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袭来,头顶的太阳逐渐炎热。四卫已悄悄离去,龙允乾长叹一声,依旧负了双手站于最高处,向群山俯瞰。心里、脑里被顾念琳占据,他有些恼恨,用力甩了甩头,终究甩不掉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

“本宫与你,今生无可能,来世亦无望!”他又想起了阿琳对自己说的话,禁不住握紧了拳头,神色黯然却又坚定:原来在你心中,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好吧,我便夺了这天下,那时,你应该就能选择我了吧?尽管你对我无情,可我依旧无法恨你,依旧想得到你!我不在乎你爱的是地位还是人,我只要你,哪怕你的心不在我身上!

夜色来临,皇帝似一去不复返。婉贵人在宫中左等右等,终于不耐烦了。“容梅,皇上去了哪?难道还在储秀宫么?”问完心中有丝担忧,突然想起白间水恨蓝的话,摇了摇头,暗道:萧郁兰,我会看错你吗?

容梅立于一旁,低着头吱吱唔唔,婉贵人见此更加焦急,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听她答:“回主子,皇上他早离了储秀宫了,他此刻在...在...”

婉贵人一怔,接口道:“在端阳宫?”

“是的!”

哗,她将手上的青花瓷杯往地上狠狠一掷,厉声问:“是皇上自己要去的?”

容梅不敢大意,小声答:“听说皇上将兰妃送回储秀宫后,就回了议合殿处理国事,端阳宫便在此时送上了酸梅汤及菠萝蜜,说是蓝贵嫔看皇上神情乏累,亲自下厨弄的!皇上用了后,顿觉精神了许多,之后便驾临了端阳宫!”

婉贵人大恸:皇上,亏我对你一心一意,为何你是非不分、处处留情?努力地冷静了下来,她决定忽略那一抹受伤的心,也更坚定了要除去水恨蓝的决心。“容梅,是时候走那一步棋了!”

容梅一喜,“是,只要主子稍加安排,奴婢即刻实行!”

婉贵人点了点头,面上又露不解,问:“容梅,本宫很不明白,为何你会有这等本事?对了,你以前的主子是谁?”

容梅听言,面上闪过一阵恨意,一字一句答:“奴婢前主子不是别人,乃先后昭媛!”

“什么?”顾念琳大惊,遂问:“既然你是昭媛后的人,为何之后会在宁寿宫当差?难道太后不怕你侍机报复吗?”

“回主子,并没有人知道奴婢是先后的人,奴婢以前是在浣衣局当差,浣衣局的妈子刻薄,处处刁难于奴婢,奴婢深刻地记得,那一年的冬日特别的寒冷,妈子故意让奴婢到河边洗衣,雨后路滑,奴婢不慎跌落河中,危急时分,是先后救了奴婢!”

婉贵人更加不解,打断了她,问:“等等,先后没事跑去浣衣局附近的河边做什么?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容梅摇了摇头,回道:“主子有所不知,当时皇上迷恋先后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因此经常冷落先后,先后心中悲伤,又不能人前表现;浣衣局地处偏避,平时与外界没多大接触,而且附近有一条小河,河水碧绿清澈,河边景色雅致,实是个排解忧闷的好去处!先后便常常远离了人群,独自坐在河边发呆!她救下奴婢时,奴婢并不知道她是皇后,直到之后见她的次数多了,她才向我透露了她的身份,以及她的烦恼,就从那个时候起,奴婢混进了宁寿宫,当了她的内应!”

“这么说,是皇后教会了你这一切?”婉贵人暗惊,李淑媛的心怎么也这么狠?如果真是这样,她当初应该也害了不少人,那她的死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罪有应得?

容梅赶紧摇头,说:“主子误会了,先后善良仁慈,哪会做这些事......”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看了婉贵人一眼,遂不安地解释道:“主子,奴婢并不是说您......”

婉贵人甩了甩手,说:“好了,好了,本宫早已不想做善良人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继续吧?”

容梅这才释然,接着说:“奴婢在宁寿宫事事小心、乖巧勤快,逐渐得了佩容姑姑的心!佩容姑姑心肠歹毒之极,很多时候,只要她看哪个宫女不顺眼,便暗中下手,将人运出宫外,奴婢跟了几次,之后因为太后及时发觉,佩容姑姑便再也没敢做这种事;但是奴婢当时却多了个心眼,将路线与人脉混了个通熟!昭媛后被毒害前的一晚,曾秘密召见了奴婢,她让我安心在宁寿宫呆下去,等着我的新主子到来,奴婢当时半信半疑,直到主子您进了宫,奴婢当时便认定了新主子是您,所以才故意接近!”

