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到登州之后,夏家的船队已经是一个多月没有进千户所的私港了,李和尚的船队自然是高兴见到面前这个情况。一块肉一个人吃和两个人吃还是一个人吃的多些。

烟台山的私港能够停泊的船只不多,小码头上面也就是能提供两艘中型的船舶同时的装卸,现在港口的装卸和维护都是通过从前那些“正宗”的军户进行,也算得上是颇为的辛苦。

在烟台山千户所从前做奴隶的那些士兵现在在江峰的手下。吃饱不说,而且是吃的很好,海里面地产品自然是丰富。

所以尽管江峰同样是驱使他們干活,不过做起来可是比起从前天上地下了,这些人没有被董虎折腾成奴隶地时候。对其他卫所的官兵情况也是颇为的清楚,只要是在卫所的军户,很多的地方甚至还比不上地主家里面的长工。

那个要是地主最起码在农活忙碌的时候,还让自己的长工吃饱,大部分的卫所军户等于是半农奴的状态,练兵之类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每天就是被人驱使着种田卖力,所得的大部分除了上缴税赋,还要给各级的军官缴纳。

一年到头就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忙碌,这样的军户在打仗的时候还要每家抽一丁,上战场卖命,这就是连农奴都不如了,温饱都是未必能保证,随时还有卖命地危险。情况是这样的艰苦。所以也不要指望这样的人会有战斗力之类。

现在的情况,江峰手里面银子充裕,而且私港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还是希望所有接触的人都是尽量保密一些。赵秀才向来都是拨下足额的粮食,至于副食品,这些军户人家自己在山上种菜。

还有些懂得出海打渔的人在海上搞些鱼鲜,这日子正经是过得不错,所以也是颇为地有干劲。所谓恩威并施,吃的好,过的好,江峰山下山上杀人无数,这种赫赫的凶名已经是吓住了山上的军户门了。

天津卫和莱州之间有定时的运送军械地船只,登莱的各项物资也要朝着辽东的各个卫所运送。所以在莱州和登州都是有规模不小的军港。说起来这些军港虽然和江峰没有什么直接统辖的关系。

但是毕竟是在一地为官,多少也是有些联系。江峰通过门路打听到了军港里面负责修港的老工匠,花重金雇用了过来。

现在的烟台山私港把那艘西班牙船只抢来之后,根本不敢也不放心让这艘船出港,这船和福船的差异太大,一出来之后若是被官船看到,那立刻是朝野轰动了,这可是在京师的腹地出现了兵船,事情不是一般的大了。

懂得港口修筑地那个老匠户从前是渔民出身,后来跟着长辈学了些东西。也就是吃了这碗饭,在明朝的中期。妳手中有手艺,什么用处也是没有。最多是可以赚些工钱花用,照样是被官差吆喝过来过去。

此次被江峰从家里面拉过来地时候,老师傅在莱州居住,自然也是听说过江峰的凶名,心里面战战兢兢地过来谋划,要钱的心思那是不敢有的,家里人哭哭啼啼的还在那里送行,都是觉得老人家这次去烟台山千户所恐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结果江峰手下的铁丁秉承如果请人都是把对方一家全部搞过来的原则。也不客气,直接就是在附近雇了几辆大车。在老师傅一家上下的哭天喊地之中,就是给捆上了大车。那个县城的衙役基本上在边上陪笑看着这些举动。

现在登莱两府,谁还敢得罪江峰,那可是一头变成人地老虎!

结果老师傅到了登州,先是看到在府城里面有几进几出的宽大宅院,给他們预备好了,赵秀才笑容可掬地先是给他們了安家的银子,然后又训斥了铁丁。老师傅的子女都是安排在登州府城的各式店铺做活。

原来以为是来了以后,等着自己的是杀头流血的买卖,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一下子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老师傅也是实在的人,对方既然是对待自己这么好。自然是卖命来效劳,江峰的要求并不复杂,扩建港口。

最起码要在私港那里开辟出一个可以供双桅船停泊的船坞,而且尽量是不耽误码头上的船只的进出装卸,最近因为双桅的西班牙武装商船在那里停泊的缘故,李和尚商船的装卸货物已经是很慢了。

烟台山多石头,材料倒是不缺,不过土方工程可是颇为的巨大,山上的几百名军户丁口已经是完全的被动员了起来,轮班的在老师傅的指导下面劳作。

铁丁的家属和登州营一千多名从天津卫所来到新兵的家属,大多是经验丰富的工匠,现在江峰的烟台山前兵营靠山的地方,各种铁匠商铺已经是连成一片了,不过现在那些制造火器纯熟的工匠們,都是在被抢回来的那艘西班牙双桅武装商船上学习火炮和炮弹的结构。还有船上那些水手所拿着的正宗的火绳枪。

看完以后,这些手艺精熟而且颇有工作热情的匠人們都跟着江峰说道,这些不管是炮还是火绳枪,确实比起大明的火炮在铸造和炮形上面有出色的地方,其他则是相差不算太大。不过所有看过这艘船的人都是惊讶,一门六磅炮,两门三磅炮,六门的佛朗机,这样的火力从来没有在大明的福船上见到过。

现在明朝的海上战斗,还是放火船,彼此靠近之后跳帮互砍,冲撞等等。可这艘船上的火力,基本上可以在两船没有靠近的时候,就把对方送进海底,而且显而易见的是,这艘双桅的武装商船的火力在西方未必是拿的上台面的。

这艘西班牙双桅武装商船的船长阿加亚,此时是极为郁闷的,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自然是对生死并不太放在心上。被江峰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强夺了这艘帆船,并且命令

