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寨是一个不到千人的小寨子,位于十万大山深处,四面群山环绕,十分隐蔽。

在渺无人烟,凶兽横行的的深山中,孤零零的屹立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寨子,加上四周巨石上的沧桑痕迹,突兀的显得有些神秘。

清晨,浓雾弥漫。

一个七八岁的清秀男孩,背上背着一只小竹篓,腰间围了一条花斑兽裙,行走在几间石屋之间,明明是很精神的打扮,但配上他一脸的倦容和时不时的哈欠声,散发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气息。

小男孩有些怪异,在他双眼之间,额头之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苍白竖纹,按理说这白色竖纹在他白嫩的肌肤上不易被察觉才是,但当把目光移动至他脸上时,却总是第一时间被那道竖纹吸引。

“小黑娃,今天怎么起来得这么早,上山采药?”石屋里走出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随着说话,爬满男子大半张脸的蟒蛇兽纹一阵蠕动,看上去格外丑恶狰狞。

“二德叔,这能叫黑吗?”小男孩的声音也是懒懒散散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有意无意地把短袖往上捞了捞,露出一节白藕似的手臂。

“这么快就变白了?昨晚偷奶喝了吧。”男子的嘴角翘了起来,丑陋的脸上居然带起了笑意,比不笑还难看百倍。

呃,闻言,小男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无论是谁,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男人,被这样调笑都会恼羞成怒吧。

他的皮肤大部分时间都很白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每天会变得漆黑一段时间,所以大家都小黑娃小黑娃的叫他。

此时一脸无奈的孩子正是穿越而来的宅男吕辰,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重生在了一个落后野蛮的小山村,因为这的人都长得壮实得吓人,也喜欢往脸上身上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

直到快一岁时,隔壁的花裙子大妈抱着他到处溜达,这位名叫吕山花的标准山姑笑呵呵的一掌劈死了一头发狂的水牛,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貌似有些不一样。

“虎子嘞?”吕辰用手捂了捂快要打出来的哈欠,老爷子真够折腾人的,大清早扰人清梦,让他陪同寨子里的几个小家伙上山采药,对于宅男,这么早离开床无疑是莫大的痛苦。

中年男子抬着手,指向远处的寨门:“那勒,等你很久了。”。

石寨门口,五个孩子蹲坐在一块巨石上,小的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和他一模一样的打扮,小短衣,花斑兽裙,身旁放着一只竹篓,嘻嘻哈哈的互相打闹着。

在吕辰很小的时候,正处于穿越的迷茫期,从不和人说话,静静的一呆就是一整天,安静得可怕,老爷子,现任寨子的族长,他这一世的亲爷爷,想方设法的让他融入到一堆小屁孩之中,而诱导的方法又幼稚得毫无底线,数次挑战他这个成年人的智商,几度饱受摧残后,他不得不选择了顺从。

和一堆屁点大的孩子相处,虽然他也是还在穿开裆裤的孩子外表,但毕竟是成年人的心理,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了孩子王,每天带着孩子闲逛,四处遛狗赶马,这让他回忆前世的次数越来越少,到现在,偶尔回想起也只是一笑而过,老爷子误打误撞让他加快了适应新环境的脚步。

摆摆手向中年男子作别,飞快的向寨门口走去,他可不想呆在这与这个长相狰狞其实内心是怪叔叔的二德叔拉家常。

“小黑娃又是你最慢……”几个孩子在巨石上蹦蹦跳跳的,见他到来,提起身旁的竹篓从三四米高的巨石上跳下。

吕辰现在困得想倒在地上睡上一觉,哪有时间搭理几个小屁孩,他的早晨应该属于温暖的大床而不是四处蹦跶。

不过,如果他真找个地方睡觉的话,这群精力过甚的小屁孩立刻就会回寨子把老爷子叫来,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我们去哪儿采药?”几个孩子围着吕辰,高兴的将背上的竹楼晃来晃去。

“西山。”吕辰答道,这是老爷子喊他起床时交代的。

“西山的草药熟了?那我去采些炖鸡,我家的老母鸡只吃粮食不下蛋。”一虎头虎脑的孩子道。

“二蛋也要吃老母鸡。”吕辰背后畏畏缩缩地露出一个小脑袋,诺诺的声音和红红的小圆脸显得特别可爱。

小圆脸拉着兽裙下摆,眼巴巴的看着吕辰,二蛋是几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几乎由他抱着长大,平时也最贴他。

吕辰心道,喊我也没有,老母鸡又不是我家的。

“走吧,出发。”不理会二蛋,对几个孩子吩咐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西山离寨子可不近,现在出发,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能抵达,早些出发,说不定还能补上一觉。

巨石围成的寨门之上,一老一壮眺望着远去的孩子。

“阿蛮,偷偷跟着他们,最近山里有些不平静。”说话之人头发雪白,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一副童颜白发,如果不是他声音中的沧桑,很难把他与一位老者联系在一起。

“是,族长。”。

名叫阿蛮的虎背熊腰男子长相冷酷,脸上棱角分明,恭谨的回应了一声,然后纵身从三十米高的寨门上一跃而下,如覆平地。

老者抖了抖手里的烟杆,皱了皱眉,自己这孙子怎么每天都没精打采的,也太慵懒了些。

……

阳光最终驱散了浓雾,透过树隙照射下来,西山的树木算不上密集,多灌木,山上生长着一种叫“朱杞”的山药,多食能生血通肺,吕家寨的人每年都会来采上一些。

吕辰仰坐在地上,背靠着一颗大树打盹,不远处几个小家伙手持药锄埋头寻找山药,背后的竹篓已经塞了不少……

“小黑娃每次出来都瞌睡,等会我们分他些山药?”。

“恩恩,下次他再瞌睡我们就不分他了……”

这一世虽然没有电脑,没有方便面,但这样的悠闲不知道会羡慕死多少房奴,卡奴,真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哇哇,快看,来了来了……”

“哈哈,都进我的……”

“进我的进我的……”

孩子们突然沸腾了起来,吕辰半眯着眼睛看了过去。

满是苔藓的一块空地上并列排放着六只古朴的黑褐色香炉,每只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张牙舞爪的狰狞兽头,缕缕轻烟从香炉中飘散开来,散发出一股若不可闻的香气。

一群拇指大,惨白透亮的蚂蚁爬向香炉,几只花斑蝎子与数条黑色毛虫紧跟其后。

吕辰暗自点头,现在天气炎热,毒虫横行,这引虫香的效果倒是不错,引来了这么多。

伸了伸懒腰爬起来,这觉是睡不成了……

捞起身旁他那只还没有一株山药的竹篓,竹篓里放着一张画板和一个葫芦,画板上的纸张有些泛黄,上面有很多使用过的残留痕迹,寨子里基本都使用兽皮,纸张很少,这张纸吕辰抹抹擦擦地使用了很多次。

走至空地,拿出炭笔,对着面前的毒虫一笔一画的认真画了起来,一只活灵活现的蚂蚁跃然纸上。

画完蚂蚁之后,认真端详了一番,又开始认真画起蝎子,他要把眼前的几种毒虫全部画在纸上。

吕家寨是十万大山中蛮族的一支,族中老少人人炼毒,畜养毒兽,自称毒蛮,据老爷子称,寨子的传承久远,历史可追溯到上古,至于事实究竟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寨子传承的第一步就是要了解各种剧毒之物,他不仅仅画毒虫,还经常绘画一些毒草,从小到现在从未停止过,在家里已经堆积了好大几箱子他亲手绘制的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