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真笑了,说:“红莲,你不必如此,等着瞧吧,这些不忠于本宫的奴才,很快就会后悔的!”

红莲沉默了,许久后才轻轻地叹一口气,说:“小姐,奴婢觉着您变了!”

“红莲,这里是皇宫,你不得再叫本宫小姐,明白了吗?”章雅真并不在乎红莲如何看她,反而念起了宫里的规矩。

红莲既震惊,又害怕,应了:“是,娘娘,奴婢记下了!”

龙允轩出了昭阳宫,径直来了柔仪殿。

“皇上,您怎么了……”看着去而返的皇帝,李淑媛明显有些不敢置信,但同时心底却满心欢喜。

龙允轩几步走进寝宫,往凤**一躺,全身皆无力,神情说不尽的颓废。“媛媛,朕不能留在昭阳宫!”

只此一句,聪明如李淑媛便明白了,也肯定了先前自己的猜测:皇上与章雅真果然有故事,这个故事应该在龙允轩登位之前,那么……

李淑媛不好受,要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已是他的妻子,堂堂正亲王妃,她应该是最有权知道这些事的,可是他却瞒了自己。

“皇上,可否将您与她的故事说与臣妾听?”思虑良久,皇后觉得自己不能装糊涂,也不能装贤惠。她毕竟是女人!

龙允轩愣住,久久后,终叹一声,道:“媛媛,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其实朕本不打算瞒你,在这个世上,朕谁都想骗,唯独你……”

然后,他便将如何与章雅真在紫岁山上相识,如果定情、如何谋划进宫……甚至方才的暴力欢愉,也是一字不漏地与李淑媛说了。

末了,长叹道:“媛媛,你说,朕是不是很无情、很无能?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李淑媛心痛地抱住他,说:“皇上,您太委屈了,只是臣妾如何也未想到,雅婉仪她……她为了爱您,会如此牺牲自己,臣妾自愧不如!”

“媛媛,你也别枉自菲薄,这些年来,多亏了有你,朕才挺得下这个江山;只是朕看着雅儿那一身的伤痕,突然觉得好累,朕甚至在想,如果朕不是皇帝,朕便可以好好爱你们,可是……”

皇后打断了他,替他说了下去:“可是您已经是皇上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您就不允许任何人做乱,为了大顺,为了万民的太平,皇上,既使再累,再委屈,您都得忍!”

龙允轩点头。心里纷乱奔腾,但在皇后的好言安抚下,困意渐渐袭来……

次日,后宫炸开了锅,各宫主子与奴才纷纷在议论着、嘲笑着过去的一夜,关于那位新晋的雅婉仪的床第之丑。

柔仪殿的请安礼上。

新晋选秀出来的宜贵人、吴才人、容才人正襟危坐。

皇后只是一边优雅地喝着香茶,一边耐心地等着昭阳宫那位主子的到来。

朝阳升起,大殿里的宜贵人与吴才人耐不住性子了,“皇后娘娘,这昭阳宫的主子好大的气派啊,竟然日上三竿了,也未见个人,按礼,这是她进宫后的第一个早晨,她理该来给娘娘您请安的呀?”宜贵人第一个发起了牢骚。

“就是,她以为她是谁啊,竟然不将皇后娘娘放眼里!”吴才人即刻接口。

容才人面色和气,柔弱得似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

李淑媛见此,心中闪过惊怕,容才人太安份,也太过安静了,她谦虚得能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走近她,可是皇后却很明白,往往这样的人,才是最厉害的。

当下,心里多了一丝堤防。

“再等等吧,也许是初次进宫,有些不习惯吧,咱们自家姐妹,应该体谅着来!”皇后笑了笑,说完看了容才人一眼。

容才人赶紧附合:“皇后娘娘所说极是!”

雅婉仪终究没有来柔仪殿请安。因为此时的昭阳宫早已闹开了锅。

天一亮,允亲王便得到了消息,这一来,他如何坐得住?提着剑便冲进了皇宫来,进宣华门时,还与守城门的守卫发生了冲突,幸好太后的懿旨及时赶到,一场内斗才得已幸免。

进了宫,在宁寿宫没与太后说上两句话,他便冲了出来,直接朝昭阳宫冲了去。任是谁也没能拦住。

“王爷……”雅婉仪正在换衫,听到动静,转头只来得及唤这两字,人已被允亲王打横抱起,往宫外走。

章雅真香肩上的伤痕,就这样暴露在了众奴才的眼皮子底下,也狠狠刺痛了允亲王的心。他头脑一阵发热,打定了主意要带她远走天涯。

宫外御林军兵剑相拦,惊动了正在太合殿早朝的皇上及众臣子。

皇后带着三位后妃赶到的时候,皇帝手上的尚方宝剑正稳稳地架在允亲王的脖子上,周围黑压压的跪了一地臣子与士兵。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皇后的目光急切地搜寻着那抹身影,终于在一群宫女丛中找到了不一样打扮的女子,却是最尴尬不过的穿着,水蓝纹的罗绣宫装松松地套在身上,腰上的锻带未来得及系上,露出白晰的香肩,肩上伤痕累累、淤青点点,几缕乱发拂下,更显得暖昧撩人。

