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后半夜了,伍琼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终于得空一点东西充饥。

几乎整整一个晚上,他这府上就不停的有人拜访。

从朝廷大员,到太学院的那些名士,纷纷而来,所谈论的话题,也只有一个。

惩治凶手,为皇甫嵩伸冤,为许劭报仇,为士人扬眉吐气……

总之,在一夜之间,全阳的人都变成了董俷的敌人,而董俷也被千夫所指,更成了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宰割。董西平的性命,也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但伍琼真不这么认为。

且不说那份证词上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就一定能治董俷的死罪吗?

在众多义愤填膺的士人当中,伍琼还算是能保持清醒。董俷也许算不得什么,可他身后,还有蔡,还有大将军何进至今都没有表态,甚至连皇上都没有给出定论。

而最重要的是,董俷的老子董卓,如今还带着十几万大军在凉州和反贼激战。

难不成杀了董俷,董卓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说别的,董卓只需坐视羌人反贼**,就足以让原本就不算太平静的江山社稷变得更加动荡。到时候,这笔帐怎么算呢?

整个阳,有数不尽的士人。

可为什么就没有人替大汉的江山社稷去考虑一下?

那饭菜入了口,也变得没有任何味道。伍琼就坐在书房里,捧着碗呆呆的发愣。

“夫君,可是为天亮后的事情担心?”

伍琼的妻子出身于小户人家。平日里操持家务,颇为贤惠。

虽说不上漂亮,但却有小家碧玉地味道。伍琼平日里,对妻子也是格外的敬重。

听到妻子询问,伍琼强笑一声,“你也看到了,这一晚上宾客不断,所求的事情只有一件……我不喜欢那董西平,但这件事里面蹊跷甚多。我却不能去冤枉人啊。再者,此事牵连甚广,我担心一个处置不好,就会惹出大麻烦,那才让人担心。”

“夫君可是不想掺和这件事?”

伍琼点点头,“我确实不想掺和。你看今天前来的人看似很多,可重要的人物却一个都没有出现。不管是那董家子身后的人。还是袁太傅,都没有站出来说话。只怕此事也并非太傅的本意……可如果因此而得罪了太学院的人,也不是我的本意。”

妻子明白了……

“夫君若是为难,何不请辞?”

“请辞?这时候请辞,岂不是让人笑话?那我以后该如何在阳立足。”

妻子笑道:“夫君糊涂了,平白无故地请辞固然是要得罪人,可如果你不得不辞。谁会说你呢?”

伍琼眼睛一亮,明白了妻子话中的含义。

忍不住大笑数声,“我得贤妻,实乃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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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俷在牢室中睡的很安稳。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问心无愧,又有什么睡不着?

皇甫嵩本来就不是他杀的,就算是那些人找来证人,他还是可以矢口否认。上辈子曾听人说过一个笑话。叫做抗拒从宽,回家过年,坦白从严,牢底坐穿。证人?又有什么用处……阳城想他死的人多了去,可那几个人不开口,谁也奈何不得他。

所以,怕他个鸟!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牢室当中。把那潮湿腐臭地气息驱散了不少。

薰俷伸了个懒腰。微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牢室的门被打开来,从外面进来了十几个公人。

“准备过堂了!”

公人大声喊道。随即脸色一变,露出阿谀的笑容,“俷公子莫怪,这也是上面的吩咐,小的们也没办法。这里有一套枷具,还要给公子带上,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有公人手中拿着木枷和锁链。

薰俷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却把一群公人都吓了一跳。

“过堂有要带枷具的说法吗?”

“这个……”

“算了,你们也是奉命行事,我不为难你们……过来吧。”

薰俷说完闭上眼睛,心道一声:不过这笔帐,咱们总有一天是要好好的清算一下。

公人小心翼翼地把重三十多斤的木枷和锁链给董俷带上。

固定住了董俷的双手,身上还缠了一根十几斤中的链子,链子的一端拖着一个铁球。

也难怪这些人如此小心,董俷虎狼之将的名号实在太响。

万一出了事情,到时候可收拾不住。三十多斤的枷具,在大理监里属于重刑具。

不过董俷倒没觉得有什么不便,站起来随着公人们走出了牢室大门。

穿过夹道,还能听到白马寺的钟声。

薰俷走上了大堂,却意外地发现,那大理廷尉的位子上,坐着的居然是个熟人。

就是昨日前去抓捕他的虑。

原来,天还没亮的时候传来消息,由于昨夜伍琼府上的客人太多,以至于廷尉伍琼过于疲惫,在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身子,现在躺在**根本就无法动弹了。

有郎中证明,伍琼地伤势不轻,至少要休养三个月。

如此一来,身为大理廷尉之下地左平虑,就被推上了主审地位子。俷摩柯给撕了,更让虑丢了好大地脸面,几乎沦为笑柄。今日他来主审,怎么也要把这面子找回来。

给董俷上枷,就是虑的主意。

“升堂……”

随着公人们的呼喊,虑大喝一

堂下何人?”

按着规矩,董俷应该跪地磕头,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说:“罪犯董俷见过大人。”

可董俷才不理他这一茬。冷笑一声,不言不语。

大理堂口,站了许多人在观看。有人高声喝骂董俷不识礼数,但大多数人却发出了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