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契合
当朝暾的光，刺破黑暗；
当清晨的雾，淹没山峦；
新的一天终究会到来，
世界再一次喧嚣起来。
押着佛爷等人走出棚屋的单英叡，看着清晨荒凉的郊外，整个人恍如隔世。
“有烟吗？”
沙哑的声音，令单英叡心中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给老板。
道长青接过香烟，在单英叡敬畏的火光中，狠狠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起来。
道长青不抽烟，以前不抽是因为还是学生，没钱。
后来不抽，是因为没意思。
现在突然抽起来，随着那一口口浓郁的白烟吐出的，似乎还有抑郁在心底的黑暗。这一刻，道长青才突然发现，香烟竟然还是个好东西，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在道长青吞云吐雾中，单英叡押着佛爷等人走到养猪场的西边河道旁。
河岸有些肮脏，大量干枯的猪粪堆积在河边，虽然在时间的洗涤下已经闻不到丝毫臭味，但是那成堆的黑色渣滓，依旧令人感觉有些恶心。
可以想象，这个养猪场在鼎盛的时候，每天定然偷偷向河道里排泄大量的猪粪废水。
话说，这也许就是这个养猪场建在如此偏僻之地的根本原因吧！
到了河边之后，佛爷噗通一声跪在干枯的猪粪中，冲着道长青不停的磕头，眼中满是浓浓的感激，口中不停的说着：“谢谢！谢谢谢谢……”
佛爷的举动瞬间引来争先恐后的模仿，他的手下也纷纷下跪，拼命磕头，眼神中满是讨好。
讨好道长青能果断杀了他们，不再折磨。
如此荒谬的一幕，落在单英叡眼中却丝毫不觉得荒谬，甚至设身处地的想想，他也许也会露出这种感激的眼神。
这大概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下辈子做个好人！”道长青屈指弹掉手中的烟屁股。
“是是是是！”佛爷拼命的应着，生怕道长青反悔。
道长青目光扫过这群人渣，感受着千里耳符纹反馈回来的信息，心中一动，跪在岸边的佛爷乃至其手下，身体猛然一僵。
这一刻，佛爷的双眸中，分明流露出如释重负的满足感。
随着这一抹满足感的诞生，他的意识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构成他存在的物质，崩解为无数肉块，在无形力量的推送下，随着干枯的猪粪，栽入潺潺远去的河水之中。
河水瞬间殷红一片，随着上游河水的冲刷，红晕一团的水面逐渐拉长，最终慢慢变淡，直至彻底消失。
道长青站在河边，看着逐渐消失的血水，心中的戾气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吓到了你了吧？”道长青瞥见单英叡似乎如释重负的表情，开口道。
“还好！”单英叡嘴上说着还好，心脏却不争气的咚咚直跳。
没人知道，这一夜他经历了何等的黑暗！
此时他的耳畔，似乎又回荡起那一声声歇斯底里而神经质的咆哮。
在那咆哮中，佛爷彻底疯了，他不在求活，反而拼命的哀求道长青杀了他！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不惜一切代价。
现金、资产、情报，他甚至将他的上线、下线乃至同行，所有他认为能够打动道长青的东西，统统全部说出来，只求道长青送他去死。
一切一如道长青所言，死亡成了他这辈子最奢侈的奢侈品，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奢侈品！
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这个奢侈品，自然满足了。
道长青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逐渐还原出河水本色的河面，忽然道：“我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小了。”
单英叡愣住了，这力量要是还算小？那么这个世界上什么力量又能称之为力量？军队？核按钮？
不等单英叡想出个子丑寅卯，道长青撂下一句话后，便向不远处的车子走去：“这里就交给你来打扫了，忙完了，联系我。”
随着涡轮机启动的声音，车子缓缓驶出这个僻静之地，向着热闹的帝都行去。
路上，道长青给里奈打去电话，告诉她危险已经解除，可以回家了。
当道长青回到家中之时，里奈和时涵早已在家中等着他归来。
“辛苦了！”道长青向时涵颔首。
时涵明显一夜没睡，她顶着略微发黑的眼眶，摇了摇头道：“熬个夜而已，算不上辛苦，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那我回去补觉了。”
“嗯好。”道长青点了点头。
这一夜，对于时涵来说，看起来貌似就是熬了个夜，但是道长青知道这绝对不是简单的熬了个夜！
