他們之间有官道连接,在官道中间的位置是懿路堡,沈阳中卫和东宁卫的官兵可不知道李孤峰心中对华州军的判断,所以也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他們行进的时候都是务求小心安全。

进驻懿路堡之后,率领这两卫人马的参将才是松了一口气,懿路堡最高官员仅仅是个百户,随意吩咐了几句,就和其他的军官們一起去安排大军驻扎的事宜了。

虽然说在铁岭卫的北面还有卫所,不过那些都是虚置,所以说华州军占领了铁岭卫,战场一定会在铁岭南面,和沈阳之间的区域。

作为辽镇先锋的两卫兵马就是尽可能的朝着北面赶,越往北走,留给自己的战略纵深就越大,按照李孤峰的计算,最好是能在范河以北设置大营,这样不禁可以压迫对手的空间,而且还有多重的后路可选。

如果后退可以在范河所,懿路堡还有蒲河所,三个地方依托河流和道路上的关卡设置防线,阻止对方的行军。

但是率领这两卫前锋的参将李亮到了懿路堡之后,就知道范河所不必去了,因为懿路堡收容了大批从范河所过来的溃兵和难民,一直是没有行动的华州军在辽镇大军开拔地时候,突然开始动作。范河所本就是战战兢兢地守在那里。他們以为铁岭卫被攻占之后他們也不会幸免。

却没有想到所谓的华州军根本不理会他們,范河所的人好似被猛虎窥伺在那里怎么呆得自在,多次地请求后撤。却被辽镇总兵李孤峰严令禁止,直接就是搬出了军法的威慑,如果后退,那就是杀头和罚没为奴的下场。

就这么担惊受怕的两个月,华州开始进行攻击的时候,范河所仅仅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就打开自己地后门,早就是准备逃跑的官兵和家眷們蜂拥而出,一路南下。他們象征性的抵抗,华州军也是象征性的攻击,连追击都懒的做,远远的目送范河所的军兵军属渡河远去。

参将李亮一边是把范河所的兵马重新地打散编制,编入军中,另一边也是飞速的派出给大营报信的快马。然后安排自己的人马在懿路堡和蒲河之间地地方开始修建营地,这也是辽镇大军的驻扎地了。

先锋和本队地距离也不过是快马四个时辰就可以送到,到了晚上的时候,总兵李孤峰安排亲兵传信过来。大营自有后队修筑,令参将李亮率兵前进。和华州军前锋接战,尽最大的可能把对方从范河所驱开。

李亮心里面暗骂,今日到懿路堡才修整了不到十个时辰,就要趁夜拔营去攻范河所,岂不是让对方以逸待劳,而且在之前,守备以上的军官都是被告诉,华州北军是一群乌合之众,行动迟缓,贻误军机。

谁想到对方的反应也不慢,参将李亮总是感觉心里无底,但是他本就是李孤峰的家丁出身,做到一方的军将,而且本就是李孤峰管辖,军令如山,哪有违抗的道理,当即是着急下属官员布置了下去。

两卫的兵马才不过是睡了三个时辰,这就被叫了起来,各个的怨声载道,不过在各级的官佐催促喝骂下,还是起锅做饭,装备人马,迅速的出发。准备夜袭范河所。

不过这个夜袭却是有些不准确的表述,李亮盘算了一下时间,倒是可以天黑的时候到达范河千户所,只所以天黑是因为关外的夜晚开始变长,应该是在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到达那里。

睡了三个时辰,实际上不算少,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可就是有六个小时,只是夜间的生火做饭,然后收拾好行军,让人的生活规律完全的紊乱,很难调节,士兵們都是感觉到特别的疲惫,也不要说这些士兵們,就连李亮和他的亲信军官亲兵都是这个样子。

这么疲惫的状态下根本没有什么赶路的精神头,士兵們无精打采,这边的李亮也是懒得催促。本来李孤峰的想法李亮率领的两卫兵马在天亮之前的赶到,华州军如此拖沓的行军和反应必然是措手不及,范河所的据点就可以夺回来。

