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五郡国六十二县。

说起来,这徐州可称得上是人杰地灵,被称之为龙飞之地。

除了汉高祖刘邦之外,猛士如风,谋士如云,名人大儒,文人骚客,数不胜数。

下,是徐州的治所所在。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但是在下的上空,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愁之气。

走在下的街道上,就看见行人行色匆匆,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惶恐失措的恐惧表情。

比起昔日的繁华景象,如今的下显得是格外凄冷。]

主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把曹操的老子给杀了……没错,曹操的确是破坏了陶谦攻取扬州的计划,可在这诸侯混乱的年月当中,曹操所做的事情,并没有错。

虽然有株连九族的说法,但同样也有罪不及家人的俗语。|)君子,不成想也有如此暴虐的行径。不过曹操……你打徐州就打了,为何又要做那屠城之事?

莫非,这天底下所谓的高士,都是一个德行吗?

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来,竺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汗毛都乍立起来。

二弟芳,如今在董匪麾下效力.+|几年怕回不来。

对于商人来说,出海行商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所以不论是陶谦还是别地什么人,都没有往太深的地方去考虑,更没有人知道芳的下落。

毕竟,在董俷的阵营中,芳声名不显。

可这终究不是件长久的事情,那董匪如今是天下公敌,若陶谦知道了的话。结果……)

“老爷。到家了!”=.就这样沉思下去。

走下车,竺裹了裹锦袍。

徐州的天气并不算太冷,可这时候,竺却有一种发自于内心的寒意。

“大哥,大哥……”

一阵叫喊声。从大门后传来。

从宅院里跑出一个年纪大约在十七八岁,生地如花似玉,粉雕玉琢地绝色少女。

一双杏目,秋波流动。

樱唇皓齿,带着妩媚笑意……

少女一把抓住了竺地胳膊,“大哥大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这少女名叫麋贞,是竺的小妹。平日活泼好动。天真烂漫。可骨子里却有一种倔强。

陶谦的两个儿子,对麋贞可说是垂涎已久。

不过竺虽然是个商人,身份不算太高。可抡起在下的威望来,却是相当不错。

麋大善人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修桥铺路,灾荒年还会设粥棚救济灾民,乐善好施,百姓对他非常尊敬。

一方面,陶谦不是徐州本地人,没有竺这样的本地豪强支持,也不太好立足,二来陶谦也需要借助豪强,来平衡徐州世族的势力,同时竺也是他最大地财源。

若非如此,那陶谦的两个儿子,早就对麋家不客气了!

麋贞也很聪明,心里面虽然讨厌那两个二世祖,可表面上还要敷衍一下,以免得罪了陶家。竺也知道,妹妹不喜欢那两个人,但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从麋贞的眼中,麋竺看出了一丝端倪。

妹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吧,否则何需亲自跑出来?

“小贞……”

“大哥,我的小白好像病了,你快来帮我看看……”

小白,是麋贞的宠物。但是这种事,好像不该来找我吧?用得着跑出来告诉我?

麋竺越发肯定,麋贞肯定有事情。

被麋贞连拖带拽的往后进走去,看上去活脱脱是一个小女孩儿,为了心爱的宠物而向慈父般的兄长撒娇哭诉。没办法,这麋家老宅,天晓得有没有什么细作眼线?

后进宅院,是麋家地重地。

有麋竺地心腹之人看管,平日里麋贞坐镇。

别看麋贞的年纪小,可做起事情来却是滴水不漏,颇有大将风范。

兄妹二人径自走进了后宅的密室中,只见斗室里端坐一人,看衣装,颇似行商之人。

“大先生!”

那人见麋竺进来,立刻站起来拱手行礼。

这一开口,麋竺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走南闯北,他一下子就听出那人地口音来。

雍凉口音,但说不准具体是什么地方!

麋竺的生意,和雍凉并没有太多的关联,这个人……

“敢问阁下……”

“小的名叫董龙,是二先生派我前来。”

薰龙?二先生?

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麋竺暗自哆嗦了一下,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原来你是那董匪贼人,还真的是胆大,居然敢来这里送死?什么二先生,我二弟出海行商,如何会与你相遇?”

薰龙,原名龙骑十二,是湟中羌人,最早跟随董俷。

若换个人,早就被麋竺的话说的脸变颜色。可董龙跟随董俷十余年,转战天下,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故而,麋竺的装腔作势,非但没有令他惶恐,反而笑了。

“二先生当然是出海行商,小人不过是他新收的仆人。”

“是吗?”

“小人现在叫做麋龙,却是二先生为我专门起的名字。二先生有一封信。托小人带给大先生。他说徐州天气不好,早晚当多知冷暖,并且还奉上了一个药方,可驱寒袪病。”

说着话,董龙……不,应该是麋龙,脱下靴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隔开地鞋底。

双手把一封信呈给竺。然后垂手退到一旁。

“我二哥可好?”

“二先生好的很呢,如今在王府中担当家令,还是司盐校尉,很受将军重视呢。”

话说的很含糊。

王府,将军……

但是却足以让麋竺和麋贞听明白。

家令,享七百石俸禄,司盐校尉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多多少少的能猜出一些端倪。

想必是掌握盐铁的一个官儿,少说也是一两千石俸禄。

麋竺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可这心里面,还是忍不住为兄弟高兴,同时也有点羡慕。

不管董俷如何落魄,却是正经有玉玺昭告天下的骠骑大将军。

李傕郭虽然掌握天子,但没有玉玺镇住皇统,总是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自己跟了

么多年。还是个从事。

可兄弟才几年的光景?如今却是王府的家令,比起来,自己可是差了一大截呢。

听到二哥很得意。麋贞自然也非常地开心。

拉着麋龙问东问西,一副好奇宝宝地表现……的都是麋家的隐语。别人就算拿到了,也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但是麋竺却是看的极为明白。

“西边的生意,果真那么好吗?”

