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怎会变成这样?她还是朕心中的雅儿吗?难道一个后位就能让她丧失善良的本性,变得不折手段起来吗?龙允轩只觉一阵阵冷意直袭心头,同时一股怒气又从头顶往下盖去,直让他又怒又失望。终于忍无可忍,冲皇贵妃吼道:“好啦,皇贵妃,云贵妃好歹与你位分不相上下,她要翻什么身?你掌管后宫事务,她协助你左右,此时提出异议有何不对?你须得着字字带刺吗?”

婉贵人轻咳一声,也对皇贵妃道:“皇贵妃,皇上国事繁忙,实在没有时间停留在这些后宫争宠的事上,您要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嫔妾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就一下全拿出来,不必这样左旁敲、右侧击地浪费大家的时间!至于我何时去的涵宜殿,贵嫔娘娘不记得,这不还有容贵人嘛,让人请来容贵人一问不就知道了?”

皇帝不再给皇贵妃辩驳的机会,直接朝宫外奴才命令道:“去涵宜殿请容贵人来一趟!”宫外奴才进来应了,正要去宣旨,又被皇帝叫住,说:“外面雨势甚猛,容贵人身子弱,记得为她打好伞!”

“奴才遵旨!”

堂上众人都看得出,皇帝对容贵人关怀备至。婉贵人尽量忽略心中那一抹失落,只依旧对皇贵妃道:“想必娘娘还准备了诸多其它证据吧,不如大家一边等,一边观赏您事先布好的局吧?”嘴里这样说,可她心里并没有底,如今她所有的希望全押在了李应会不会及时出现。

“婉贵人,是不是事先布好的局,你马上便能知道!”皇贵妃说完这话,突然提高了音量,喊道:“宣太医院的小弼子!”

小弼子是与前去涵宜殿请人的奴才一同出现的。“启禀皇上,天降暴雨,容贵人旧病复发,此时正在昏睡当中,奴才们怎样叫都叫不醒!”

婉贵人心中一禀,暗道:怎会这样?难道是我看错人了?皇帝却焦急地问:“旧病复发?容贵人有风湿病,一变天便会全身关节疼痛,她宫中的奴才为她宣太医了吗?”

奴才答:“回皇上,已宣了太医,太医说只要睡醒就会没事的,还说此刻最好不要强行让她醒来,否则会加重她的病情,使她更加痛苦,所以,奴才才没敢留下扰她!”

“你做得对!”皇帝对那奴才道。

皇贵妃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此时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弼子,小弼子马上下跪请安:“奴才太医院小弼子参见皇上,问皇贵妃安!”

“小弼子,你知道什么就全说出来,要有半点作假,朕定将你碎死万段!”皇帝也不想再多问,说完这话猛然转向玉萍,说:“玉萍,朕知道你虽不能言语,但记忆力与听力却是最厉害的,而且你写得一手快字,这样,等下小弼子说了什么,你就替朕一字一句记下来!”

皇贵妃立即反对:“皇上,这样不妥,谁都知道玉萍是忠于婉贵人的......”

“那就让玉公公与你的侍女监视!小弼子,开始吧?”龙允轩现在只觉得章雅真的声音既聒噪又尖酸,多一个字他都不想听到。

小弼子大着胆子,将事先背了又背的话一字不漏地说了起来:“启禀皇上、娘娘,御药房自两月前开始,柯大人都会定期偷偷开少剂量的藏红花;有一次,奴才发现柯大人将藏红花带出去后,交给了永和宫的容梅姑姑......”

容梅一听就急了,不待他往下说,就赶紧吼道:“你胡说,我从未......”

“容梅,不要打断人家,让他说!”接着,婉贵人又笑着阻止了容梅的辩解。那小弼子经此一吼一劝,方寸顿时乱了乱。

但想必他平时也是个机灵的人,此时只稍稍呼了几口气,人又安静了下来,继续说道:“皇上,奴才并未胡说,奴才在太医院当差几年,太医们都知道奴才的记忆力极好;因为藏红花这种药历来不被后宫所用,所以奴才才特意留意了;柯太医是每次在当值的时候偷偷去取药、取多少量,奴才都记得清清楚楚,绝不敢造假!”

“那就将你记下的一一说一遍!”皇帝命令道。

小弼子应了,偏着头背了起来:“二月十五,柯太医开15钱藏红花;二十日再开15钱;二十五日开10钱;三月五日开20钱...四月初五开18钱,...四月十日柯太医因家中有事调班...直到前日傍晚,端阳宫的春香突然来了太医院,柯大人轻声问了她几句话,便开了些许麝香给她,结果就......”