但是他对士兵們的状态却估计不及,自从关外的蒙古鞑虏和女真部落被江峰一扫而空之后,辽

的太平了十年。

军人的强悍和勇猛要在战争之中才能锻炼,十年不见血腥,不上战场,就算是每天训练不停,也是拿不上台面,何况辽镇地广人稀,不管是军官还是兵丁,都是愿意多种些土地养家糊口,又有多少时间在训练。

不说辽镇,实际上华州本岛也就是朝鲜那里的华州军也有类似的情况,他們确实是天天在训练,但是实战的经验确实是太少了,好在那里江峰的老兵种子非常多,这些老兵从登州开始,经历过历次的战斗,见过血腥。

华州首战务求必胜,这是华州中枢的统一看法,也是自从江峰真正打定主意要夺取天下时候就开始谋划的事情。

为了华州的军队有更丰富的实战经验,实际上华州本岛的军队每年都是定期的轮换上船,去关外和夷州,去草原上打草谷,去和海盗还有土人們作战,有时候他們本身就作为海盗,去有组织的打劫西洋船只。

即便是这样,华州本岛的富庶和太平让这些军人們的富贵气象还是太浓了,总得来说,江峰并不放心。

反倒是关外,不管是团练出身的士兵还是护卫队员們,基本上每年都要从塔尔河的西堡到草原上,有的人长途跋涉到定北城,和那边的士兵轮换,驻守在关外草原的士兵們则是把他們活动的范围越来越朝着北方拓展。

定北城的士兵要不断的和俄罗斯的贵族私兵和哥萨克作战,驻守关外草原的士兵则是和失必尔汗国的残余还有北疆的部落拉锯。

俄罗斯和北地的蒙族蛮族都是极为强悍的战士,关外的士兵在这种不断的锻炼之中变得越来越强悍,而且这种的作战是有丰厚的好处可以拿到手中,北疆的牛马奴隶,还有草场,每次战斗之后都可以分配到士兵手中。

在华州本岛,已经有些人不愿意出战,大凡是家中有工匠铺子,贸易买卖,或者说家中雇佣着三等朝鲜民的长工,耕种土地的,放在大明都是不小的财主了,谁还愿意让自己的子侄去参军作战。华州都督府和太守府,颁布了各种有利于军属的政策,当然也有种种征兵的规条,这才是维持住了一支一定水平的军队在那里。

可是关外也就是北府,还有夷州,这两个地方的青壮都是被当兵所获得的利益刺激的极为凶悍嗜血,“种田打鱼十年不如做工一年,做工一年不如当兵十天”,这是两个地方的民谚,实在的反应了这个情况。

江峰有时候在私下也是感叹,若不是在登州带来的老兵和华州初建的时候,征集的几万团练,到了今天,华州本岛此时就是安乐窝,无人愿意当兵,妳我众人就要死于安乐了。

所以这次的作战,杨大统领的华州本部兵马作为后队,先动手的却是关外和夷州的兵马,正是因为他們有实战的经验,而且每年都在战斗中锻炼,这样的兵方称得上是强兵。

华州军如此,辽镇兵却那里有什么战斗的机会和经验,如今大明天下无不是以多赚钱为要务,辽镇兵在大明以勤勉知道本务闻名,素来被认为是强军,因为边镇卫所的兵马大多是在那里忙碌着经商赚钱,士兵們被军官租赁给工场农庄挣钱,早就是衰败不堪。

至于这辽镇兵所谓的本分,情况却也有些特殊,辽镇地广人稀,土地肥沃,士兵們只要是多种几亩地,比起做工什么的还要核算,所以说,看起来辽镇的军兵每日安分的种田练兵,恪守本职。

但是这样太平的兵马,又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李亮手下的兵马,种田过日子已经是这么多年,突然被征召出来作战,各个怨声载道,各个都是无精打采。

李孤峰心里面想着让这支部队夜间赶路几个时辰,急行军到范河所,他那里知道这些军兵突然被征召,状态肯定不会到最好,所以这时间还是留了余地,可实际上真正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糟糕。

这两卫的兵马路上却也没有停顿,只是这速度确实是慢了些,太阳出来,天色大亮的时候,李亮和手下的兵马才看到了范河所的轮廓。

还有在范河岸边等待他們的华州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