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果然连夜逃去了焦州。沈鹤刚撤退,沐战便接到沐心慈传来的消息--迅速回撤,包围皇宫。

沐沉舟、沐休带兵立刻赶往皇宫。

沈鹤则带着一万多兵士与八百精锐高手往焦州城方向,可刚出了燕京城便发生混乱内斗!侍卫高手得知沈鹤下令要去胶州已觉得有问题,行了半夜,出城了仍不见总领杜怀柔出现,立刻不肯再走!

八百高手全叛了变!

沈鹤大怒,拔剑随手刺死了身旁的小兵泄愤,怒喝:

“即刻火速赶往焦州城!违令者,里杀无赦!”

哪知那八百高手个个傲气铮铮,只听杜怀柔的,没一个听从沈鹤号令,大出沈鹤意料。众士兵不敢违抗沈鹤命令,与八百高手混斗。一万士兵对阵八百高手,结果是八百高手尽数被杀死,那一两万兵,也只剩七千。

沈鹤气怒交加,损失竟如此惨重!

没关系!只要到了焦州城,这死了的一万多士兵不算什么!

“全速行军!”

沈鹤下令。如今他已没了退路,不自立门户自谋生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

而此刻燕宫中,各宫嫔妃、奴才都知道了宫变,胆战心惊,收拾了细软,打算见机逃出宫,四下都能看见名不见经传的无名才人、小媛协同贴身宫婢逃窜!

皇宫各处宫门都已被封,沐家军就在皇宫外围赌着,苍蝇都飞不出一只!

兰沁宫的天空火光滔天,烧红了黑夜苍穹!

眼下宫变人人自危,四下逃命,谁还顾得去救火,那宫排着宫,殿连着殿,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沐心慈九幽在昭阳宫李睿榻前,沐沉舟在宫中安插的近三十个高手侍卫,此刻都在沐心慈身旁。十八个御医早吓破了胆,生怕被沐心慈一个令下就人头落地。

“各位大人不必惊慌,该怎么治就怎么治,不用管其它。”

御医里有老有年轻的,齐齐堆在地上,惊恐愣着不敢动作。

沐心慈皱眉,不悦道:“快啊!”

御医见沐心慈生气,连忙滚到李睿榻前,慌手慌脚的望诊的望诊、施针的施针、旁观的旁观,只怕沐心慈动怒。

“好好给本宫治,若皇上少了根毫毛……”后面没再说,可不说比说了更让人浮想翩翩、害怕!

沐心慈把静安太后与两位大臣软禁在了罄尽宫,现下又派人守住昭阳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张真忽然出现,跑来向沐心慈平静禀告。

“娘娘,兰沁宫着了大火,今夜有风东来,恐怕不出两个时辰,便会把昭阳宫也烧成灰。”张真顿了顿,补充道:“兰沁宫大火是沈贵妃自己放的。沈贵妃趁乱逃了出来,大约是打算制造混乱,趁火逃走。”

沐心慈闻言不急,反而坐下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娘娘不去抓她吗?”

沐心慈拿着茶杯盖子别了别茶叶,瞥着张真:“小真子不都办妥了?本宫还着急什么呢。呵。”

张真低下头,恭顺却并不让人觉卑微。

“娘娘可真是料事如神,大事小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奴才刚好碰见沈贵妃娘娘放火逃走,于是便求了瑶华宫的高手侍卫帮忙拦住了沈贵妃,请她在瑶华宫坐坐压压惊。”

沐心慈呵的笑了一声。“本宫料事如神也不及小真子啊,大火都快烧到眉毛了,你还嫩如此镇定。这一天的时间,可是去做什么‘伟业’了?”

张真低埋着脸:“奴才一直在瑶华宫里等待娘娘回宫,娘娘吩咐的金桂糕已经做好,娘娘若是饿了,奴才现下去拿来。”

“不必了!这人身都是肉长的,没有谁的脖子刀砍不断,当然,也没有谁的心是石头,立了功,本宫也会重赏。”

“娘娘英明,只是小真子智拙,立功怕是困难,只求好好随侍娘娘左右、忠心侍奉,保住自己的脑袋,奴才就知足了。”

“若真如此,便最好!”

