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经过反复考虑,同几位小队长商议之后,最后一致决定把落脚点定在昆明。

不止因为昆明是云南的政治中心,距离大理有八百多里,最主要的是,不管夏风从哪条路线进攻去大理,昆明都是必经之路。

夏雪在仁兴只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匆匆上路。

这一次仍然分成三批,夏雪由殿后改为居中,赵宣和陈柏举各领一队,每队二十人,相距二十里,彼此以信鸽联系,以确保遇到紧急情况,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聚齐起来。

过了仁兴之后,几个女子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不适症状,尤以夏雪为重钶。

幸好赵宣等人都随夏正庭在南疆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对此并不陌生,请了大夫买了药材,在陆良休整了十天,这才重新上路。

等夏雪从陆良县出来,夏风带的二万精锐已经兵临仁兴县城下。

南征军和叛军的首次正面交锋毫无悬念,夏风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短短三天就攻破了县城闽。

事实上,以仁兴县城那破败得可怜的城防,想要挡住南征大军二万精锐的进攻,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这一仗几乎没遇到象样的抵挡,叛军只象征性地略做挣扎,就直接放弃了仁兴,举了白旗。

尽管有些胜之不武,但首战告捷,仍然极大地鼓舞了南征军的士气。

因为这一战几乎是零损伤,连粮食器械都不必补给,所以夏风在仁兴县城只停留了三天,立刻整肃了兵马,雷厉风行地朝着下一个目标安远出发。

安远之战,夏风再次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略事休整,补足了粮草器械,留下一百多伤兵,夏风继续踏上征程。

这次的目标是罗平。罗平县是个相对富足的大县,其税收是仁兴和安远两县总和的数倍。城高墙厚,夏风在这里遇到了首次正式的抵抗。

经过十数天的激烈酣战,双方死伤数千,最终叛军还是没能挡住夏风犀利的攻击,竖了白旗。

这一战,夏风部失阵亡六百多,伤一千五百多人,折损了十分之一的兵力。

连下三城后,夏风与南宫宸的主力部队之间,已经拉开了四百多里。

换了在平原,这四百里地,完全不值一提,一支轻骑兵一晚上的时间就可以追到。

但这里是云南,有十万大山,山路崎岖,九曲十八弯。

辎重走得十分缓慢,拖慢了行军的速度。走得太远的话,很容易脱离主力部队,造成孤军深入的局面。万一粮草的供应稍微出了一点差错,很容易引发严重后果。

尤其此次战事,悠关平昌侯府能否重振家声,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几场胜利来得都太过容易,不能不让他多做联想。

他是个极为谨慎的人,相对急功近利,更喜欢稳打稳扎。

所以,在罗平停留了五天,确定南宫宸的大军已经出了仁兴,抵达安远时,才启程向下一个城镇进步。

就这样,他一步一个脚印,花了二个半月的时间,连克仁兴,安远,罗平,陆良,石林等七城,抵达了昆明城下。

在离城三十里处,选了处相对平坦的位置吩咐扎营。夏风顾不得休息,带了几个亲兵,翻身上马出了营地,朝着雪峰山疾驰而去。

几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映,悄无声息地上了山顶,选了个极隐蔽又便于观察的位置,观察着近在咫尺的昆明城。

寂静的孤城如一只庞然大兽,矗立在夜色之中。极目望去,高高的城楼上“昆明”二个遒劲的隶书,分外庄严。

此刻,厚厚的城门早已关闭,城墙高约三丈多,再加上女墙,怕是有四五丈左右了。底部是黄土夯筑,上部是土坏加筑。

东西两端各有一座箭楼,形如碉堡,箭楼延伸出去与外墙相接,城壕宽约五米,上面灯火通明,旌旗猎猎。

有数十名士兵手执长戟在城墙上巡曳。而城墙下面,每隔盏茶时分,就有一个十人小队巡逻经过。若两队相遇,即使是熟人,也要对了口令,方能通过。

与之前三个月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不同,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

“啧啧~”瑞安看着高大的城墙,咂舌不下:“我的乖乖,我还以为,云南所有的城池都是又矮又挫,一推就倒。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个大家伙!”

