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楼山附近的庄子那里,准确的说现在是江峰的庄园,现在却好像是人间地狱,村子并没有什么名字,因为附近有防御的五座望楼,山被叫做五楼山,村子虽然距离是十几里,不过也被想要节约时间的江峰改成了五楼庄。

这个庄子原来有十几户人家,大部分都是以打猎为生,反正这里虽然是靠近官道,可是却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平台上。倒是也没有什么催收赋税的人过来骚扰,山贼和马匪都不会关注这样一个一点油水也没有的地方。

所以说,赵秀才来这里要买下全庄子的时候,十几户人家一合计在得到了赵秀才租子不会收两成以上,不得买卖庄内人口的承诺之后,就全部并入了江峰的家中,反正每家每户还有十几两银子可以拿。

而且还有官面上的庇护,何乐而不为呢。

距离年关越来越近了,庄子里面的男人都是进山打猎,这个时候的野味特别的好卖,而且这个时候也不用留着人在庄子里面守护,因为此时的五楼庄里面住进了几十名御马监的官兵,还有一百三十名从天津卫所来的年轻人。

开始安顿下来之后,庄户們听说,这些年轻人都是买来种地的,谁想到过了几天,马上来了几十名京营中的官兵,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他們现在是军户的子弟了,而且还给他們发下了文书。

那些年轻人都是高兴的发狂一样,还有人流泪喊道:

“终于能吃上皇粮了!”

五楼庄里面的人都是奇怪,这些人为什么这么高兴,不过来的那些京营官兵可不像是传说中那样的作恶多端,相反是老老实实在外面搭建的帐篷,若是要吃饭喝酒,都是规矩的花钱买。

不过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

“妳他娘的,没有吃饱饭吗,才搬了几块石头?准备让老子們一直在外面受冻!”

随着一声怒骂,几个京营的官兵聚在了一起,手中拿着鞭子和木棍对着那个倒霉鬼,劈头盖脸的一阵猛打,惨叫声音不断,在五楼庄周围的平地上,一百多名买来的年轻人,或者说新兵正在那里搬石头修建房屋。

只是这个房屋太大了一些,几乎要把整个庄子圈了起来,而且半山腰上的村庄那里会有什么材料,结果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这些新兵們从山下朝着山上搬运,过来号称是“接收”他們的五十名京营的官兵更是一点活都不会干,他們所作的就是监工,而且手段极为的残忍,若是有人慢了一步。

立刻围上去几个人一顿胖揍,这些新兵們还在那里想,吃个皇粮不容易啊,也许忍耐一下就要过去了,没有想到搬石头,修房子这些事情仅仅是小事,殴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居然连饭都吃不饱。

那些卫所官兵花钱雇用村子里面的妇女给他們做菜,银钱给的十足,自然是好酒好肉,而且还有人定期从城里面送来些腊味,卤味什么的,还有一坛坛的好酒,每到中午晚上,酒香,肉香当真是飘散四溢。

可是这些新兵們,不要说是酒肉,吃糠咽菜能吃饱也就是不错了,而且都被圈在几间破草房里面,当真是又冻又饿,白天不是打就是骂,这和他們见到的天津卫所那种闲散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啊。

这些人里面也有些是军户子弟,一些人合计了一下,觉得熬不住就跑吧,在来到村子第七天的晚上,这些年轻人在半夜里面就是一起跑了出去,结果还没有到山下,后面的官兵就是骑着马追了上来。

这次更是惨烈,第二天只给了一碗白菜汤喝,每个人几乎都是被狠狠的抽了几十鞭子,到了第十几天的时候,这些兴高采烈准备加入卫所的年轻人們,都是学会了一个成语,并且深刻的体会到这成语的意思——生不如死。

跑不了,在人间地狱之中,有几个意志薄弱的就是动了寻死的心思,结果没有想到就是想死也不容易,本身就是饿的要命,绝食是万万不可能的,要是上吊,先不说绳子不好找,而且好不容易找到个歪脖子的树,还没有等到自己挂上去的时候,监工的那些士兵好像是鬼魂一样摸了过来,又是一顿胖揍。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如此的效果。

