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不等夏木犀搞清楚这声音是谁，又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夏木犀赶忙躲了起来，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渐渐地，脚步声停了下来，有话音旋即传来：“父皇，在这儿，你可住得还习惯？”
这声音，温润如玉，却夹着隐隐的森然之意。
而这声音的主人，是夏木犀所无比熟悉的。
她最喜欢的八哥，夏瑾言！
在这道声音响起之时，另一边的咳嗽声也止了住，比之于夏瑾言的声音，这道嗓音要显得苍老许多：“你不杀朕，会后悔的。”
这道声音，不是文乾帝，又会是何人？
夏木犀不曾想到，她误入的地方，竟然会是文乾帝所待的寝殿！
她惊讶万分，心跳似乎都快要跳出心脏了。
可她知晓，她此刻绝对不能发出半点声音，否则她今日怕是没有机会再走出这座寝殿！
听到文乾帝的话，夏瑾言却是笑了笑，“杀你？怎么会呢，你是我的父皇，我便算是杀兄灭弟，也是绝不会动父皇你的，父皇你看，比之于十三弟，我是不是要孝顺地多？”
说着，夏瑾言便停在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榻之上，病恹恹的文乾帝。
哪儿还有，半点曾经高高在上的样子？
似乎是一夜之间，便苍老了十几岁，鬓发都白了许多，更何况，文乾帝身上还带着病气。
整个人看上去，随便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一命呜呼了。
可夏瑾言却并不打算杀他，或者说，一直以来，他都没想过要杀文乾帝。
即便，这个父皇，只是将他当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逆子！杀兄弑父，你这个皇位，不会坐久的！”
说完，文乾帝又连着咳了好几声。
夏瑾言又笑了，但这笑意中，却是带了几分冷意，他倏然上前，一把便揪住了文乾帝的领子。
将他一下子便拖到了跟前，“父皇这么信誓旦旦，是因为……我至今都不曾找到十三弟？看来父皇很有先见之明，猜到我不会安分，便事先将十三弟给藏了起来，而且，还藏得那么好。”
整个皇宫，夏瑾言几乎都是掘地三尺了，但依然没有找到失踪的夏珞笙。
而京都，也在同时被他下旨封锁了，便算是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
若是夏珞笙还在京都，即便是藏得再深，他一定能挖出来！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找到笙儿，不就怕，只要他出现了，你这逼宫得来的皇位，可就再也坐不稳了。”
夏珞笙对他而言，有威胁吗？
那个自小便心智缺失的十三皇子，他从未放入眼中。
即便文乾帝再怎么喜欢夏珞笙，满朝文武也是不会允许一个心智有缺的皇子继承皇位。
更何况，文乾帝如今的小命，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所以即便他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大臣也会选择拥护他。
但若是……武陵王连决站出来，全力支持夏珞笙的话，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连决只驻守在北疆，从不过问朝政之事，所以即便连决牢牢地掌握着军权，也不会威胁到文乾帝屁股下的皇位。
只不过，这是要建立在西魏朝局稳定的情况下。
而今，他逼宫篡位，若是连决知晓了真相，一定会插手。
有连决的支持，即便他要扶持一个心智缺失的皇子，满朝文武也不敢有任何的反对。
这……才是夏瑾言至今，最为担心之事！
夏瑾言阴冷冷地一勾唇角，“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活着站在我的面前了。”
说话间，夏瑾言便骤然松开了手，文乾帝跌落在**，重重地咳了起来，像是要肺都给咳出来了一般。
“父皇可一定要好好地活着，活着看到，儿臣是如何，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开创我西魏的盛世繁华。”
夏瑾言要让文乾帝知晓，他一意孤行，如此地心狠，用所有儿子，来成全他爱的儿子的这个决定，是有多么地愚蠢！
脚步声远去了许久，整个寝殿内只能听到文乾帝的咳嗽与重重的喘气声。
夏木犀拼命地捂着嘴巴，才能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可是她的内心，却是如波涛汹涌一般，不断地冲击，将她多年以来建立的信仰给一点一点地吞噬掉。
这……真的是她的八哥吗？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会变得如此陌生，而又……如此可怕？
夏木犀是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密道之中，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她的心，跳得极快，愣愣地坐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脑海里，只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夏瑾言与文乾帝之间的对话。
良久，她做了一个决定，她非常地清楚，只要这一步迈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可这是她所作出的决定，她绝不会后悔！
这般想着，夏木犀便迅速磨墨，开始写信。
次日一大早，宫里便来了人，一到大理寺，便点明了让于得水出来。
于得水昨晚很迟才睡，一大早地便被外头衙役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大人，大人，宫里来人了，说要召见大人你！”
宫里来人了？
在听到‘宫里’这两个字，于得水的脑海中立时便浮现出了夏木犀。
赶忙起来，随便梳洗了一下，便开门而出，“来的是何人？”
“是在淑妃娘娘跟头伺候的太监，说是要单独召见大人。”
淑妃娘娘……
于得水立马便意识到，他与夏木犀的事情，怕是已经被淑妃发现了！
虽然，他与夏木犀清清白白，但他无法否认，夏木犀喜欢他，而他……
来不及多想，于得水便赶了过去。
太监并未进大理寺，只是站在门口，一瞧见于得水，便一甩拂尘，干脆利落道：“于司直，随杂家走一趟吧。”
“敢问公公，不知淑妃娘娘召见下臣，所为何事？”
太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淑妃娘娘的心意，岂是咱家能随意揣度的，于司直跟着杂家走便成，到了，自然便会知晓了。”
于得水的耿直个性，在朝野中那是出了名的。
从前为了办案，哪怕是得罪比他官阶高了不知多少节的大臣，他也丝毫不畏惧。
但眼下，面对这个太监的轻蔑，于得水却是破天荒的，什么也没有说，反而随着他一同进了宫。
原因无他，他是担心，夏木犀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
长乐宫。
一踏进主殿，于得水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面色冷然的淑妃。
他微敛眸，跪下行礼：“下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冷冷地盯着于得水。
盯着淑妃冰冷的目光，于得水就这么跪在地面上，却表现得没有一丝慌张，腰板反而还挺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