婉贵人听出了一身冷汗,实在没想到这李淑媛竟有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自己可是彻头彻尾的被她算计了。

这时,寝室外传来奈儿的声音:“禀主子,攸林公主与魏国府的魏小姐求见!”

“攸林?”婉贵人偏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她怎么还逗留在宫中?”

容梅便答道:“主子忘了?因为牵涉到冷宫下毒害您一事,攸林公主与魏国府的小姐一直留在辉颜宫,等待破案!”

婉贵人这才记起,若有所思地道:“原来是这样,如今兰妃已复了位,理该让攸林尽快离宫才是,她生性开朗,宫中的尔虞我诈实在不适合她!”

“主子,让公主与魏小姐进来再说吧?”容梅提醒她。顾念琳便点了点头,吩咐奈儿请公主与魏小姐进寝宫说话。

攸林人未至声先到:“皇嫂,皇嫂,您身子好些了吗?”

婉贵人换上一副平和的语气,将二人迎进寝宫,双方一番见礼后,微微斥责她道:“攸林,可千万别叫我皇嫂,我只是一位贵人,哪受得起这两字?要让别人听了去,指不定又有什么灾难呢?”

攸林不为意,大摇大摆地走到卧塌上坐了,说:“琳姐姐可别谦虚,当日我皇兄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让我允乾皇兄唤你为嫂嫂么,这我如今唤你皇嫂有何不妥?”

“你这调皮精,消息倒挺灵通的!只是你皇兄当时可能就随便那么一说,你可别当真,这话也别出去说了!”婉贵人无奈,边作势训斥她,边在她的对面坐了,又招呼容梅为魏小姐搬了软凳过来。看着二人似消瘦了,遂问:“宫中日子不好过吧,瞧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皇兄也真是的,这事都过了这么久了,竟还将你们留在宫中,放心吧,明日我便请旨,让你们出宫去!”

哪知攸林一听,赶紧拦住,道:“别啊,琳姐姐,您千万别去跟皇兄说,我们暂时就住在宫中了!”

“为什么呀?”不仅婉贵人不解,一边站着的容梅与奈儿更是百般摸不着头脑。在她们的印象中,好像这位公主从来就不喜这个皇宫的明争暗斗,所以才在皇上一登了基,就远远地搬去了北方的行宫居住。这一问便让攸林嘟了嘴,魏小姐更是低了头,一脸不安状,婉贵人好奇,又问:“攸林,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攸林回答的声音充满不悦与愤既,“琳姐姐,您是不知道,那个午阳府家的败家子仗着家世整天纠缠魏姐姐,就我们住在了宫中的这些时日,才摆脱了那败家子,倒清静了几日;但却听说午阳侯已经放下话来,让将军府自动放弃与魏国府的婚约!午阳候的霸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这魏将军哪敢与他明着抗衡啊?就怕哪日午阳候来个强逼硬娶,魏姐姐可就惨了!”

午阳候竟然棒打鸳鸯?婉贵人一脸的不敢置信,既而火大,问:“皇上不管这事么?”

“怎么管?魏家与荣家又不是皇上亲自赐婚,再说那午阳候又跋扈蛮不讲理,要真惊动了皇上,后果怕是魏姐姐嫁定了,要知道太后可不会袖手旁观!”说到太后,攸林极度鄙咦的样子。

一旁的魏紫研再也坐不住了,此时一下跪在了婉贵人面前,哽咽着道:“贵人娘娘,奴婢素来知道您聪明绝顶,事事难不到您,求您想个法子,救救奴婢吧?否则明日太后便会让奴婢出宫,奴婢与荣大哥从小青梅竹马,死也不愿嫁与那午阳候家的公子的,求娘娘作主!”说完便不断磕起头来。

寝室里顿时一片嘈杂,“魏小姐,你别这样,有话起来说,快起来!”任婉贵人如何劝,这魏小姐就是不起,只顾不断磕头。“容梅、奈儿,快扶魏小姐起来!”婉贵人无奈,只得吩咐容梅二人相扶,这一拉一劝一哭,哪有不嘈杂的道理?

次日,婉贵人亲自等在了太合殿门口。皇帝下朝见到她很是吃惊,紧走几步来到她身边,执了她的手,温和地问:“琳儿,有急事吗?你平时从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