上的时候,阿加亚也是想到过在到达目的地之后,被掉脑袋。

但是来到明朝的北方,他和手下的四十名船员水手,则是被关在山上,在白天都要有一般的船员在那个停泊小港口,下了锚的双桅船上在通译的翻译下面给人讲课,有时候是给一些老头子工匠。

更多的时候则是给一些看起来好像是士兵的年轻人或者是讲如何操炮,和如何驾驶这艘船。

不过手下的这些船员們倒是过的颇为的快乐,这些人每年拿的钱虽然说比去殖民地当兵和留在本国种地赚的多一些,可也都是些清苦的卖命的伙计,被抓到烟台山来的时候,开始他們也没有对自己的下场报什么期望,也是灰头土脸的等着被吊死或者砍掉脑袋,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是没有对他們下手。

每天明朝的饭菜虽然是吃着不习惯,可也是油水不少,而且偶尔还有酒喝,这种安逸的生活倒是比在船上风餐露宿,到了港口才暴饮暴食狂嫖滥赌安逸许多。

在港口呆了两个月之后,船长和船员們普遍是白胖了许多,而且海上风吹雨打的那种深肤色都是消失不见了,真正的变回来白种人的模样。

江峰回到登州的二个月后,夏家的船队终于是羞羞答答的露面了,尽管十月份左右的渤海上颇有些风浪。可是夏家地船队还是停泊在外面,不敢进港停泊,派了一艘小船进港来看看风色。

当然话还是说的漂亮,说什么因为李和尚的船队也在这里装船卸货,免得两家人一起装卸不方便,实际的情况只要是在船上的人眼睛不花就能看到私港里面只有一艘船在那里停泊着。

守卫港口的铁丁出身的军官自然不敢随意作主,好在是早就有了应对的预案,在半山腰地炮手在那里把山上的火炮整理完毕。转动木板转盘对准了港口。

现在快要到了年底,江峰却是在登州府城里面和苏观月每天泡在一起,不过倒不是闺**情,而是由苏观月把一年的账目都是整理起来。来登州到了现在财源已经是从开始的酒楼单一一条,变成私盐,海贸。劫掠许多,当然花销也是极为的大。

这些东西的账目即便是赵秀才领着几个亲信地帐房一起做账,也是有些说不明白,还得苏观月把总线理顺一遍才行。

夏家的船队这么长时间要重新的进港,守备在港口的军官根本不能做这个主,只是在那里跟着上岸的那艘小船上的人说稍微等待一些时候,然后派人快马去登州城里面给江峰报信,由他来决定。

除了山上的炮台之外,在双桅船里面总是有学习的士兵在,他們也是收到了警戒的命令。在船上的十门炮,都缓慢地移动方向对准了私港入口的方向。

夏家上岸问讯地这个人从前也是经常和岸上的士兵們打交道。从前双方都是和气无比,可是上次地事情发生后。这次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交流了。不过这个人心思也没有在这个上面,始终是东张西望。

看到了半山腰的火炮之后他只不过是撇撇嘴,不过看到停在港口里面双桅船,特别是船上的那些炮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登莱附近的海面在深秋初冬的时候,风浪很大,李和尚在烟台山千户所地私港里面,他的船队停泊了两次。让他赚地颇为的心满意足,现在李光头家里的船都是停泊在山东和苏北某些熟悉的私港里面。

李和尚这个人倒是做的颇为知足。现在已经是在登州置办了产业,悠然自得准备明年大干一场了,现在乐呵呵的准备着福建老家的人过来。

江峰在傍晚接到了消息,此时张亮的父母从京师过来看儿子,虽然江峰的辈份和张亮的父亲张振平辈论交,不过毕竟是在京师的锦衣卫中打过交到。索性是自己做东,大宴张振夫妇。

登州江峰的府第自有水平高超的厨子,王启年给江峰来信说道,鲍胖子几次三番的说要不在酒楼里面赚钱,宁肯到江峰的府第做一个家养厨子,好歹是心里面高兴。

张振三年没有见自己的儿子,倒也没有什么故事里面的许久不见子女,容貌憔悴的样子。张振是世代军官之家。知道江峰现在在登州做出这样的场面是多神奇的事情,原本以为自己小小百户,江峰却已经是三品指挥使,双方的地位相差的很远,肯定没有从前的那种客气了。

谁曾想到江峰居然摆设了家宴,这在等级观念深入人心的明朝,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张振自然是感激涕零。

一起的赵秀才,杨大,杨石头,刘家兄弟都是出席,张亮的母亲则是在内堂由刘芳蕊和苏家姐妹陪同。江峰打拼这么久,家中很少有如此热闹的场面,江峰各位手下也平时操练和忙碌,大家都是很少有这样的欢聚一堂的时候。

江峰也是兴起,自己下厨把上好的海鱼生切薄片,在滚水中烫熟,然后调制了一种味汁搅拌上桌,这种并不算是新鲜的吃法,却因为料汁的出色博得了一阵喝彩。气氛当真是好的无以复加。

送信的兵丁心中忐忑,生怕是打扰了指挥使大人的家宴。不过江峰没有发什么脾气,反而是笑呵呵的安排管家好好的招待这位连夜赶来的兵丁一顿,至于要进港的事情,理会都没有理会。

夏家肯定是知道在烟台山千户所到府城来回到底需要多长的时间,夜深下来之后,酒兴正酣得江峰听下人通报说,外面有翠玉楼的客人求见。江峰眉头一挑,随后扭头转过来低声说道:

“不用理会,让他們那里侯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