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从来犯河水,双方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可是突如其来的狙杀之中,江峰居然是猝不及防的损失了两名属下,这对于华州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局面,因为对于士兵装备的重视和盔甲武器制作的精良,华州军在战斗中的伤亡率,放在这个时代里面,都是足以自傲的。

在与蒙古人,女真人等蛮族作战中,甚至能达到一比十的交换,江峰的护卫更是军中百战之士精选出来的角色。

因为目前这样的情况,江峰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并不多,所以这些护卫們放在江峰的身边,实际上是作为见习的军官教习班的作用,让他們观察和学习,每过二年或者是三年就会轮换一次。

这些人就会填充到军队中,作为军官的种子。可是和一个民间的帮会战斗中却折损了两人,不由得江峰不怒。

而且这次的遭遇袭击太过的突然,每个人心里面都是颇为的后怕,如果江峰在战斗里面出现什么不测,那可真是天大的事情了。

当年的三国孙策白龙鱼服,空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折损在三个庄客的手里面,江峰的问题则是自以为判断的完全,算无遗策,他盘算了所有和他有利害关系的对手,可能是对他不利的这些人都不会出现在扬州,所以也就是提防的心思不够。

地上的粘着血迹的土壤都是丢进了水中,工程虽然是稍微大了一些,不过来的人也是不少,完成的倒也不慢。

尸体被抬上马车之后,尽管天气有些炎热,可是在石灰和某些不知名的香料的遮蔽下面,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不多时,除了溅在花木丛上的血迹之外,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了,当然火绳枪和粗管的火铳在墙上留下的痕迹,肯定是不会清理掉了。

不过接下来的查探也不会牵扯到江峰的身上,一来是在这里住着的人都是些仆人,都是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二来司马从事們雇佣的泥水匠已经是在半路上了。

大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被江峰一脚踢开之后,看见了院子里面,倒在那里的几具尸体,尸体显然都是女眷的样子,江峰吐了一口气,也不出声,转身走出了小径,这个时候他心里面倒是松快了不少。

答应唐萱的东西终于办到了,也许是唐萱父母的线索就是断在这里了,这也是给女孩子一个交待。

江峰阴着脸在小径上面走,边上的手下也不敢说些什么,在场的很多都是冯永在山东带来的老弟兄們,对血腥倒是不在乎。但是对于自己的同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心中都是抑制不住的愤怒。

走出小径,唯一现在可以说得上的话的冯永凑上来迟疑着说道: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冯永所担心的倒是比较全面,他觉得自家在这里受到了狙杀,是不是代表着江峰已经是暴露了,不管如何还是江峰的安全最为的重要,江峰听到这句话,回头看了眼冯永,走到跟前拍了拍冯永的肩膀,冯永的心里面松了一口气,心想几年不见,自家的大人的火爆脾气果然是改了不少。

却没有想到江峰接下来笑着说道:

“不把动手的人杀干净,不是我办事的习惯!”

说完之后,走到马车的边上,撩开帘子,里面的唐萱一直是没有人理会,小女孩害怕的趴在这个封闭的箱子里面,方才虽然是打开了外面的木门,可是来的都是男人,都要避嫌,江峰打开了帘子。

也不讲究什么避嫌,一把就把里面的女孩子拽了出来,单臂抱在怀里,边上的随从把马送过去,江峰抱着女孩翻身上马,低声的说了一句:

“妳的父母怕是找不到了。”

惊慌了一天的女孩子终于是稳定下来了情绪,虽然江峰的动作颇为的粗暴,可她觉得颇为的安心,听到江峰的这句话之后,反倒是没有什么失落的表示,在江峰的肩头小声的说道: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若是还在,这样狠心的父母也不是我的父母,若是死了,自然是见不到了,奴只是想要跟着大人一辈子。”

