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明日就会离开,宇文君诀作为一国之君理应在作陪之列。比武大赛过后,又有戏班子上台唱戏,直到夜幕降临,御花园另一处摆放的晚宴才拉开序幕。

此时宇文君诀独自一人坐在御座之上,皇后与旋妃也与宫妃们坐到了一起,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宇文君诀却难得地没了耐心,索西跟着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幸亏其余人都在喝酒吃菜,也没人敢时不时地抬头往御座那边看。

就在宇文君诀脸色越来越沉的时候,索西总管终于悄悄地回到了御座边上。

宇文君诀冷眼瞄了他一眼,为了不引起注意,只沉声道:“子书如何了?”

“回皇上,公子没有大碍。太医令说前三个月胎儿不稳,需要静养,公子是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今日比武大赛太过吵闹才动了胎气,此时公子已经睡下了。”

宇文君诀凤眼微眯:“疲劳过度?”

“是的,小人听问梅说公子为了给皇上做玉佩昨夜一夜未眠。”

宇文君诀微皱着俊眉,手中轻晃着酒杯,心里想着今日慕子书手里拿的那块玉佩。他知道慕子书心细,断然不会只送块普通的玉佩,却没想到是他亲手做的,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那块玉佩了。

“皇上,小人刚才被礼部侍郎请去了。”

宇文君诀颔首不答,示意他继续说。

索西这才继续道:“今日也是公子的生辰。因为与皇上同日,礼部侍郎请示小人要不要改日为公子补办生辰。”

宇文君诀眼中闪过一抹惊诧,随后冷声道:“礼部怎么办的事,现在才说!”

索西小腿一抖,小心问道:“依皇上之见,公子的生辰可要补办?”

宇文君诀略一沉吟才道:“不用,子书喜静。朕略感不适,这里交给你了。”

宇文君诀不顾底下众人诧异的目光,独自离去。索西看着自家皇上轻快的步伐,不禁眼角嘴角一起抽搐。皇上,您太任性了!使臣们还在呢!装病也得装得像一点啊!

“皇上身子有些不适,不能继续作陪,诸位不必拘束,继续吧。”

索西总管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不再纠结,继续吃吃喝喝起来。

倾月殿

问兰问梅看见本该在晚宴上的皇上独自一人来了倾月殿,连忙高兴地上前接驾。

“奴婢……”

宇文君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她们身后的门看了眼。

问梅心领神会地小声道:“公子睡下了。”

宇文君诀颔首,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进去,两个宫女体贴地将门关好守在外面。

慕子书脸色有些苍白,但睡容还算恬静,可见小腹已经不疼了。

宇文君诀轻轻地在床沿坐下,小心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再压压紧,就势俯身在慕子书额上轻印上一吻,随后便眼尖地看见慕子书枕边端端正正放着一只小锦盒,赫然就是装着那枚玉佩的锦盒。

宇文君诀嘴角挂上一抹浅笑,将锦盒拿来打开,里面是一块白玉佩,这块白玉并不是上好的玉,但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精致,这对于一个门外汉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可见慕子书之用心。

白玉佩上并没有雕刻精美繁琐的花式,也没有刻一条龙象征宇文君诀的身份,而是极其简单地刻上了一个‘诀’字,还细心地在玉佩上穿上了淡蓝色的绳和流苏。

宇文君诀用拇指抚着这个字,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只是一块简单到没有一点特色的玉佩,他却意外地十分喜爱,极其自然地将玉佩挂到了自己的腰带上。

过了许久,慕子书才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坐在床沿的宇文君诀。慕子书有些恍惚,一时间分不清是梦是醒,待脑袋清明了一些才发现真的是宇文君诀。

“醒了?”