皇后生怒,几步过去,顾不得身份,便脱下自己的凤罩,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扶起她,转向那帮跪着的臣子,命令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还不快让人快些散去,魏侯爷,送允亲王出宫!”最后转向另三位后妃:“宜贵人,你等侍候万岁爷回御书房!”

李淑媛的心急剧地跳动着,眼下这个场面,她只有以死护住自己的夫君,万一真让皇帝伤了允亲王,那么午阳侯与安贤王将有了足够的借口:皇帝心狠手辣,排除异己、残害手足,就这一点,足以让天下人响应他们造反。

所幸三位后妃进宫不久,还不能明白个中险境,听了皇后的吩咐,不仅没有半点犹豫,反而开开心心地到了皇帝身边,又冲魏侯爷使了下眼色。

于是宜贵人等三人顺利地挽住了皇帝拿剑的手,魏侯爷带人拉开了允亲王,各自带开,同时,左右丞相同时发令,在场的官员与奴才集体散开。

一场风波得已止住。

皇后亲自将雅婉仪送回了昭阳宫,正待要离开,雅婉仪扑通一声在她身后跪下,哭泣道:“皇后娘娘,您下旨赐奴婢死吧?”

在文武百官、众奴才面前被人看了身子,虽然不是**,可终究是伤了皇家脸面,丢了后妃该有的尊严,章雅真求死,也是没了法子。

“雅婉仪,你听着,从今往后,‘死’这个字眼,你休得再提,在本宫这里,宫妃做错了事,只有刑罚,没有‘死’字,你最好谨记!”皇后大声斥责着,转而宣旨道:“传本宫旨意,昭阳宫雅婉仪不守宫规,身不正仪不端,罚奉一月,半月内不得踏出昭阳宫半步!”

本来皇后这一举,本在对雅婉仪好。罚奉一月,对于家境富足的章家来说,别说一月,就是一年,也不见得会对章雅真有何影响,至于禁足半月,则是为了让允亲王不再找她麻烦。

谁知,章雅真在重重打击下,一时蒙了心智,恨上了皇后,她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沦落得如此惨淡,皆因龙允轩有了她李淑媛,是李淑媛阻了她的大好前途。

就在这一刻,除了李淑媛的念头生起,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允亲王失仪扰乱后宫一事,成了朝廷众官员的笑柄,太后千辛万苦才得来的机会,让允亲王统领御林军的机会,没了!整个宁寿宫闹得鸡飞狗跳。

龙允轩牺牲了章雅真的名节,换来了与太后过招后的第一次胜利。

或许这场暗斗所有的人都是输家!

这会儿,端谨皇太后意识到母后皇太后可能会对章雅真不利,于是,先一步将章雅真传唤到了辉颜宫训话。

未抬头,便先迎来端谨皇太后的一顿大骂:“雅婉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后宫是什么地方,你是否将它当成了你的章府?你怎可以连累允亲王?你怎可以在众人面前如此失仪?你将母后皇太后、皇上、皇后的颜面往哪搁去了?”

章雅真越听越委屈,心中的恨意慢慢扩散,所有的人都说圣母皇太后慈祥、温和,可眼下在章雅真看来,她与那母后皇太后只不过一丘之貉。

章雅真想不到,正是圣母皇太后这一顿骂,才救了她一命。

回到昭阳宫后,章雅真拖着沉重的步子,刚往**躺下,母后皇太后的懿旨就来了,旨意上说:鉴于圣母皇太后已有罚在先,因此,母后皇太后从轻发落,令雅婉仪打扫后宫的庭院七日!

要知道阳太后先前已打定了主意,非赐死章雅真不可的了。

章雅真好歹是皇帝的妃子,在这个后宫,除了皇后,就属她这个婉仪为大,如今却要做那些下贱宫女要干的事儿,教她如何不恨?

特别是在这时,龙允轩又册了宜贵人为嫔、吴才人与容才人为贵人,而她这个背后的功臣,却沦落到最下贱的地步,皇上更是碍于太后,没来看她。这就更加深了她的恨意。

章雅真恨上了皇宫,恨上了这个皇宫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