“看不出来,”林熠连声慨叹:“这些南蛮子,竟然也懂得兵法。”

“怪不得之前赢得这么容易,原来他们压根就没打算真打。好保存了实力,在这里收拾咱们呢!”君澜摸着下巴,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瑞安皱眉:“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咱们连克七城。”林熠一手搭上夏风的肩:“说起来胜得十分容易,但每一战下来,或多或少都免不了有死伤。再加上,还得留下一千人帮着整顿治安,等待王爷来接收。这么一路打过来,现在手里实际能用的兵,已经不足一万二了。”

“别急,”蓝飞尘笑着安慰:“傍晚收到的战报,左路军也已到了武定,最多五天就能赶到昆明。到时,两路人马汇集,怎么也有二三万人了。”

林熠把下巴抬起来,朝山下面灰黑的城墙指了指:“你瞧瞧,这城多高,里头不知道藏了多少人呢!如果王爷的中军不到,就算两路人马全合到一块,要赢他们。也只有一个字:悬!”

蓝飞尘斜他一眼:“怎么,你看起来很开心啊?”

瑞安愤愤地嘀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嘿嘿~”林熠的笑容里有种嗜血的兴奋:“绝对优势的仗打起来有什么意思?就是要棋逢对手才好玩,你们说是不是?”

说是七战连捷,可每仗过后,都有种胜之武的感觉。

他迫不急待想要来一场真正的对决,杀个畅快淋漓。

夏风忍不住摇头:“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每次都能以十倍兵力碾压对手,最好每次都是零伤亡。”

“十倍,零伤亡?”蓝飞尘差点被口水呛到:“我说,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是啊,”夏风慨叹:“这只能是奢望罢了。”

林熠取笑:“直接让他们举白旗,不是更好?连粮草辎重都省了,岂不是更好?”

夏风居然很认真地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也!”

“啧!”林熠摇头:“废话少说,看了这么半天,你倒是拿出个零损伤的方案来看看?”

夏风叹了口气:“暂时没有想到。”

林熠翻个白眼。

给他一百年,也不可能想出一个零损伤的办法好不好?

“走~”蓝飞尘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再商量。”

一行人重又下到山脚,从林子里牵出马,正要往营地赶。

“嘘~”夏风忽地停步,三步并做两步,敏捷地隐到了树林之中,整个人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只余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山坡,低声示警:“有人来了!”

蓝飞尘吓了一跳。

他们几个是目前军中最高将领,此刻远离营地,跑来侦察敌情。万一反过来被敌人一锅给端了,那才成了笑话呢!

几个人配合默契,立刻都蹿入林子,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最佳的隐蔽位置。

夜风拂过,发出悉悉簌簌的响声。

夏风眉心微挑,朝几人做了个手势,示意来的是三个人。

林熠心情一松,也做了几个手势:正好,咱们一人一个。

瑞安脸色一变:什么意思,合着我不是人吗?

蓝飞尘却没有他这么乐观。

这里离城墙太近,如果不能一击得手,只要给对方一点空隙,出声示警,立刻就会引来大批敌人。

夏风身子紧紧地贴着树干,悄悄探手入怀,摸了支匕首在手里,正欲等其接近后,出其不意,扑出去击杀来敌。

“咴~”藏在林中的战马,忽然扬起尾巴,喷了个响鼻。

悉簌声立止。

夏风暗道一声糟糕,顾不得再等时机,纵身一跃,手中匕首在夜色中迸出一点寒光,如猛虎出林,朝着林中那团黑乎乎的影子扑了过去。

蓝飞尘手中的钢刀,林熠手里的长剑,连同瑞安手里的暗器都选在同一刻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