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夜风华已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此刻，他在看到苏小玉被贯穿了耳朵，挂在墙上之时，是怎样的感受。
那种感觉，比拿着刀子贯穿他的心口，还要来得痛。
尤其是看到苏小玉用那种极为可怜巴巴的眸子看着他时，心口就像是被撕裂了开一般。
是他，都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她……
在将苏小玉从倒钩里解救出来之时，夜风华的手是颤动着的。
她雪白的小身子，在此刻却是被鲜血给染红了大半。
“对不起，对不起……”
夜风华已经找不到词来说话，只能抱着她小巧的身子，不住地道歉。
苏小玉因为失血过多，在陷入昏迷之时，她感觉到夜风华很难过。
不知为何，她一点儿也不希望夜风华难过，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小爪子搭在夜风华的手背上。
夜风华的手微微一颤，低眸之时，便见她已昏死了过去。
她这是在安慰他，让他不要难过。
因为这一段时间他们朝夕相处，所以他非常清楚苏小玉的一些小动作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眼下的智商只有幼儿时期，可是她却能知晓他很难过，而且还在自己极不舒服地情况下，安慰他。
心口处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一颗种子，在里头生根发芽，破茧而出，根本就无法控制。
顾月轻也是在傍晚收摊，回府的时候，才知晓苏小玉出了事情。
她赶过去的时候，苏小玉已经被包扎好，此刻正窝在夜风华的怀里。
虽然顾月轻并没有看到苏小玉的伤口，但看她被绷带缠住的脑袋，还有长长的脖子上也缠了绷带。
足以见得，她这次伤得的确是伤得挺重的。
而她亦是第一次，在夜风华的眼中，看到那样复杂而又纠结的情愫。
他的眼里，满满的心疼，满满的自责，还有一种极力压制着的感情，这些情愫交织在一块儿，以至于即便是她来了，夜风华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因为眼下，他的眼里，便只能容得下苏小玉一人。
“夜首领，小玉的伤势如何？”
直到顾月轻的声音响起，夜风华才像是骤然反应过来，想要行礼，却被顾月轻所制止。
他开口的嗓音，带着几分哑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王妃挂怀。”
苏小玉本就是顾月轻的婢女，她来关心苏小玉，自是理所应当。
可夜风华这话，说得却像是苏小玉是他特殊的人，所以理该由他来谢顾月轻来看望。
因为夜风华此刻的心很乱，所以饶是素日里谨慎细心的他，也没有发生他话中掺杂的另一层意思。
“夜首领一贯事忙，照顾小玉定然是分身乏术的，待这次雪灾之位，便将小玉送回到我这儿来吧？”
顾月轻这清清淡淡的话，却是让夜风华骤然抬起了首来。
显然，他未曾料到，顾月轻开口说的话，却是要将苏小玉给要回去。
莫不成，是因为他这次的大意，让苏小玉受了重伤，所以顾月轻觉得他不适合照顾苏小玉，才将她给要回去的？
张了张嘴，夜风华下意识地想要回绝，可张嘴之后，他却是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来。
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拒绝顾月轻的这一番话。
不管怎么说，苏小玉一开始本就是跟在顾月轻身边的。
而且苏小玉的职责本就是照顾顾月轻，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在他这里？
是他这几日有些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因为和幻化成真身的苏小玉待在一起久了，他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她的存在。
有时候眼睛一睁开，若是没有看到她睡在他的旁边，他的心里反而还觉得空落落的。
夜风华一贯独处惯了，可当忽然有一天，有个人陪在他的身边，与他朝夕相处，他渐渐地习惯之后，竟然会开始不舍得了。
果然，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不该因为自己的心魔，而将苏小玉接到他这儿来住。
在夜风华心中无比纠结之时，顾月轻在一旁看得却是很明白。
“夜首领，你当初拒绝小玉，是因为怕自己若是和小玉在一起之后，便会分心，对连决的忠心也会跟着发生偏移，可对？”
毕竟，连决对于夜风华而言，是很特殊的存在。
是连决给了夜风华第二次生母，并让他找到了活着的理由。
他早便起誓，这一生都要追随连决左右，绝无二心。
所以当苏小玉出现在他的生母中，毕竟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之后，他便开始选择逃避。
他怕他会更在乎苏小玉，而无法对连决效忠。
这就像是一个职业的杀手，是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事动感情，否则这个杀手最后定然会因为某个人，或某些事物的影响，而自己走向灭亡。
顾月轻很明白夜风华的这个心理，所以当初在他拒绝苏小玉的时候，她也没有再插手。
感情本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倘若夜风华真的不愿意，她作为旁观者，怎么好强迫他呢？
可如今看夜风华宛若陷入泥淖之中，无法自己解脱，而苏小玉这个情况，更是不用说了。
所以她这个旁观者，也是必须要给他们添把柴，才能让他们继续燃烧起来。
被顾月轻看穿了心理，夜风华怔忪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道：“果然，什么事儿，都是瞒不过王妃的眼睛。”
“那你在乎小玉的身份吗？她是九尾灵狐，虽然可以幻化成人形，但她毕竟不是人类，你若真的与她在一起，将来面对的困难将会很多，这些你都能承受得住吗？”
就好比，苏小玉可以永远保持着十六岁的容颜，而夜风华却是要一天天地衰老。
当夜风华容颜老去，白发苍苍之时，苏小玉依然是当年的那个她。
诸如此类的情况，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在所难免的，所以顾月轻觉得她必须要提醒他一下。
夜风华骤然捏紧了手心，良久，却是起身来，将还在昏睡之中的苏小玉递给了顾月轻。
“卑职这一生只忠于王爷一人，其他的事情，卑职不愿多想，更不想牵涉，有劳王妃照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