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从皇宫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饥肠辘辘。

张举的造反,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凡响。毕竟刚太平道刚平定下来,虽说还有边乱,可情况在董卓到达凉州之后,很快就稳定下来。目前正在对峙,董卓上奏朝廷说,最迟会在三月初就对叛军展开反击。而司隶地区的胡人,也无声的退却了。

不论太平道还是边乱,哪个不是几十万人的动荡?

区区张举,不自量力。靠着五千人打下了右北平就自以为是,真就觉得自己是真命天子了。殊不知,在朝廷的官员看来,张举虽然蹦跶的很欢实,已经是冢中枯骨。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朝廷中的争斗。

对袁隗而言,这才是他所需要关注的重点。

阉寺横行,对那些投降的黄巾军官肆无忌惮的盘剥,已经让这些人感到了不满。

同时也加大了对朝廷党人的打压,先后向卢植、朱儁索贿。

卢植和朱儁,那都是老实人,可说两袖清风,哪有钱财供奉?虽然张让等人没下文,可袁隗很清楚,只怕卢植和朱儁的风光到头了!这里面,是否有皇上的意思呢?

侍婢端来了一碗鹿脯肉羹,香喷喷。

袁隗正准备用餐,下人来报:“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

“哦?快请!”

袁隗忙示意美婢把肉羹撤下,不一会儿地功夫。就见袁绍和一个青年走进了书房。

“本初,公路,你二人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何遂高那里也忒清闲了吧。”

这话语中,带着打趣的味道。

袁绍笑道:“何遂高奉命入宫。估计今天是不会再来烦我们了。”

那瘦瘦的青年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扭了两下身子说:“叔父,这东西坐着可真舒服,在您这里坐过之后,我回去怎么坐都觉得难受……嘿嘿,没想到那凉州的良家子,居然还有这等本领。我找人想要仿制一套,却总觉得不是那么个味道。”

袁隗闻听。哈哈大笑,这心里地烦恼也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青年是老袁家地嫡出之子,名叫袁术,表字公路。比袁绍小一些,此前在朱儁帐下效命。黄巾之乱平定之后,袁术就被调入了京城,如今担任阳城门校尉一职。

袁公路颇有才干,只是有些轻浮,让袁隗不太喜欢。

这二兄弟相比之下,袁隗还是更喜欢袁绍一些。虽然。袁绍只是一个庶出的长子。

书房里的家具,是董俷派人送过来的礼物。

俗话说的好,物以稀为贵。再说。这玩意儿却是舒服。而且实用。就说那经过将做营能工巧匠设计出来的书架吧。比之原来那几块板子搭起来的架子,也气派地多。

据说。整个阳城一共只有十套这种家具。

大将军府里有一套,迎春门内的董家大宅门里有一套。张让和赵忠,估计也从董俷那里索取了两套,此外还有骠骑将军卢植,也被送去了一套。剩下的四套家具,据说一套是要送给蔡的,另外三套,却是准备献给皇上的礼物,谁也不能用。

袁隗曾为这几套家具烦恼了一些日子。

何进、蔡各有一套,倒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张让、赵忠,还有卢植……

卢植如今中立,是个标准的帝党。不过听说他那学生好像因为董俷的事情而被扣上了反贼的帽子。这里面有蹊跷,估计是董俷想要弥补一下心意,所以才送去的?

袁隗很快就解开了这个心结,毕竟在他眼中,卢植没有任何威胁。

倒是那张让、赵忠也有一套家具……

是董家想要脚踩两只船?或者他们和阉寺之间,有勾连?

可若是有勾连,大可不必如此明目张胆地行贿吧。这一套家具,市值可是不低啊。

若说他们没有关系,袁隗不会相信。

后来还是荀爽的一番话,让他打消了怀疑。

“袁公,阉寺深得皇上信赖,如今气焰正嚣张。如果他们真想为难什么人,就算是有大将军和我等阻拦,估计也不太可能。特别是在这阳城里,谁敢忤逆他们?那董家子能反抗吗?能拒绝吗?嘿嘿,既然他明目张胆的送礼,未尝不是向我们表明心迹地一种方式。事无不可言,非问心无愧之人,绝不会这么做。莫要忘了,我们现在不也在向阉寺退让……连我们都没办法,区区一个董家子,能做什么?”

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对荀爽还是很信赖地,因为他曾经是个党人。

袁隗解除了疑心,也就把这事情抛在了脑后。听袁术夸奖他地家具,顿觉很有面子。

“对了,那董家子最近干什么呢?”

