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南天之所以会坐轮椅,这一点陈清扬倒是从廖无双口了解一些的,五年前的时候廖南天为了突破《太极心经》第五层,不惜铤而走险,想要强行催动内力从而促动心法的提升,却没想到最终走火入魔。好在老爷子心性坚韧,关键时刻自废武功,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自那以后也只能在这一张轮椅上生活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自小习武的人而言,自然是极其惨重的。倘若不是因为廖家大大小小的事情还需要自己过问,而三个儿子之间的内部纷争依旧没有解决的情况下,廖老爷子恐怕早已自寻短见了。

廖南天敲了敲自己的右腿,双眼微微一眯,朝着陈清扬笑问道:“清扬,你可知道我这名字的来历?”

“这个还真的不是很清楚,还望老爷子赐教!”

“我起先并不叫廖南天,而叫廖南田,在我四十岁的那年,在整个东南地区已经颇有建树。那时候廖氏集团已经做得极大,生意方面几乎做到了巅峰。而我所修炼的功夫更是精进到了第五层的境界。与其他几个武术世家相比较,作为一家之主的我已经算是有所大成。而田这个字显得俗气,不够魄力,于是在老管家肖华隆的劝慰之下,我这才改了名字!南天,究其根本,旨在这个天字!当年不可一世的我一度认为自己正是这东南方面的天。我就是天,这个世界上除却我,却又舍得其谁?只是可惜,我现在已经是身残心衰,再也没有当年的勇猛气魄了!

家老大老二都是痴心武学,只是可惜老大廖无垠虽然天资聪颖,这些年来同样也是遇到瓶颈无法突破。至于老二廖若愚,虽然钻研日久,可惜心术不正,邪气太盛,这与我们廖氏所修炼的《太极心经》实在相去甚远。至于老三,根底不错,聪颖伶俐,可惜终日为生意四处奔波,同样未能修得正果。虽然我们廖氏还有上一辈的四大金刚守护,可是也已经年事渐高,守护家园尚可,想要外出征战,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因此这也是我廖氏为何至今停滞不前的根本原因。每每念此,心不无感伤,可谓上愧先祖,下愧臣子。实在是痛苦不堪!”

事实上这种心境陈清扬倒是可以理解的,就像是当年的诸葛孔明一样,心有大志,也有这个能力,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是何其的悲怆和无奈!陈清扬想要劝慰一番,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不难看出这老爷子倒是性情人,尤其是讲述自己名称来历的时候,更能从他的眼看出一丝意犹未尽,想必他多半是将自己深深代入到帝王的角色之了。尤其最后一句上愧先祖,下愧臣子,这分明就是将自己比喻成九五之尊了嘛!

老爷子虽然神色不是很好,但猛然间所释放出的气魄还是让人心生畏惧的,只听老爷子一声冷哼,冰冷道:“我廖南天虽然已是残废之人,但却也容不得阿猫阿狗前来挑唆,我倒是想要看看这所谓的市局局长究竟有着怎样的能耐,也敢到我廖家叫嚣!清扬,你暂且在这里呆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擅自外出,你只管在这里喝酒饮茶便是。”

在王炯与肖华隆的扶持下,轮椅被缓缓推出大门之外。庭院华灯初上,夜色难得显现出一两点星辰,昏弱的星光映射在廖南天的眼,倒是有着一丝丝的精光闪现。

陈清扬的听觉甚好,远远地就听廖无双朗声笑道:“真是没有想到,我廖南天一大把年纪已经是将死之人了,竟然还能有年轻人来看望我,并且还是尊贵的公安局局长,实在是一大快慰之事啊!”

公孙渊绝对是个色厉内荏的主,这厮早年在部队里是出了名的狠角儿,转业之后从基层派出所的所长干起,仅仅用了十五年就做到了市局局长的位置,从这也不难看出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上级的命令,当然这不能归功于狗屁职业操守,实在是因为洗脑教育太过牛逼。

公孙渊哈哈大笑了一阵,“在下来上海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只是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这才未能亲往拜访廖老爷子。不过不瞒您说,我倒是送来不少请柬想请老爷子出山震一震外面的阿猫阿狗,只是老爷子似乎一直都不肯卖给在下这个薄面啊!”

廖南天并未吭声,只是端坐在轮椅上,眼不时朝着遥远的天边望去,完全是一副不理不睬的神色。确实在大名鼎鼎的廖南天的眼,公孙渊不过是个晚生后辈,想要在自己跟前装逼,这厮确实还不够这个资格。

公孙渊也不生气,只是环顾四周道:“老爷子这里山清水秀,亭台楼阁甚多,不仅优雅至极,更是极好的修养之所。只是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能四处走一走,瞧一瞧呢?”