沐心慈怀疑,张真是陈国派来的人。时而她发现张真很注意苏昱的一举一动,沐心慈没有在张真身上发现他对苏昱的敌意,是以,沐心慈才放任张真继续呆在她身边。也可能是她错想。张真城府深沉,若能为她所用,他日定能成为得力助手,若发现不能用,再除掉也不迟。

苏昱将金钗伪装成沐心慈,带着她出宫后去了燕京城南边儿的“济世堂”医馆。济世堂是陈国安插在燕京城的暗线聚集地,苏昱把金钗交给了大夫,便又返回宫中。

耽搁了许久,金钗失血过多,命悬一线。苏昱本可更快些回来医馆救她,或者在路上停下为她做些处理,但他没有。金钗躺在竹**,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看苏昱淡漠的背影离开。

这男人,恐怕知道她真实身份了!所以才任她自生自灭。可金钗还是不恨苏昱,毕竟,最终他还是留存了善念,把她送来了医馆、活了她一命。

呵……真是个……又冷漠无情、又心软的人呢……

金钗想要冷笑,却痛昏过去。

张真没有完全说实话。沈湄仪不是他路上遇到的。早在金钗去求苏昱帮忙就沐心慈的时候,他便已带人去兰沁宫外守着了。果然如张真所料,沈湄仪得知消息后,放了把大火烧了兰沁宫,打算趁乱逃出宫,哪知刚从兰沁宫出来就被张真抓了个正着!

有沈湄仪在手,对付沈家又多个筹码,再者,说不定还有其它用途……

沈湄仪与静安太后以及平日听从静安太后吩咐的妃嫔都被软禁在了罄尽宫。静安看见沈湄仪被扔进来的时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本还指望着沈家相救,如今是没戏了。想想,也觉确实没戏。沈厚已疯癫,冯太傅三人死的死,囚的囚,剩下沈鹤那几个半灌水的纸老虎,怎么能斗得过沐沉舟一窝子贼人!

静安太后咬牙切齿重重的拍了桌--“啪“。

该死的沐沉舟那老匹夫,竟然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挖了她和李睿辛苦建立起来的根基!本来这三四年间新旧帝王交替频繁,朝政混乱,李睿执政时间段、根基不牢。但沐沉舟这老贼竟似几十年的朽木突然开了窍、无头苍蝇忽然有了脑袋,将沈厚与她手下的大臣排挤的排挤,换掉的换掉。

“太后娘娘,这下可如何是好?”

罄尽宫里,沈湄仪拉着静安太后的手,愁眉不展。

静安太后一哼。

“还能怎么办,而今罄尽宫外守卫重重,你我是飞不出去的,要你那大哥来救……不过恐怕他没那本事,”静安太后瞥了沈湄仪一眼,“如今之计,只看明日朝野上的讨伐声,能不能救我大燕李氏了……”

只盼冯太傅手下的大臣能忠于皇上,使力对抗沐家。而今出了事静安才发现,除了冯太傅三位老忠臣,竟没有几个真正的人才能与沐家一窝子对抗的!

“该死的沐心慈!”静安咒骂。

……

第二日一早,宫变的消息已传遍了燕京城官员,凌晨时分,多少信鸽腿上绑着消息朝四面八方飞去,飞往燕国各城,传去九州各国……

大燕国的天,已经在变了!

平日上朝的官员不敢上朝,成群结伴远远在宫外议论商议出路,却忽见宫门打开,出来一队士兵,领头的是沐家军里的一员勇猛副将,杨肃。那兵,都是沐家带上战场的杀过敌的兵啊!

一时个个心头都忐忑得紧,尤其是右相、李睿那派的几个不大不小的官员。杨肃可是来提他们首级的?想着后悔今日来了宫门外。

杨肃方脸阔口,表情严峻肃穆,骑在战马上,一挥长矛,吓得官员一阵哆嗦。

“皇后娘娘有懿旨,众位大人速速前往朝阳殿早朝,不得耽搁!”说着长枪又是一舞,早吓得发颤的官员个个连连点头称是。

寅时过,早朝一如往常在昭阳宫朝阳殿上进行,但不同的是,金銮殿龙椅上空空如也,而旁边多了把凤椅,沐心慈身穿凤袍,头戴赤凤衔珠金步摇,端丽非常,仿佛有凤凰之泽环绕在她周身,而她的神情不怒不笑,没见宽和仁慈,眼神温和却透着股犀利、威严,不容亵渎挑衅!偷偷打量的大臣立刻埋下头去,生怕被沐心慈捉住。

“前右相之子、右侍郎沈鹤,诬陷左丞相沐大人,欺瞒太后,骗得懿旨调动士兵残害忠良不成,转而叛变我大燕。八百皇宫侍卫忠君爱国拒不跟随造反,尽数被沈鹤杀害在燕京城外!如今,沈鹤逃往焦州城,意图窃取焦州城三十万大军,反叛大燕!”

沐心慈话刚毕九幽沐沉舟手下官员附和活捉沈鹤,将沈家满门抄斩。这些官儿倒是有眼力劲儿!