“二先生觉得很好,而且认为那里很适合做大生意。”

言下之意,是说麋芳认为,西域更适合麋家的发展,说不定能由此,而一飞冲天。

麋竺想了想,“这刘备,真地那么可靠?”

麋龙一笑,“大老爷认为,要想做成这单生意,非此人莫属。”

麋竺眉头一蹙,看了看麋龙,突然展颜笑道:“那你呢?还要回去?”

“二先生说,让小的留在大先生身边,也好谋个出身。不过,还要大先生收留才是。”

“只你一个?”

“小的还有几个看家的护卫,倒也有些本事。如果大先生愿意,还望一并收留。”

果然,看样子董俷要反击了!

麋竺错动手指,沉吟片刻,“那这单生意,麋家又能有几分利?”

麋竺是生意人,麋龙现在的身份,是个行商。故而时时刻刻要以生意人的身份说话。这也是麋龙出来之前,被反复交代,甚至还跟着马嵩麋芳学了好一阵子的生意经。

麋竺这是在要好处啊!

麋龙一笑,“只要能做成这单生意,一切都可以商量。如果大先生愿意,小的愿引介一番。”

“如何引介?”

“这个,大先生到时候自然就能知道。”

麋竺地笑容很灿烂。

“既然这样,就带着你地人过来吧……小贞,你帮麋龙安排妥当,过些日子,我有要事需你去办理。”

麋贞点头答应,带着麋龙走了!

麋竺看着麋龙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感叹。

也许,天下人真的都小看了那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个刘备,真地有那么厉害?

顾不得许多了,如今唯有试一试,看看再说吧。

******

信都,又称广川国,是冀州治所所在。

已经进入了十月,刘备起了一个大早,和关羽在宅院练了一阵武艺,就穿戴整齐,前往署衙。

如今,刘备为信都令。

作为袁绍的麾下,能当信都令,在许多人眼里,说明刘备深受袁绍的信任。

可刘备自己心里却很清楚,这个狗屎的信都令,其实不过是袁绍施舍给他的官职。

班氏大败之后,刘备在袁绍的眼中,越发的不堪了!

若非许攸暗中牵线搭桥,让刘备投靠了袁尚,说不定袁绍早就找借口把他干掉。

即便是有袁尚求情,刘备的兵权还是被解除了。

心里面这个悲苦啊,简直无法用言语能够表述出来。不过刘备原本就是个坚忍的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变得更加隐忍了……忍他人所不能忍,等待机会成熟。

刘备对这个道理,可以说是很明白。

袁尚对刘备也非常的看重,私下里经常劝他,一旦时机成熟,定会为他谋个出路。

可这一等,就是大半年……

文丑被调走了!

虽然文丑并不愿意离开刘备,但刘备知道,如果文丑继续留在身边,会让袁绍更加顾忌。

私下里和文丑抱头痛哭,可在明面上,刘备却表现的无所谓。

打掉了牙齿和血吞,今日你们加注在我身上的手段,迟早有一日,我会向你们报复。

薰俷、袁绍、田丰、逢纪……还有沮授!

文丑被派去了五阮关,协助高览,和鲜于银交战。

刘备和关羽则留在了信都,当着他那信都令,而关羽则坚决的留下来,陪伴着刘备。

袁绍本来也想把关羽调走,可后来想想,又觉得凡事不可做的太绝。

他也爱惜关羽的武艺,只要刘备在,关羽就是他的手下。其实仔细想想,刘备的失败,也怨不得他。那恶虎吕布,与董俷并称世之二虎,败给他,也算是很正常。

所以,袁绍后来也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刘备很尽心尽职的当着他的信都令,大小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

处理完了署衙的公务之后,刘备带着关羽,悠闲的走进了一家酒肆。这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处理完公务,就在这酒肆里小酌一番,然后回家编一张草席。

这个习惯,让许多人耻笑。

但刘备却浑不在意,反而时常把编织出来的草席送人,连袁绍也得了一张。

至于心里的苦楚,只有刘备和关羽二人知晓。同时,在酒肆中刘备还结实了一个好友,济阴人董昭,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说起来,这董昭也很倒霉,和董卓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因为和董卓同姓,被袁绍深厌之,每日可说是非常的郁闷。

两个都是不得志的人,自然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薰昭是袁绍的从事,闲暇之余,就会和刘备在这酒肆小酌几杯。

刘备来这酒肆,说穿了就是为了和董昭相见。不过,今天董昭许是事情多,所以没出现。

刘备和关羽喝着小酒,不时的还讲两个笑话。

就在这时,一个锦袍男子出现在刘备的身旁,也不询问,就坐下来打量起刘备来。

“这位先生……”

刘备很诧异,开口询问。

他倒是不怕有人对他不利,信都有袁尚罩着他,关羽武艺高强,隐隐有冀州第一高手的架势,想要对他不利,还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锦袍男子说:“敢问大人可是刘玄德?”

“啊,正是!”

刘备疑惑的看着对方,“不知先生是……”

“在下麋竺,乃徐州别驾,今有公务,特来与袁公相商。常听闻玄德公大名,故而前来一叙。”

刘备更加奇怪,“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徐州别驾?

想必是来求援兵的吧。

听说陶谦被曹操打得很惨,快要抵挡不住了。

只是,这麋竺和我素不相识,为何要主动和我攀谈呢?

慢着……徐州求援……

刘备的眼睛,不由得唰的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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