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哪儿能舍得

能够出远门,虽然不知晓要去干什么,但汝汝却是非常地兴奋。

顾月轻抱着她上了马车之后,她便没有消停过,一直‘啊呜啊呜’地叫着,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说话的样子。

连决上来的时候,在他的身后,跟着流年,而流年的怀里,正抱着苏小玉。

苏小玉很喜欢汝汝,一瞧见汝汝,便从流年的怀里跳了出来,钻到汝汝的跟前。

伸出爪子,在汝汝的小手戳了一下。

汝汝‘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么一伸手,便抓住了苏小玉的爪子。

看来,汝汝也很喜欢苏小玉呢。

为了方便,他们走的是水路,距离上次乘船,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而这次,她与连决之前,还多了个鲜活的小生命。

汝汝被哄睡着了,顾月轻得了空,便出来去甲板上吹吹风。

连决就站在甲板上,不过即便这次能出来一趟,他也是很忙,此刻,千幻就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回禀着什么事。

见到顾月轻出来之后,他便摆了下手,千幻很快退了下来。

“汝汝睡着了?”

顾月轻应了声道:“喝了奶,她特别容易犯困,根本就不需要我来哄。”

连决失笑,长臂一伸,将她拥入了怀中。

“连决,这次从南梁回来之后,我们顺带去颍川,看看外祖父和母亲吧?汝汝都满月了,他们还没见过她呢。”

顾月轻是真的把连老太爷和连氏当成了家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连决自然是明白顾月轻的心意,低低应了声:“好,都听你的。”

这一路倒是格外地顺利,他们只不过花了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到了南梁。

他们是直接去了流年曾经生活过的村子。

云水村。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接近于黄昏了,连决挑了最近的一家村民。

如意前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老头,“老伯,我家公子与夫人途径贵村,眼瞅着太阳要下山了,想要借宝地歇歇脚,不知可否?”

说着,如意便掏出了一锭银子,塞到了老头的手中。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老头一瞧见银子,二话没说,便同意了。

虽然顾月轻他们都穿着便装,但这明眼人一瞧他们身上的衣缎,以及这周身的矜贵之气。

便能知晓,这一行人,定然是非富即贵。

这村子落后,晚膳也没什么可吃的,而老头看在他们银子的份儿上,还将家里不多的腊肉给拿了出来,也算是客气的了。

吃完饭之后,顾月轻带着汝汝出来散步消食。

老妇人正在院子里打水,顾月轻像是随意一般地逗着怀中的汝汝。

自来,这女人对于孩子总是没有太多抵抗力的。

更何况,汝汝还长得这么可爱,一瞧见汝汝,老妇人立马便将水桶放了下来,凑过去,“夫人,你家的小娃娃,长得可真是漂亮呀,该是满月了吧?”

“是啊,就是个小馋猫,看到什么都抓着要往嘴里塞。”

一听这话,老妇人便笑了,“我儿子小时候也这样,孩子嘛,看到什么都觉得稀奇。不过我看夫人面相尊贵,此番途径我们云水村,可是要去办大事儿的?”

闻言,顾月轻微微一笑,“我夫君只是做生意的,不是什么贵人,此番出来,也是单纯地散散心而已。”

“咱们这村子啊,落后得很,没什么吃的,夫人明日想要吃些什么,我好明日早些起来,去赶集买些好东西回来。”

一听到吃的,怀中的汝汝便开始不安分了,‘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顾月轻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大婶这话说得却是有些不对了,我倒是觉得,这云水村风景不错,而且人情纯朴,可是比大城市的尔虞我诈要好上许多。”

“夫人您是富人,不知晓我们穷人过日子的苦,有时候这收成不好,连个年也不过了,有些人家掀不开锅了,甚至都会卖孩子呢。”

顾月轻故作惊讶地道:“卖孩子?这不大可能吧,毕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呢,哪儿能舍得呢?”

“若是自家的娃,自然是舍不得的,但若不是亲生的,反正放家里也是多一张嘴,拿去卖了,还能换回一家人的口粮,也是不亏。”

说着,老妇人看顾月轻一脸的不信,便拉着她,低声说道:“这事儿啊,本不该我这妇道人家多嘴的,不过夫人乃是外乡人,与你说道说道,到时候夫人可别宣扬出去呀。”

顾月轻笑了笑,“这个是自然。”

“就咱这村,五年前闹了饥荒,就从我这儿数,前头的第三户人家,姓何,因为之前一直生不出儿子,便在人贩子那儿买了个男孩儿,一开始吧,这何家将这男孩儿当宝一样地对待,结果后来何家媳妇儿肚子争气,生了个儿子,夫人你说,这买来的男孩儿,是不是就是多余的了呢?”

关于流年之前的遭遇,顾月轻已经听连决讲过。

只不过而今听这老妇人说,却又是另一番感觉了。

流年这样小的年纪,却是吃了这么多的苦,也难怪,他在遇见苏小玉之后,格外地依赖苏小玉。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苏小玉是别无所求待他好的。

顾月轻顺势接道:“所以他们便将这男孩儿给卖了?”

“说起来,这孩子的命也是苦,这孩子长得是真不错,而且又乖巧又懂事,这何家人也是狠心,当年那孩子才多大呀,便拿他当苦力来使,有时我遇着那孩子,哎哟,看那孩子浑身都是伤,又瘦又小,也是心疼,我还给他塞过窝窝头呢。”

通常村子里的人因为可怜流年,给他塞一些吃的,流年都是舍不得吃的,藏起来,到了半夜再偷偷地拿出来吃。

只不过后来,有次流年在吃好人家给他的窝窝头之时,被何家大女儿发现,不仅被抢走了窝窝头,还被暴打了一顿。

当时,何家大女儿还说,流年偷偷藏吃的,而且这吃的还是从别人家拿来的,不知晓的还以为他们何家苛待流年,丢他们何家的脸。

而作为一家之主的何柱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为此惩罚了流年,整整两日不给他吃半点东西。

自此,流年再也不敢接村里好心人送给他的吃食。

即便是饿得头昏眼花也不敢接,因为这会遭来何家人的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