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捧着她的头,将她的脸扭过来,黑眸亮得象天上的星星:“阿蘅,好媳妇!你看着我呀!这回,你该不会再拒绝了吧?是不是,是不是?”

即使没有玄谭的保证,也不会拒绝了,对不对?

还好,他还有理智,及时把这最后这句话刹风景的话咽了回去。

“问我做什么?”杜蘅脸上热得很煮熟鸡蛋,还要故做镇定,垂了眼不看他,细声细气地道:“婚姻大事,本该是父母做主。”

这么说,就是同意嫁给他咯於?

“嘿嘿~”萧绝摸着头,咧开嘴笑得象个傻瓜。

“呆子!”杜蘅嗔道。

萧绝笑扔下手中毛巾,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省得你变卦!桩”

他还算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还知道婚姻大事需得父母出面,不能当真依着他的性子胡来。

是以,没有一头撞到杜府,莽莽撞撞地跑去跟杜谦提亲,而是先回了穆王府。

萧乾嘴里虽然对杜蘅并不满意,但这一年多来萧绝对她的心思也都看在眼里。

尤其这次杜蘅失踪,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也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栽在了姓杜的小丫头手里。

所以,当穆王妃来询问他的意见时,他只轻咳一声:“内宅的事,你看着办就好。”

之后的事情,可谓是**,顺利得一塌糊涂。

三天之内,纳采,问名,纳吉都搞定。

萧绝生怕夜长梦多,萧乾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杜谦又巴不得成其好事,几个因素凑到一块,婚事的进度快得吓人。

穆王妃被这两父子搞得头大,一个劲地抱怨:“哪有你们这样办事的?搞得这么仓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抢亲!好歹给我点时间准备聘礼!”

萧绝就笑:“有什么好准备的?阿蘅又不挑这个。再说了,送多少到时还得再带过来。来来去去的,麻烦!”

如果不是碍着她还在孝期,他倒是巴不得省掉一切手序,直接把人娶进门才好呢!

“你当婚事就只是你们俩呢?她不挑,有人挑!”穆王妃气结,嗔道:“那聘礼又不是给你的,得摆出去大伙看,到时准备不周,丢的是穆王府的脸!”

萧乾就说:“聘礼来来去去不就是那些东西?帐上支了银子,缺什么去买。再说了,我老萧家娶媳妇,谁敢笑话?”

“你懂什么?”穆王妃气闷:“衣料,皮毛,聘饼,海味,干果,糖,龙凤烛,聘金……这些都可随时买。可是,头面首饰怎么办?还不能太小气,又得挑款式,还得找好的金匠,一来二去,不要时间么?”

萧绝小声嘀咕:“那有何难?我把阅微堂的掌柜叫到家来,您只管拿了名录吩咐就是。我关了门,日夜赶工,半个月之内包准交货!”

穆王妃怒了:“没良心的兔崽子!给你媳妇打头面就这么热心,连铺里的生意都不做了!娘十月怀胎生下你,也没见孝顺过我一回?”

萧绝忙陪笑:“这不是以前不懂事嘛?等阿蘅进了门,我俩一块孝顺您!另外,您看中什么首饰,也一并吩咐了下去,都算我的帐上,成不?”

看一眼立在一旁,神情复杂的萧燕,难得地大发善心:“妹妹有瞧中的,也可以打几套。”

却不知,他一句妹妹,把萧燕惹得眼泪汪汪。

“呸!”穆王妃啐道:“你当我眼皮子这么浅,巴巴地跟媳妇抢头面!”

抱怨归抱怨,还是带着萧燕,西西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半个月后,王府的聘礼浩浩荡荡地送到了杜府。

猞猁,紫羔,狐裘,灰鼠,貂皮……装了满满的二十四箱,那皮子油光水滑,一看就是最上等的货色。

云罗,贡缎,织金缎,闪缎,妆花,缂丝……各种花色的衣料,也是满满当当装了二十四箱,摆在厅堂上,真是五光十色,看得眼花缭乱。

接下来是金银首饰。

赤金龙凤雕花镯子就有十二对,虽都是龙凤镯,但花色款式又各有不同;羊脂玉的镯子也是十二对;金镙丝嵌红宝石的头面十二套;金镙丝嵌蓝宝石头面十二套;金镶玉头面首也是十二套,赤金点翠头面十二套;各种嵌宝项圈,璎珞皆是十二对,蜜蜡手串十二串,挴指大的东珠,整整装了十二匣……

把盒子一揭,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最最引人注目的,是立在十寸高的红色锦盒里的一对夜光杯,薄如蝉翼,色彩绚丽,造型优美,玲珑剔透,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生生把之前平昌侯府下聘的那对明月清辉的夜明珠给比下去了。

至于聘饼,各种海味干货,鲍鱼,海参,鱼翅,燕窝,莲子,桂圆,红枣……等等,更是应有尽有,都是挑的最上等的货色。

许氏乘着晚上没人,悄悄溜到摆放聘礼的厅堂,把手往箱笼里一插,发现装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探不进去,登时哑了声。

满满当当一百六十抬,竟是半点假都不掺!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东西,都是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准备齐全。尤其是,现在逼近年关,可不光是有钱就办得到,必须得有实力才行!