公孙渊的意思在场几乎无人不晓,这厮分明是想要搜人,只是顾忌老爷子的威名,这才换了一个说法罢了。廖南天是谁,活了大半辈子,眼里向来容不得一粒沙子,此时一个小小的局长,一个厅级干部就要来搜自己的家园,这分明是在往自己的老脸上甩巴掌!

“公孙局长真是好雅兴啊,深更半夜带着数百号人马来我家欣赏风景,这份闲情逸致,我真是钦佩之极。不过深更半夜的,又有什么好看的呢?倘若公孙渊有兴致的话,不妨这样好了,哪日我专程请黄天桥书记,韩丹市长,苏晋南常务副市长前来叙旧,当然公孙局长也尽可同来。”

公孙渊虎目眨了半晌,许久后淡淡说道:“廖老爷子所请的可都是我的上级,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我一个小小的局长还是不来参合的好。廖老爷子,我只是想要随便看看,早就听闻老爷子你宅心仁厚,不会连我这个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吧?”

“我已经说了,天色太晚,我又一把年纪,不方便陪客。还请公孙局长留步为好,肖管家代我送客!”

尽管肖华隆已经接连做了好几个请的手势,可公孙渊就是不肯挪步,许久之后依然伫立在场不曾有丝毫离去的意思。廖南天见此也不以为意,亲自拨通一个电话说道:“天桥,是我廖南天。看来最近你们市委市政府很悠闲嘛,市局局长亲自带着上百号干警手持枪械径直闯进了廖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天桥老弟,你可要给我一个说法才是!”

黄天桥与廖南天已经相识三十年之多,当年黄天桥还只是上海市委办公室一个小秘书的时候,廖南天就十分赏识他。黄天桥当初竞选市委常委的时候,廖南天更是出面大肆为他活动,因此黄天桥对廖南天是极其敬重的。

黄天桥也只是让公孙渊尽力追寻陈清扬的下落,并不知道这厮竟然已经追到了廖家。当下连连赔了两声不是,声称过两日请老哥喝茶,随后朝着公孙渊一顿训斥,命令其火撤兵了。

公孙渊自然十分清楚陈清扬此时正在廖南天的房间里,可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在来上海任职之前,他就听闻过有关于廖家的传闻。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享誉百年的商业帝国,更是与上面有着无数纠缠瓜葛的大家族。这也是公孙渊一直表现出客客气气的原因所在。连自己的上级都拿人家没有办法,自己再在这里纠缠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公孙渊朝着廖南天抱了抱拳:“老爷子好手腕,既然如此在下就先行告退了。不过麻烦你转告他,这件事情远远不算拉倒,上面需要我给出一个交代和说法,老爷子能保得了他一时,恐怕保不住一世。告辞了!”

眼见公孙渊离去,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却不想廖南天突然一把拍在了轮椅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廖南天大喝一声:“混帐,公孙渊,你可知道你此时此刻在和谁说话?”

公孙渊当着上百号手下的面,被廖南天当场难堪心自然不爽,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悔意,却强装无谓道:“我只是请老爷子转告一句话,怎么这也有难度!”

“公孙渊,别说是你,即便是黄天桥,韩丹等辈在我跟前也不敢有丝毫的放肆。至于苏晋南更是乌合之众。你去告诉贺坦之,这件事情我会和总理先生亲自沟通。其余的事情,就无需你们操心了!公孙渊,你给我听好了,我廖家不欢迎你,永远都不欢迎你!识相的,尽快滚出上海,否则即便是黄天桥亲自赶到我跟前为你求情,你也难逃死路一条!小心你全家老少的脑袋,好不快滚!”

公孙渊也算是个爷们,为人正派耿直,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他一步步用功勋换回来的,只是他终究太过迂腐了一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心虽然气恼,但是见人家连总理都搬了出来,却又能够如何,一声叹息后讪讪离开了。

一场风波渐渐平息,但是彼此各方势力都很清楚,随着苏晋南、曾狂澜等人的蠢蠢欲动,随着邪神老君、阿依莲的步步紧逼,陈清扬出山依旧是早晚的事情,现今这个残局也只有他能收拾得了了!

不过让陈清扬始料不及的是,自己刚刚赶到廖家就惹出了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