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昭阳宫有何动静?”蓝贵嫔一直很奇怪,按理说,上次她为了翻身而告了雅贵妃的密,以雅贵妃的性子,早该深夜潜入自己寝宫来算帐了才是,可是她竟能一月按兵不动,这就让蓝贵嫔有些琢磨不透了。

红梅继续答:“听说皇上午膳时分下旨,让李昭仪、莲昭仪及容贵人几位主子晚些时候去昭阳宫帮着核对一些帐册,这也算是贵妃娘娘最后能处理的事吧!这个时候,贵妃娘娘想必正在等几位娘娘!”

蓝贵嫔一惊,问:“有这种事?可知道皇上让她们做什么?”

“主子,您别担心,这是宫中的规矩,每遇大肆册封后宫嫔妃时,皇上都会吩咐几位娘娘前去帮忙整理名册的!”红梅赶紧宽慰她。

“哦,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夜了!”蓝贵嫔若有所思地进了寝宫,只等着夜幕降临,所有好戏轮翻上演。只是还没容她久等,昭阳宫已派人来传了话,说是雅贵妃有请。蓝贵嫔有些了解却又有些迷茫,“她这个时候还想与我玩些什么把戏?”尽管这样想着,但脚步却一刻也未停歇,让红梅扶了,往昭阳宫而去。

主仆二人拾阶而走,谁都没有说话。入眼处一片白雪茫茫,鞶革高统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远处不断有树枝因为沉受不住冰雪的负荷而折断落地,枝节断裂的脆响声声敲打在蓝贵嫔的心上,似要直入灵魂般惊心动魄!

昭阳宫依旧富丽堂皇,雅贵妃依旧风光无限,虽然上次的告密事件让皇上禁了她的足,虽然那颗凤印也即将从她的手中滑落,可章雅真毕竟还是尊贵无比的贵妃娘娘。蓝贵嫔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身上的紫貂风衣,抬脚向里踏了进去。

宫外冰雪寒天,宫内暖意融融,这哪像是一个失宠的妃子住处?蓝贵嫔只觉一阵暖意迎面袭来,抬头便见雅贵妃亲自迎了出来。“贵妃娘娘吉祥!”主仆二人立刻恭敬地请安。

“瞧瞧,见外了不是?蓝妹妹,快起来,昭阳宫比不得其它宫的威严,妹妹不必与姐姐多礼才是!”雅贵妃扶了蓝贵安嫔起身,满面的春风和煦。

蓝贵嫔面上也带了笑,心里却明刻警醒着,“未知娘娘传唤所谓何事?”眼神的余光在大殿扫过,发现容贵人她们并未来到,她的心里已开始亮堂起来,雅贵妃终于要跟她清算前次的帐了。

雅贵妃遣散了所有的奴才,将蓝贵嫔带进了寝宫,“妹妹好像知道本宫找你何事似的?”雅贵妃边问边在室内的卧塌上坐了,然后指了另一头的位置,示意蓝贵嫔坐下。

蓝贵嫔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另一头坐了,下一刻已满面歉意,“娘娘,当时那种情况,臣妾没有法子,所以,请您原谅!”

“本宫明白的,当初选择与妹妹合作时,本宫已猜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是......”雅贵妃突然变了脸色,严厉地道:“妹妹不该如此心急,更不该将主意算计到本宫头上!”说完,她又伸长了身子,欺近蓝贵嫔的脸,嘲笑般地问:“妹妹以为以你的智慧可以斗得过本宫么?”

这是一张与前皇后相似的脸,雅贵妃从未说出口的是,她虽恨婉贵人,但是相比之下,李淑媛的那张脸才是她最恨的。想当初,皇上对她章雅真疼爱有加,她以为他会封她为后,可是万万没想到,在皇上心目中,她李淑媛才是他的最爱。

她不容易等到李淑媛死了,她以为她终于可以当皇后了,却没想到,就因为李淑媛死前的一句话,她再次与后位失之交臂,她怎能不恨?如今水恨蓝却顶着这张脸,时时在自己面前招摇,她恨不能拿把刀,将这张脸一刀一刀的捅上千刀万刀,也解她这些年来的委曲。

“娘娘言重了!”既然对方已变了脸,蓝贵嫔知道,这种合作关系当再也难已继续下去了,干脆也报了同样的态度,说:“说到谁先算计谁,娘娘心里更该明白不是?”

“你什么意思?”雅贵妃厉声问,但声音里明显底气不足。

蓝贵嫔站了起来,眼神瞧着珠帘外,说:“如果臣妾没有猜错的话,娘娘早在婉贵人进冷宫的最初就开始算计臣妾了!”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蓝贵嫔莞尔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让臣妾说清楚点,娘娘不要当臣妾是傻子,您选择与臣妾合作,为的无非是利用臣妾扳倒婉贵人,在这个后宫里,您向来扮演着知书达理、柔弱无能的角色,似这种除掉眼中盯的事,当然得由您选定的‘棋子’来帮您完成了!”

