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她这怕是中计了

这熏香的味道,与在连家的时候是一样的,都是在她小产之后,连决特意让人换过的。

顾月轻骤然捏紧了拳头,只道:“如意,去将浔儿叫过来。”

如意虽然有些奇怪顾月轻这一番行为,但还是依着她的话,去唤连璟浔。

彼时,连璟浔正在打坐,以丹田来聚灵气。

一听顾月轻找他,立时便蹦跶了过去!

“娘亲!”

连璟浔一下扑到她的怀中,顾月轻将他搂着,让他坐在她的腿上,摸摸他的小脸蛋,“我们家浔儿好像是长高了一些。”

闻言,连璟浔立时便睁大了眸子,“真的吗?啊啊啊,我长高了,我终于长高了!”

连璟浔兴奋地不得了,跳了下来,在房里转了一圈,以显示自己的兴奋之情。

“浔儿过来,娘亲有样东西,想考一考你,看看你近来医术学得如何了。”

立时便将小脑袋凑了过来,自信地拍拍胸膛,“娘亲你只管考,若是我答不出来,随便娘亲罚。”

顾月轻将手中的熏香递到他的跟前,“说说,这熏香里头,都有些什么配方?”

连璟浔凑前,仔细地嗅了嗅,大眸只稍一转,便道:“里头有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二两,藿香六钱,零陵香四钱,甲香二钱,龙脑香少许,还有……”

说到一半,连璟浔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便闭上了嘴。

而顾月轻像是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似随口一般地问道:“还有什么?”

“没……没有了!”

闻言,顾月轻却是蹙了下黛眉,笑意微敛,“真的没有了?难道这熏香里,没有放麝香吗?”

连璟浔到底还是个孩子,被顾月轻这么一问,小脸顿时一僵。

“浔儿,你何时也学会骗娘亲了?”

觉察到顾月轻话音中有隐隐的失落,连璟浔赶忙抓住她的双手,“不是的,我……我没有骗娘亲……”

“你方才,是闻出了这里头有熏香,但后来你却又说没有,浔儿,为何要说谎?”

连璟浔不知晓今日他家娘亲为何会变得那么严肃,就好像是知晓了什么事情一般。

可一时之间,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因为当初也是由于麝香这类的香料,他家娘亲才会小产,这在他的心理留下了阴影,所以他对这类的香料格外地敏感。

可这些话,他却不能对顾月轻讲,不然又会引起她的伤心事。

见连璟浔不回话,顾月轻也不急,只补充道:“这熏香,是从我房间的香炉里挑出来的,我记得,这是在我小产之后,连决特意让人换上的。”

提到‘小产’这个字眼,连璟浔的小身子便是一颤。

小脑袋垂得愈发地低,似乎害怕自己稍稍一抬头,就会暴露了。

“浔儿,抬起首来,看着我。”

连璟浔有些艰难地抬起首来,而在同时,顾月轻捧住了他的小脸,与他直接对视着。

在四目相接的瞬间,连璟浔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秘密,都被这一双明亮的眸子所看透了。

“我小产的真相,你是知晓的,对吗?”

时隔半年之久,顾月轻忽然提及此事,让连璟浔措手不及。

他以为,这件事是顾月轻身上最深的伤疤,她是不愿意轻易提及的。

可眼下她不但提了,而且还像是知晓了所有的事情一般。

“是谁,害了我的孩子?是……连决,对吗?”

连璟浔霍然睁大了眸子,“不,不是的,不是爹爹!”

顾月轻微敛眸,“不是他?”

咬了咬牙,连璟浔深吸了口气,决定豁出去了,“是那个叫慕柔的坏女人,她……她在我睡的房中放了一种熏香,这种熏香留在我的身上,而我每日都陪着娘亲,所以……所以是我间接地害了妹妹,对不起娘亲,是我,都是我的错……”

顾月轻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想来,当初连决是早已查出了凶手。

但他却是在暗中处理了,因为此事涉及到了连璟浔。

为了不伤害到连璟浔,也为了她心里不会太难受,所以他刻意地瞒了下去。

他隐瞒真相,都只是为了他们一家人,能够好好的。

顾月轻猛然之间醒悟过来,她这怕是中计了!

因为是许氏带着她去寺庙里拜佛,所以她也没有起疑心。

可如今想来,那个虚无主持的言行,倒是有些不太像出家人会说的话。

只是她与那虚无主持无冤无仇,她为何要这般煞费苦心?

不论那虚无主持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但有一个效果,她是的确达到了。

小产一事,一直都是顾月轻心中的一个结,而今有人在措不及防之下,揭开了她的这个伤疤。

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幸而她足够相信连决,知晓若真的是他在暗中打掉了她的孩子,也是为了她好。

将连璟浔搂入怀中,顾月轻一面拭着他眼角的泪渍,一面笑道:“浔儿不是说要做个男子汉吗?怎么说哭便哭了?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眼睛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连璟浔忍住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用力地点点首,“娘亲你不要怪爹爹,是因为我……爹爹才会瞒着娘亲的。”

“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我怎么会怪他呢,我若是怪他,今日便不会先将你唤过来了。”

若是她稍微再不冷静一些,可能就会直接拿着这熏香去质问连决了。

到时若连决不肯如实相告,她倒是的确不会怪他,但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顾月轻是学心理学的,十分地清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矛盾积累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不会消减,反而还会越积越多。

到达一定的时间,只要一个苗头,矛盾就会瞬间爆发。

到时真的可就是一发而不可收了。

连决下朝回来之时,一进院子,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是烤红薯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之中。

一眼望去,便见顾月轻正坐在回廊处,跟着放着个火炉,正在一面烤火,一面烤红薯。

她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乍看上去,昨日的刺激,对她的影响似乎并不大。

“今日怎么忽然起了兴致,在院落里烤红薯?”

顾月轻回身,将他怀中抱着的汤婆子拿过去,而后拉着他坐下来。

嘴上笑着回道:“冬日里,有两大乐事。第一,烫一壶老酒,在花前月下对酒当歌;第二,坐在火炉边烤红薯,谈谈人生,谈谈理想。”

闻言,连决却是不由轻笑出声来,刮了下她的鼻尖,“昨日醉得连我都不认得了,可把我折腾地够呛,还敢烫壶老酒花前月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