乘着这个机会,再次让满城的勋贵,见证了一回穆王府的实力!

原来,京都小霸王萧七爷嚷嚷了一年要娶杜家二小姐,并不是临时起意,也不是耍着人好玩,而是真心诚意,要娶回家来疼的!

相比萧绝和杜蘅的闪电订婚,财大气粗的聘礼引起满城轰动,人人侧目;平昌侯府小侯爷夏风的婚事,就显得低调,平淡了许多。

为了赶在热孝里成亲,夏风的婚期订在了十二月十八。

等于是夏正庭的七七刚过,立刻就成亲。

同样是仓促成亲,夏家的聘礼准备得就差强人意了。

先是抬数上,只有一百二十抬,皮子,衣料虽也装了几十箱,但听说有好些是早几年的旧款,明显是临时从库房里拿出来凑数的。

哪里比得上穆王府,一水的时新款式。先不说价格,光这份心意,就有了高下之分。

说到首饰头面,那就更不能比了。

阅微堂所有工匠停工半月,全体赶工给杜蘅置办聘礼头面;夏家却没有经营着一家银楼,且临安城最著名的银楼是阅微堂,别家打出来的头面,既便份量一样,也低了个档次。

不过,夏正庭新丧,许太太又刚操持了夏雪的婚事,精力不济无暇顾及,也是情有可原。

还好,在韩家的聘礼单上,夏家的祖传宝物,明月清辉总算给平昌侯府挣回了一点脸面。

可是,在萧绝那么大手笔地送出一对夜光杯之后,夏家的这对夜明珠,似乎也变得黯然失色了。

其实,夏风是许太太最疼爱的儿子,加上韩家在婚事上表现得大度体贴,殷勤小意,肯在热孝中嫁过来,已经给足了夏家体面。

是以,许太太其实是下狠心要给儿媳妇一份大大的体面。

聘礼是很用了心去准备的,如果撇开萧府的聘礼不谈,平昌侯府的聘礼其实是很拿得出手的。只可惜,时机不好,生生给杜蘅盖过了风头。

再加上,夏风又曾经是杜蘅的未婚夫妻,被她退了婚。

夏风娶妻和萧绝下聘的日子,又刚巧挨到一块,让人想不拿来比较都难!

也让人很难不怀疑,杜蘅是不是看准了时间,故意要给平昌侯府添堵!

许太太眼看着自己花了十足十的诚意和大把银子砸出去,结果却变成了临安城的笑话。

偏偏这份委屈还只能憋在心里,没个地方说去,那口气堵在心里,坠成了心病。

夏风成亲这天,居然萧绝穿了一身簇新的袍子跑去喝喜酒。

夏风敬酒敬到这一桌,冷不丁抬头见他,手中一松,酒杯啪地掉地摔碎。。

幸得常安机灵,笑道:“小侯爷喝多了,世子爷担待些。”

萧绝笑嘻嘻地道:“小侯爷今晚小登科,高兴得多喝几杯也很正常。大家都是男人,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哈哈~”

夏风瞪着他,半天没有吭声。

这两人碰了面,那些暗中早就等着看好戏的人,立刻停了杯饶有兴趣地瞪着。

一时间,原本嘻笑轰闹的花厅静得针落可闻。

萧绝站起来,斟了满满一杯酒,道:“这杯酒,祝你夫妻和美,早生贵子。”

当了爹,总不好意思再惦记着阿蘅了吧?