沐心慈大哥沐战已带兵赶去围堵沈鹤。前往焦州城士兵营地还得十多日,只看谁更熟悉地形,赶在前头了。

“昨日皇上遭刺客暗算,身体受重伤,,朝政之事便由本宫暂代,众位大人有事便禀告本宫!”沐心慈说罢,又对身旁的高求道,“往后所有奏折送去瑶华宫。”

冯太傅为首的三位大臣都不在,殿上众臣便已对如今情势心知肚明。其中有的乐得其成,有的,不满却不敢言!现在朝阳殿、昭阳宫,乃至整个皇宫都被沐家兵包围驻守!谁还敢不要命的说一个“不”字!那些可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沐家的士兵,说要人命就要人命,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众人心头知道沐家才是真正的在谋权,可是却偏偏没有话柄可抓。那沈鹤起初本非一心谋反,如今倒是成了窃国的替罪羊,千夫所指!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李氏的气数是真的将近了!右相、李睿派大臣纷纷摇头叹气。驻守燕国边疆的是沐家君,此刻包围皇宫的也是沐家军,如此还要这江山不姓沐,怎么可能啊……

哎,怪只怪徽宗李昭意外死了,太皇原本算计好的三股力量相互制约的算计落了空,造成皇家力量如此薄弱。

沈家满门被下狱入大牢,沐沉舟特意的关照了沈厚,单独给了他一间干净、安全的牢房,并嘱咐牢头:可以折磨,但绝不能弄死、弄伤、弄残了!

牢头对沐沉舟对沈厚的特别关心尤为感动--果然英雄惜英雄,可惜了他们倆同时生在了一个时代、一朝为官,又是左右一文一武互看不顺眼,注定了不能志同道合、相亲相爱。

当然,事实上绝对不是狱卒老头儿们想得那样儿!沐沉舟对沈厚可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和宽阔的心胸。

沐沉舟每次见到沈厚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忍,忍住撕碎他的冲动!那东朝遗留的宝库秘密还埋在那蠢笨的老匹夫嘴里。一定得忍!

这一整个儿的宫变虽历时不长,却惊心动魄,但,有一人却安安静静的,仿佛不知道这一切的变故。这个人就是老太皇。

老太皇一年前就已搬到了庆安宫,日日昏睡。沈厚疯疯癫癫,他便是痴痴傻傻睡睡,御医诊断说是太老了,痴呆了。本在三年前老太皇身体就已不行,几次差点挂了,能活过这三年也是奇迹。

如今沐心慈掌管了皇宫,沐沉舟接近老太皇就方便了。沈老贼那儿问不出名堂,从老太皇这儿下手……哼,说不定能行!沐沉舟是打的这个算盘。

李睿伤重,一连昏睡了三日没见醒来。沐心慈把李睿搬去了瑶华宫,她的眼皮下。

虽早已对李睿恩断义绝,但如今他生命垂危,她也不会真让他就这么死了。究竟要如何处置李睿,待他保了命下来再说也不迟。何况,现在是打着消除沈鹤叛贼的名头,李睿是不能现在死的。

兵士传消息来瑶华宫:沐战已在焦州城麓山追上沈鹤。应该是来得及的,沐心慈放下狼毫笔。有大哥亲自前往,沐心慈倒是不十分担心,唯一担忧的就是沈鹤那厮阴险狡诈,虽无深谋大略,却阴招损招甚多,大哥深得她爹爹真传,时而聪明时而糊涂,只怕他不小心疏忽就着了道儿。

“别担心了,沐将军身经百战,收拾个沈鹤绰绰有余。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九幽站在沐心慈书案边,将沐心慈从座椅上扶起来,“看你,心口的伤还没好,就连着奔波这么多天,把自己累垮了可如何是好。”

沐心慈轻咳嗽了两声,九幽探了探她额头。“有些烧,着了风寒。”

沐心慈握住九幽的手,压在脸颊上,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我没有着风寒,”说着身子贴到九幽怀里,靠着他胸膛,“我是着了你的魔,看着你……就心头、身子都发烫……”

沐心慈说着,手抱住九幽的腰。九幽情不自禁,手松松搂着沐心慈不规矩起来,在她后背游蹿,却眼见的看见殿外丞相沐沉舟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走来,已快到门口,连忙从沐心慈身边闪开,拉开几步距离。

沐心慈摸不着头脑沐心慈想再靠一下,走进两步,九幽便立刻退两步。

“怎么了?莫不是……被我烫到了?”

“……”

沐心慈也看见殿门口爹爹沐沉舟来了,朝九幽轻笑一声——

“原来是臊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shi(某小读酱:能换句吗?)。。。

丫的,码字的时候居然发现手指上起了个泡,啥时候烫的都不知道。额,不过作者君有一双铁爪,耐烫,明天大概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