江峰一愣,方才的那些暴怒的情绪女孩所说的话平息了不少,呵呵一笑,在唐萱的腮边轻轻一吻,抱着女孩上马,直接就是回转到住处。

这次的劫杀伏击,漕帮扬州分舵的人几乎是动用了

上的力量,但是却依然失败,因为是全军覆没,所以风报信的人也没有,扬州分舵的人直到晚上才反映了过来,这些人倒也是光棍,直接什么也不顾了,十几个人带着细软金银直接就是到了扬州的河港码头上,上船逃命。

晚上三更天之后,冯永带着人手直接就是翻墙进入,却一个人都没有找到,他們做的更是干脆利索,直接就是浇上油,把整个宅院烧了个干净。

漕帮的扬州分舵被烧了,整个扬州城,不,整个江南都是震惊了,现在正是江南十三商会权势喧天的时候,谁还敢去触碰他們的霉头,谁不知道漕帮是十三商会养的一条狗,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可是十三商会和漕帮都是在震怒了三天之后,马上就是偃旗息鼓,因为三江商号的帖子到了海上,很快的在六横岛双屿的华州军官就下达了命令,漕帮扬州分舵的人抢劫华州在运河上面的货物,这可是重罪,格杀勿论。

敢惹华州,那可就是找死,十三商会的人顿时是噤若寒蝉,连忙的派人上岛解释,声称这些事情都是扬州分舵的人自己所为,漕帮也要追究这些害群之马,定然会给华州一个交待。

瘦西湖僻静一侧发生的血案,在所有人的掩盖下面,压根没有声张,盐商死了一个外室也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声张的。

在血案发生的六天后,扬州分舵的几个主事人在松江县外的一个庄园里面出现了,这几天他們一直是待在船里面,也没有露面,这是逃跑的诀窍之一,若是逃亡的途中,在什么地方停留,难免会被人发现了痕迹。

不如闷着不露面,到了目的地才出来,也是最保险的事情,这虽然确实是最有效的法子,可是也难免有些消息不通畅,因为为了保密,就连船夫也不知道坐船的几个人到底是谁。

这等亡命江湖的人,必然是有些可以供藏身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这些逃亡的人所来到的就是这处庄园,经营这个庄园的人是漕帮在松江县负责海运的一个头目,和扬州分舵的首领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说起来,扬州分舵的舵主颇有身家,这些年黑里白里的,也是赚来了不少的银子,说的大发一些,两三辈子的花用也是没有问题的,其余的几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样子,琢磨着在庄园里面躲避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见到了庄园的主人,逃亡几天的紧张心情终于是放松了下来,那个庄园主神色紧张的把他們迎了进去,开口带着埋怨的说道:

“妳們惹下了好大的祸事,还敢来这里。”

这句话说出来,那几个人心里面虽然是惊惶,却也是有些意料之中的样子,祸事要是不大,那就不用从扬州跑了,庄园主开口说道:

“我马上给妳們安排去倭国长崎的船只,出海可就是万事大吉,得了,快喝点热汤水,好好的休息一下,过几天还要走远路呢!”

都是过命的兄弟,显然不用客气太多,扬州分舵的几个人谢了几句,然后坐在那里,这几天的逃亡也真是有些疲惫了,需要找这么一个地方松快松快,南方人讲究喝汤,汤水的准备倒也是迅速。

很快的就是置办完毕,端了上来,几个人都是江湖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咕嘟嘟的喝了下去,只是觉得滋润异常,庄园主也是从刚开始见到他們的惊惶中放松了下来,在那里轻松的跟着他們聊天。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左右,扬州分舵的几个人突然觉得有些发晕,开始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河上奔跑的疲惫,不过老江湖经历的多了,当然是明白,这是mi药,想要站起来拼命,可是现在站都站不起来,浑身都已经软掉了。

那个庄园主满脸的无奈,在那里开口说道:

“兄弟我也是一家人的性命,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扬州分舵的头目身体还算是健壮,意识还不至于马上的迷失,只是眼睛快要闭上的时候,看着外面十几名汉子冲了进来。

“饶我,我知道一桩大富贵……”

这是丧失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