袁绍苦笑道:“还能干什么……那小子真是个败家子,好好的一个宅子,硬是被他改成了练武场,

操练不停。左邻右舍都苦不堪言,可偏偏不敢过去父,那小子练兵却有一套,我虽然没进去,可从那门前的侍卫可以看出,训练有素。”

袁术冷嗤了一声,“兄长也太过夸奖那董家子了吧。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练兵……我看是小孩子把戏还差不多。那小子夺了你兵曹的职务,你居然不生气?”

“有何值得生气,只要对袁家有好处,我又有什么舍不得?”

袁隗听这话,觉得非常顺耳。

“本初的胸襟果然宽广,公路要多多向本初学习才是。”

袁术一向看不起袁绍,闻听这话,顿时不快。但在袁隗面前有不能表露什么。只是哼了一声。

“何遂高还没有让他接掌大将军府地兵将吗?”

“没有……估计大将军也是对那董家子不放心吧……不过这样也好,就让那董家子挂个名头就是了。真要是把兵权给他,我还真担心那小子把大将军惹怒了呢。”

袁隗想了想,“他最近除了练兵。还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除了去拜访了一下蔡的府上,基本上没怎么出门。蔡年前就回乡祭祖了,那小子也没有见到蔡。从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应该没有威胁。”

“那就好……”

袁术突然坐直了身子,“叔父,听说蔡伯并不是单单为了回乡祭祖。”

“哦?”

“我听人说,年前时。蔡伯的女儿回家了。”

“可是那蔡昭姬回家了?”

“正是!”

袁绍很少打听这些事情,疑惑地问道:“蔡家地女儿,不是嫁给河东卫氏了吗?那家伙叫什么来着?好像挺有才气……哦,卫仲道……公路,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儿?”

“卫仲道?那小子我早就说过,是个短命鬼。”

袁术一撇嘴巴,冷笑道:“蔡伯的女儿嫁过去没多久,卫仲道就死了。据说老卫家……嘿嘿,你也知道,卫行那老儿。素来有爬灰儿的习惯,估计是……蔡伯的女儿回来没多久,蔡伯就带着她回陈留去了。估计最早也要到四五月回来。”

“老卫家的人。能放她回来?”

“当然不会放喽。”袁术提起这种事情。就显得格外来劲儿。他兴致勃勃的说:“我听人说。当初蔡伯地女儿是逃出来的。老卫家还派了人去追赶,结果一个都没有回去。连带着那老卫家的卫正,也被人干掉了。估计老蔡头也是为了避难吧。”

袁绍皱了皱眉头,“你是说蔡伯的女儿,弄死了卫正?”

“我可没这么说……”

袁术没好气的回答:“只不过卫正确实死了,隔了几个月,蔡老头的女儿才回家。”

袁隗问道:“公路,你从哪儿打听的这消息?”

“嘿嘿,老蔡头的门子被我给买通了,他告诉的这些事情。”

袁隗和袁绍更加疑惑,“你好端端的买通老蔡头地门子干什么?打听这些事情又是为了哪般?”

袁术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叔父,侄儿其实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叔父帮忙。听说蔡老头的女儿不但才情高绝,长得更是如花似玉。我想请叔父过去说项一下,为我做个媒人。”

“这……你妻子又如何办呢?”

袁术说:“我可以娶那蔡老头地女儿做妾啊……反正也是个寡妇。”

“胡闹!”

袁隗抓起笔筒朝着袁术就砸了过去。也幸得袁术手疾眼快,躲闪开来。

“你可以娶她做妾,你有没有想过,那蔡老头会不会答应?别说那蔡昭姬只是一个寡妇,就算她嫁了三次、四次,一样也是做大,而不是做妾。我若是上门说这话,估计那蔡老头会拎着刀满街地砍我。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明白了没有?”

袁术心有不甘地哦了一声,而后又低声道:“要不,我休了家里的婆娘,娶蔡昭姬做正妻。”

“胡闹……”

袁隗看桌子上没东西了,气得拍着桌子骂道:“你那婆娘,是你爹当年为你订下地妻室,不但是皇室中人,更是扬州的望族。你若休了她,定会惹恼扬州世族,这后果……我早就告诉过你,和你哥哥学着点儿,莫要天天吊儿郎当的不务正业。”

老头真的发火了!

袁术吓得不敢再吭声。

待火气平息了一点之后,袁隗想了想,“本初,那董家子的事情还要派人盯着点。至于蔡老头,他现在很明目,我们也不要去找他麻烦,这老家伙的火气现在是越来越大,听说上次和皇上也是拍桌子瞪眼,活脱脱人越老,脾气越大,别招惹。”“侄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