雅贵妃冷哼一声,说:“小小一个贵人,本宫需要费这些手脚么?”

“是呀,如果她真是一个贵人您当然不会放在眼中,可是偏偏她太不单纯了,因为她长着与您一般的模样,哦不,是您年轻时候的模样!别人传您多么不受皇上的待见、处境多么尴尬,可臣妾却不那么认为,皇上其实早已与您定情,一直以来,您在皇上的心中都有着相当重要的位置!可是婉贵人进宫了,皇上看到她,就仿佛见到了初见时候的您,有了她,娘娘就变得可有可无了,渐渐地,皇上的心就再也不在娘娘这里了!为了长久的得到皇上的爱,更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婉贵人就必须得除掉,娘娘,臣妾说得可对?”蓝贵嫔说完笑嫣如花般的转身看着章雅真。

雅贵妃也站了起来,在蓝贵嫔面前站定,面上露出了笑容,说:“不愧是能扳倒一个国家的红颜祸水,你看问题比这后宫任何一个女子都要透彻,看来,皇上平时该是什么都不瞒你了?虽是如此,但你我这是各取所需,本宫容不得她,妹妹更是容不得她!这谁先算计谁的话,妹妹大可不必以这种态度来质问本宫吧?”

“冷宫门前,四个宫女被杀一事,娘娘该不会忘记了吧?难道娘娘不是让她们冒了臣妾的名前去滋事么?可惜啊,娘娘并不了解婉贵人,她没有当场指认臣妾,您失望吗?只是臣妾很是好奇,娘娘神通广大,在这宫中畅通无阻,就连指使刺客在太合殿杀人都能安然逃脱,娘娘背后的人该有着怎样的权势,臣妾汗颜之极!”

雅贵妃冷冷地道:“你有何证据证明,那四个宫女是本宫指使的?”

“明人不做暗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娘娘又何必否认呢?”

雅贵妃笑了笑,走到窗台旁,那里有一盆怒放的君子兰。这个季节,本不适应它生长,可是雅贵妃却将它照料得极好,朵朵盛开的花儿赏心悦目,似能将这个季节的寒冷躯散。“蓝贵嫔这种口气,好像已铁了心要与本宫划清界线了?看来,咱们的君子协议只能走到此了!”

蓝贵嫔收了笑容,表情变得极为庄重起来,说:“臣妾能幸得娘娘相助本该感恩戴德,但是反观娘娘所为,事事都令臣妾寒心,娘娘手段干脆,人命在您眼里有如虫蚁,臣妾实在不敢苟同,望娘娘原谅臣妾的胆小无能!”

雅贵妃拿起一旁的小剪刀,一边修剪兰上的茎叶,一边说道:“人各有志,本宫自不会勉强,但你要想清楚了,今日出了这个门,你我可就得有一番真正的较量,你可千万别以为上次一事,本宫就能就此倒下!就像这株兰花,虽然这个季节不适合它生长,可是本宫依旧有办法让它开得精彩,你明白吗?”

蓝贵嫔也向那株君子兰看去,却不卑不亢地答:“君子兰品性清高,生命力本就旺盛,但这种气侯怎么着对它也极为不利,娘娘虽然将它照料得极好,可细看,却能发现它终究没有往日的娇嫩、水灵!明日便是册封之期,娘娘还是想想这凤印该交往何处吧,臣妾就不叨扰了!”

雅贵妃待她即将踏出房门之时,才不急不缓地道:“蓝贵嫔就不想听听本宫下一步的计划?”蓝贵嫔只好站住,却并未说话,雅贵妃也不在意,只接着说:“本宫觉得婉贵人的心思要比贵嫔你单纯多了,不知贵嫔如何看?”

蓝贵嫔心中一怔,暗骂章雅真无耻,“婉贵人是单纯,娘娘可别忘了,她可是皇后的人,娘娘认为,您有把握让她听您的话吗?”

“这点本宫早已顾及,所以......本宫干脆将皇后也拉拢过来,贵嫔觉得有可能吗?”蓝贵嫔恨得紧咬了牙关,一双手在广袖里死死握紧,事前她确实没想过雅贵妃会如此做。章雅真见了,也不揭穿她的愤恨,只顾着继续说道:“本宫一直以为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好生听着,这话本宫只说一遍,今夜过后,本宫依旧是以前的本宫,凤印依旧驻守昭阳宫!至于你,自求多福吧?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