夏雨脸色很不好看,冲他嚷:“这杯酒,我代三哥喝。”

萧绝不理会他,眼睛盯着夏风,一口灌了下去,把空杯一亮:“我干,你随意。”

夏风一声不吭,从夏雨手里夺过杯子,仰头灌下去。

不等萧绝说话,抄起桌上酒壶,一口气喝了三杯,道:“听说世子爷订亲了,未曾亲临到贺,这杯水酒,聊表心意。”

萧绝微微一笑:“不急,我和阿蘅明年才成亲,到时夏兄一定要来喝杯喜酒。”

夏雷冷笑:“女人心海底针,最是三心二意。世子爷切莫高兴得太早,省得到时她琵琶别抱,落个鸡飞蛋打。”

“多谢提醒,”萧绝笑眯眯,半点都不嫌丢人:“我回去一定加倍对阿蘅好,牢牢拴住她的心,绝不给别人可乘之机。”

夏风不禁黯然,转身走向下一桌。

阿蘅喜欢的,就是他这份张扬跋扈,毫不掩饰的性子吧?

他,还有何话好说?

萧绝醉意熏然地回到别院时,已经接近子时了。

当那盏桔黄的灯光映入眼帘,萧绝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唇边不自觉地往上勾出一抹宠溺的笑。

他特地让四堂堂主改造了一条新的轮椅,把靠背减去,在身前加了围栏,悃了把垫板铺上,放上抱枕,可以搂着抱枕入睡。

坐得久了,可以把围栏打开,由人搀着走动;闷了,可以推着轮椅四处转悠,省得成天呆在房里,闷也要闷出病来。

杜蘅安静地搂着雪白的软枕,睡得十分香甜。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底形成扇形的阴影。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在这片他为她打造的世外桃源里,她的面容是如此安详。

微微俯低身子,在灯下细细地打量着她,心中微微悸动。

今夜,此时,思念已成了海,泛滥成灾。

真是奇怪,明明她并不是什么绝色,为什么一看到她,就觉得心跳加速,意动神驰?

那伏在软枕上的腰肢显得那么柔弱,被粉红缎子衬着的肌肤,是那样的粉嫩,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薄薄的春衫下,她姣好的曲线展露无疑。

他情不自禁地想着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她与他,曾经那样紧密地拥抱在一起。

那柔软的,芳香的,充满着女性魅力的身体。

紧紧贴在身上的感觉……

他暗暗地咽了下口水,目光便移到那被身体挤压在软枕上的饱满的胸脯。

指尖伸过去,此时已是微熏,却并未完全失去理智,并不舍得把她弄醒,是以只隔着空描绘着她的轮廊。

夜深人静,心爱的人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萧家的聘礼已送往杜府,从今天起,她就是他明正言顺的未婚妻。

她的一切,都将属于他。

心尖滚荡,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几欲喷薄而出。

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可房里因烧了地龙,却是温暖如春。

萧绝觉得热,随手把大氅解下,又脱了棉袍,往地上一扔。

她那绵软的呼吸,以及那晚她的丁香舌搅进他的唇,娇声唤着:“给我,给我……”

他的心一颤,呼吸越发浊重了,忍不住凑过身去,蜻蜓点水似地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吻。

“萧绝,别闹~”她不安地偏了偏大头,逸出一声抗议。

这一刻,萧绝的心脏都好象要停止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摒息等待了许久,不见她有任何举动,才知她不过是梦中呓语。

她睡得很熟,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是如此渴盼着她,她却毫无所觉。

可一想到,她的梦里有他,梦中也唤着他的名字,又让他心悸不已。

好不容易才抑下去的绮念,卷土重来,以比之前更强烈十倍的激/情,奔涌而上。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浮起了无数邪恶的,卑鄙的,却也是令他无比兴奋的画面。

开始幻想着,她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跨坐在他的双膝上;那双柔若无骨的纤细的小胳膊,紧紧环抱的也不是软枕,而是他的身体……

幻想着她的柔软包裹着他的窒热,娇媚地在他身上上下起伏着,***着他……

身体某处不可避免地充血肿胀,鼻息不自觉地加粗,目光开始朦胧。

这样的画面太肮脏,这样的想象放在阿蘅身上,几乎已算是一种亵渎!怎么可以把他的阿蘅,想得如此**!

他一边唾弃着,自责着,一边却不受控制朝着堕落的边缘滑去,脑中的画面越来越邪恶,身体越来越热,手情不自禁地往身下探去……

在即将攀到顶峰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迫近,常年接受训练,对未知的危险有着异常的敏感度的萧绝豁然而醒,猛地睁开了眼睛。

杜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那双黑玉似的,如浸在清泉里的清冷瞳眸,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醒了,她竟然醒了?!

他所有的丑态,全都落在她的眼里了?

热气,从浑身三万八千个毛孔里渗出来,把他瞬间煮成一尾大虾。

风流倜傥,英明神武,巧舌如簧,机变百出,阴险狡诈,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萧七爷,萧世子,京都小霸王瞬间石化,就这么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瞪着她。

咣当!

心里有什么东西忽然间崩裂了,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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