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阿尔杰农

“有时间一起喝一杯!”阿尔杰农笑呵呵的寒暄了一句,挂了阿兰的电话。

手机放下的那一刻,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慎重和思索。

任何人从事一行时间久了,都会生出一种内行人特有的直觉。

作为侦查领域的精英,阿尔杰农的断案嗅觉向来极为敏锐。很多案子的凶手根本不是他通过逻辑证据找出来的,而是凭着某种直觉,一开始就能定位其人,然后再顺藤摸瓜抽丝剥茧而出。

轰动法国警察系统的鸟嘴医生案,他一开始毫无头绪,然而当他看到那名神秘的东方天才之后,他的内心便不停的提醒他:

就是他!

凶手就是他!

袖口磨损的羊毛开衫,表明那件衣服他穿了很多次。结果正面不起球,背后却起了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炽热的高温,将他羊毛衫起球的正面烤焦,后背却因为背对高温,侥幸躲过一劫。

还有那诡异的肉香味,也令人深思极恐。

要知道,夏朗德河畔新堡就是一座人口不过数万的小镇子,酒吧都寥寥无几,更别说饭店了!

阿尔杰农委托朋友查过夏朗德河畔新堡所有饭店的经营情况,几乎没有一家饭店营业到凌晨,甚至到九点都凤毛麟角。

可以说,在夏朗德河畔新堡半夜想要觅食的话,除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以及一家快餐店之外,别无去处。

既然如此,他身上的肉香味,哪来的?

另外,夏朗德河畔新堡距离昂古莱姆不过十五公里,在便捷的交通网下,来回半个小时绝对绰绰有余,因此作案时间完全充足。

刚刚阿尔杰农也向阿兰旁侧敲击打听过了,那个神秘东方人受到阿兰邀请之后,名义上带队研究,实际上一直处于独居状态。

孤寡的社会关系,充足的时间,这简直就是犯罪的绝佳条件。

还有……阿尔杰农留意到,鸟嘴医生案的发生时间,赫然是那个神秘东方人来到夏朗德河畔新堡之后,而且所有已知案件全部发生在晚上。

这一系列在法律上根本构不成证据的猜测性指向,却令阿尔杰农越想越觉得,那个神秘东方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当然了,身为经验丰富的私家侦探,他知道破案绝对不能理所当然,更不能带有傲慢偏见心理。

因此他这猜测终究只是猜测!

肉香味说不定是他无聊拿打火机烧烤肠烧出来?

羊毛衫正面无毛球,也许是因为他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虚荣之人。

法国虽然没有疑邻盗斧的,但是也有类似的寓言故事。

所以这些猜测也许仅仅是某种巧合。

“没有人能始终如一。”阿尔杰农敲了敲扶手,心中下定了主意。

他决定亲自会会那个神秘东方人,如果凶手真的是他,总会露出马脚。

不过,该用什么理由接近他呢?

阿尔杰农略一思考,决定曲线救国。

他一边整理受害者社会关系寻找蛛丝马迹,一边加强和阿兰的联系,最终在阿兰一次随意的邀请中,抓住机会应了下来。

这天,阿尔杰农特意留着略显邋遢的胡渣,应邀而去,他本想表现出一副破不了鸟嘴医生案而出来散心的姿态,不曾想,他的表演直接落了个空。

“那个华夏天才去了巴黎?”

“对啊,年轻人嘛,贪玩了些,来咱们法兰西,不去风景名胜玩一玩,不去和漂亮女生约会,总会有些遗憾不是?”阿兰笑呵呵的道。

“你说的有道理。”阿尔杰农有些沮丧的应道。

他耐心参观完阿兰的研究之后,刚刚离开阿兰实验室便立即打电话给助手,让他订机票飞往巴黎,与此同时,他紧急拨通政府朋友的电话,警告道:“鸟嘴医生下一个作案地方,极有可能是巴黎。”

“哦,我的朋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一点收获,但是还无法肯定。”阿尔杰农有个优秀的习惯,那就是在确定不了凶手之时,他是不会将他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这既是为了他自己考虑,也是为了他人考虑。

毕竟万一猜错了,不仅的他声誉受损,嫌疑人也极有可能遭到不必要的恐吓和人身伤害。

在业内,因为怀疑错了凶手,最终给无辜之人造成一辈子伤害的案子,他见多了。

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不到一个小时,阿尔杰农便赶到了首都。

他刚下飞机,手机嘟嘟嘟提示他有十几条未接电话。

这十几条,几乎全是他上飞机前拨去电话的朋友打来的。

阿尔杰农猜到了什么,连忙回拨过去:“我刚刚在飞机上,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找到凶手了?告诉我是谁?”

“发生了什么?”

“就在半个小时前,巴黎十三大区一栋居民楼失火,我们赶到的时候,火势虽然被扑灭,但是现场却没有任何人员受损。”

“没有任何人员受损”这句话乍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好事,但是一旦和“十三大区”这个词汇联系起来,这句话中顿时多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这就如同华夏的一个笑话:阿三用一辆摩托拉来一个团的兵力一般滑稽。

是的,十三区正是巴黎著名的黑人区,也是赫赫有名的贫民区,这里治安混乱,人口拥挤,再狭小的居民楼都有可能塞着一个社区的人口。

所以一场大火之后,怎么可能没有人员受损?

这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联想到最近凶名赫赫的鸟嘴医生案,这起失火案的背后元凶似乎也就呼之欲出。

“具体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阿尔杰农连忙道。

……

……

在塞纳河畔、世界最古老的图书馆之一的法国国家图书馆中间,有一所跻身世界五百强的国际大学,叫狄德罗大学。

狄德罗大学很年轻,成立于1970年的它,距今不过五十多岁,它的年纪甚至比学院的一些教授还要年轻,但是这不能否定它在学术上的造诣。

或许正是因为年轻,它少了三分傲慢、腐朽、顽固,显得英姿勃发,生气盎然。

至少在道长青的眼中,这座年轻的大学是那么的年轻而充满朝气,一如青春靓丽的她。

这算是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学校吗?

也许吧。

道长青静静的坐在校园的长椅上,看着人流稀少的羊肠小道,静静的发着呆。

他对阿兰说,来法国一趟不来巴黎,会遗憾很多;但是他没说,来法国一趟,不来她生活的地方,那才叫真正的遗憾。

道长青没有刻意寻找她,甚至不清楚她现在还在不在这读书。

但是没关系,只要知道她在这片土地生活过就足够了。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胡思乱想的道长青知道,他能大义凌然欺骗磐石部落乃至万磐城;他能面不改色的为了力量制造无穷杀业,但是他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此时的他,内心混乱得也许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他想要什么。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也许是没有勇气,也许是心中还在埋怨,但是绝对没有自欺欺人的那般单纯!否则他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跑过来。

日升日落,枯坐一天的道长青没有等来他想等的人,反倒等来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