实际上，这是将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一夜，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依旧不能否认其危险性。
不管时涵是碍于朋友身份，还是畏惧于他的力量不得不帮他，这个人情，道长青都认了。
等到时涵离去，家中只剩下道长青和里奈。
里奈看着道长青，忽然扑了上来，拼命的吻着道长青，双手更是粗暴的拉扯着道长青的衣服，极致的恐惧和忐忑，令她急需另一种极致情感来冲刷。
心理上堪称经历了一场过山车的道长青，亦控制不住的回应着里奈，他甚至粗暴的在客厅里将里奈就地正法。
恐惧、彷徨、忐忑、压抑、扭曲、愤怒……太多的负面感情最终在禸欲中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彻底累瘫在沙发上。
里奈蜷缩在道长青的怀里，许久才问道：“你真的把他们都……杀了？”
“嗯，杀了！”道长青平静的道。
“那…… 警察会来抓你吗？”里奈浑身僵硬的问道。这场禸欲宣泄，与其说是大恐怖之后的宣泄，何尝又不是里奈对可能诀别的宣泄？
“不会，我做事很干净。”道长青自信的道。
“真的？”里奈惊喜的抬起脑袋。
“真的！”
“你保证？”
“我保证！”
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一夜的里奈，这一刻，惊喜的紧紧抱住道长青。
“你现在还害怕吗？”道长青到现在还担心里奈的精神会承受不住。
“不怕！虽然……当时很害怕，但是事后想想，似乎也没有多么的可怕了。”里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她不想让他担心。
道长青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问你件事……现在的我，你能接受吗？”
里奈扬起脑袋，认真的看着道长青道：“你是指超能力者这件事？还是杀人这件事？”
“都包括！”
“嗯……现在想想，虽然挺生气你对我隐瞒了超能力这件事情，不过……看在你为了我亲身涉险的分子上，我原谅你了！嘻嘻，超能力啊，多酷啊，我怎么会接受不了呢？”里奈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崇拜。
“那杀人这件事呢？”
里奈兴奋的表情微微收敛，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目露一丝凶狠道：“其实……我也想杀了他们。”
那好似稚虎的狰狞，令道长青愕然，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里奈的话，令他很满足。
真的很满足！
这个世界漂亮的皮囊很多，但是能够和自己灵魂契合的人却很少！
如果他是魔鬼的话，他的另一半绝对不要天使！
就像小丑的灵魂CP永远是哈莉奎茵！
说实话，道长青一直在里奈面前展现他的多面性，但是他从来没有坦白过他的超能力，更没有暴露过他黑暗的一面。
前者不敢坦白，是因为一旦失控，他怕他下不去手！
后者不敢暴露，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尤其是普通人出身的里奈。
因此佛爷这件事，他最担心的就是两点，一是这件事对里奈造成不可逆的心理创伤；二是里奈无法接受他黑暗面选择离开他。
不过，即便如此，道长青还是诚实的告诉里奈，他杀了佛爷。
这是一场豪赌，赌他的爱情，赌他的直觉！
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里奈比他想象的还要理智。
她甚至没有圣母的问他，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把佛爷交给警察来裁决？
如果她真的问出了这话，说实话，道长青对里奈怕是要彻底失望了，因为这将是三观的不和。
“你能跟我讲讲关于超能力的故事吗？”恐惧忐忑散后，好奇占据了上风。
“好！”道长青整理了一下措辞，正要将应对单英叡的那一套拿出来，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话的是陶毅哲，他打电话过来，正是提醒道长青赌王王鸿燚的大太太已经到千夏猫咖等他了！
尼玛！
道长青无奈的揉了一下脸蛋。
虽然佛爷之事仅仅经历了二十个小时左右，但是这件事对于道长青来说，却漫长的犹如大战七天七夜一般，因此在精神上令他十分疲惫，现在他除了家里，哪里都不想去。
但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份……道长青心中叹了一口气，对里奈道：“看来这得变成睡前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