婉贵人听完,很是惊讶,实没想到,章雅真与水恨蓝为了达到目的,会将柯权也拉下水!太医与后妃勾结,这罪名可大可小,皇上或许会相信自己,可柯权呢,皇上会信他吗?此时不着痕迹地问:“这么说,柯大医一般是每隔五日值一次班了?”

“回贵人话,确实如此!”小弼子答。

婉贵人点了点头,说:“嗯,小弼子,背诵如流,你的记忆力果然很好,只是春香去太医院要麝香,与本宫有何关系?”

“娘娘不知,这春香以前是侍候惠贵嫔娘娘的,蓝贵嫔进宫后,表面上春香是因为犯了错,被遣到了未央宫当差,实际上,这只是兰妃姐妹一惯使用的伎俩!”这奴才似铁了心般,不惧任何人了,轻轻一袭话,将一干人等皆都拉下了水。

婉贵人很是吃惊,问道:“哦,小弼子,本宫很是怀疑,到底是谁给了你如此大的胆量,竟敢这样侮辱皇上的嫔妃?好吧,既然你说春香是惠贵嫔的人,你有何证据?”

皇贵嫔冷哼一声,说:“不用什么证据了,春香这贱婢都已经承认了!”偏头朝内殿喊道:“将那贱婢带上来!”

这话过后,婉贵人震惊地发现,兰妃与惠贵嫔同时变了脸色。兰妃更是第一个跪下承认:“皇上,春香确实是惠贵嫔的宫女,但派她到端阳宫当差是臣妾的主意,与妹妹无关,可是请皇上明鉴,自从臣妾进了冷宫,再重新得位后,臣妾姐妹二人已洗心革面,再无让春香替臣妾传递过任何消息,更再无找她,请皇上明查!”

“哼,兰妃,你承认最好,至于这春香到底帮你做过多少事,待皇上亲自审了再说!”皇贵妃开始得意。

春香满身是伤地被人押了上来,见了皇上便挣脱束缚,跪下不断磕头求饶起来:“皇上饶命,奴婢也是被逼的,全是兰妃与惠贵嫔让奴婢这样做的,请皇上饶命哪!”

龙允轩只觉得自己的后宫就像一个戏班子,而自己正是给了她们舞台的怂恿者。头开始刺痛,身子也似有些发虚,无力地问:“春香,兰妃与惠贵嫔指使你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地全交待了吧?”

春香应了,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初时兰妃娘娘是恨透了蓝贵嫔与婉贵人的,那时的贵人还住在玫园禁地,还未册封,有一次,兰妃让奴婢将蓝贵嫔从瑰苑禁地这条路引到玫园去,可是临到瑰苑时,蓝贵嫔突然犯了头痛,返回宫去了;兰妃极是不甘,便让奴婢想办法将婉贵人引出来,她好通知人抓她个正着;要知道瑰苑这条路已被皇上下旨封了,如果婉贵人从那里出来,一定会受到严惩,奴婢当时明明看到婉贵人从玫园出来了,可是不知为何,当兰妃赶到时,却又找不到了,事后,兰妃娘娘曾一度怀疑,是允亲王将婉贵人救走了!”

婉贵人几乎咬牙切齿,恨道:“原来是你这个奴才所为!”

皇贵妃极是不屑,道:“可不是,就是不知道兰妃所怀疑的事是否属实,要知道玫园在宁寿宫里面,外人实在难以进得去,这唯一能大胆出入的该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允亲王了吧,听说那时的允亲王与婉贵从你出双入对,感情......”

这种天子家丑,龙允轩怎会让她说完,此时打断道:“你们别猜了,那件事朕最清楚不过,当时是朕拉住了婉贵人!春香,你这贱婢,再说些捕风捉影的事,小心你的脑袋!继续说!”

春香又磕了响头,说:“事过不久,婉贵人被太后调去了柔仪殿。兰妃怕婉贵人将皇上引去皇后那里,所以使计让婉贵人偷了惠贵嫔的金簪,又怕这事被皇上识破,所以故意将端阳宫的红梅引了去,好到时拉蓝贵嫔垫底......”

“陈年的烂谷子芝麻事了,还拿出来说什么?就说最近的吧,说说麝香的事!”婉贵人眼见兰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情越来越懊悔,便出声阻止了。她想:反正这些我都已猜得到,兰妃如今人已变了,我犯不着还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