自从五楼庄被买下来之后,村民們都是颇有些惊喜的发现,不光是不用缴纳什么费用,反而是多了不少的进项,先是自家的男人打的野味会有人用高出个市价一两成的价格收购,再就是从前油盐酱醋都要从山下的市镇去买,这时候都是有人送过来了,而且山上还有些官兵每天付钱买酒肉吃喝,而且从不扰民,这日子过得可是熨帖了不少。

五楼庄的婆娘现在也是各个的面有油光,都是些粗手大脚可以上山打

色,都是大大咧咧放的开,来的那些官兵也是规矩的以一有闲暇的时候,都是带着孩子或者去邻居那里溜达一下。或者在庄子外面看那些‘新兵們’做苦力,看别人受苦有时候也是颇为有趣的事情。

在边上,有一个小孩子身上穿着厚厚的棉祅看着在不远处拼命搬着石头垒墙的那些年轻人,当然了他不知道什么是形销骨立,只是看着远处在那里辛苦劳作的大哥哥們十分的凄惨,禁不住纳闷的问站在一边的母亲:

“娘,这些大哥哥們怎么不穿棉祅啊。”

“孩子,娘跟妳说,等妳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去当兵啊……”

在五楼庄的这些人好像是都已经被遗忘了,京师之中现在最热火的新闻就是所谓的“汉蒙全席”,太祖朱元璋是从蒙元的手中夺取的天下,虽然说明朝的的确确是汉家正统,可是元朝毕竟是在中国统治了将近百年。一些饮食的习俗一直在沿用,比如明朝的御膳食谱里面,还是以牛羊肉作为主力,所以当时明人之中,对北方的蒙古的生活水平还是颇为高看的。

原来虚无缥缈,大家纷纷猜测的那个擂台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事情,尚膳监的采买太监跟相熟的人说,当日里面伺候首领太监陈狗儿和几位老翰林喝酒的时候,已经开始议定章程了,说是先选定够格的饭庄酒楼,然后在聚集在一起做出好菜来供人品评。

凡是有些关系档次不低的酒楼都已经是行动了起来,找关系的找关系,没有关系的花银子,一定要打听个清楚,万一自家的买卖到时候不在范围选定之内,那可就是作不下去生意了。

“只要是进入了比赛初选,一律需要缴纳二百两银子作为入围的费用,直接进入复选的一律缴纳五百两,只要是缴纳了银子的,都是给一块黄铜打造的小匾额,上面找个名家写上‘汉蒙全席参加者’,若是优胜的就写上‘大明美食’,然后或者让陈公公署名尚膳监,一定也要让那几个翰林署名。”

坐在一边的赵秀才龙飞凤舞的写着,江峰说完他也正好写完,不过抬起头来说道:

“东家,这是不是太贵了一些,会有人参加吗?”

“这些酒家大部分都是靠着官面吃饭的,若是不参加这次的擂台,有没有人去他們吃饭都是问题,这钱不光是要掏出来,肯定还是抢着掏出来,妳也不用替他們心疼,只要是进了这个擂台,不赚钱都难!!?

看着赵秀才的脸上露出很不解的表情,江峰拿起茶水喝了一口,也不想解释太多,这是现代的营销手段,饭店酒楼哭着喊着去送钱给电视台,生怕对方不收。就是为了上那个《X汉全席》,当时自己工作的酒楼也是这样花了几十万去了一次,只是得了最后一名,但是生意额却是跳了几个台阶,让酒楼老板大呼合算。

桌子上面还有陈大虎从五楼庄传回来的一封信,上面说那一百多个年轻人已经是病倒了十几个,还有几十人想要闹事暴动,结果没有东西吃的他們在官兵的紧密监视之下吃了大亏。

盘算了一下日子,也是折腾了那些年轻人快要一个月了,江峰暗自笑了,开口说到:

“老赵,等一下写封信给大虎给大虎他們带过去,就让他們说,那些生病的都找个郎中救治一下,让陈大虎私下里散布一下消息,说是要把这些年轻人卖掉去北边守烽火台。”

一听这个话语,赵秀才也是呵呵的跟着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噔噔的跑了过来,两个人都是听出来是张亮的脚步声,果不其然,厢房的棉布帘子一掀开,张亮胳膊下面夹着个长包袱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张亮进屋后故作神秘的说道:

“师傅,火铳搞来了。”

江峰颇为疑惑的盯着那个又长又粗的包袱,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妳确定妳拿来的不是火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