“皇上?什么时辰了?”他记得宇文君诀应该在寿宴上陪使臣才是。

见慕子书要坐起来,宇文君诀俯身将他扶起搂进自己怀里,拿来边上衣架上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又将他的枕头竖起,才让他坐靠在枕头上。

“夜深了,该是亥时了,既然醒了就吃点东西吧。”

说着,宇文君诀就让问兰问梅去准备些清淡的食物。

慕子书嘴巴动了动,他想说没胃口不想吃,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宇文君诀腰带上挂着的赫然便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个玉佩,上面刻的那个字是上次出宫时宇文君诀让他叫的,他也很喜欢这个字。可惜回宫后他再也没有叫过。

宇文君诀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子书的礼物,朕很喜欢。”

慕子书抿了抿嘴,脸上笑意浓浓,觉得自己这几天的用心没有白费,心里特别欢喜。

“不过,以后不许了。”

慕子书不明所以地看着宇文君诀。

“不许熬夜,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慕子书点点头,心想定是问梅她们说的,不过也无意责怪她们,而且宇文君诀的关心对他来说真的是十分受用。

问兰很快进来了,因为夜深了,考虑到不好消化,两个宫女很贴心地只准备了一碗清淡的蔬菜粥。

宇文君诀接过粥碗,用勺子舀起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慕子书唇边。

慕子书脸上微红,“皇上,子书可以自己来。”

宇文君诀倒是没反对,确定碗不是很烫才给慕子书。

问兰在一旁看着,脸上一红,笑着关门出去了。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慕子书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蔬菜粥,宇文君诀也安静地坐在床沿看他吃,只有偶尔勺子碰到碗边的声音。

慕子书差不多吃了小半碗的时候表示自己吃不下了,宇文君诀脸立马有些沉了。

“再吃点,你才吃了多少!”

慕子书有些为难,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他是真的不想吃,本来就没什么食欲,此时更是一点点一点点地往嘴里送。

宇文君诀看着他缓慢的动作,脸色更沉:“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子书三餐都有吃。”

宇文君诀冷哼一声,“都有吃,就是没好好吃是不是?你自己瞧瞧你的脸色,朕才几日没来看你,脸就白的跟什么似的!”

五日,慕子书想,已经有五日没来了,五日前那次就算来了也是匆匆离开。

慕子书垂着眸,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剩下的粥,没有答话。

宇文君诀看着他安静的样子,脸色缓和了不少。这个温润的人,每次和他在一起就连说话也会不自觉地想要柔和一点。

拿走他手里的粥碗放到一边,宇文君诀用丝绢轻柔地擦了擦他的唇角,“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怎么不说?”

慕子书惊讶地看着宇文君诀,随后淡淡地道:“以前生辰也只有奶娘和我一起过,不过是多加一些菜色罢了,过不过都无所谓的。今日是皇上的生辰,还有外来使臣祝寿,子书便忘了那事了。”

宇文君诀知道他以前日子过的清苦,显然也不会有什么贺寿之事,只是再怎么淡然,心里定然还是会有所期待的,便道:“今年就算了,来年与朕一起过。”

知道自己与宇文君诀同一天生日的时候心里是极其喜悦的,那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能与他一起庆祝生辰说不期待是假的。

慕子书微微抿唇浅笑:“好。”

宇文君诀也勾了勾唇,从袖中拿出一只拳头大小的事物,说是今年算了,但是礼物还是不会少的。

那事物是一只翠玉小摇床,虽说只有拳头大小,但做工极其精细,特别逼真,小摇床的四面都刻上了花纹。

慕子书只觉眼前一亮,那小摇床就如同缩小版的婴儿摇床一般,极其可爱。

宇文君诀将小摇床递给慕子书,勾唇道:“闲来无事做的,本就是要送给你的,只是没想到今日是你的生辰,就提前给你了。本来还想刻一个小娃放在里面的。”

慕子书有些爱不释手,将那小摇床立在一只手掌中,另一只手轻轻拨弄它,小摇床也如真的婴儿摇床一般来回摇摆,模样极其逼真,就差在里面放个小婴儿了。

“皇上亲手做的?”

宇文君诀也伸手拨弄那摇床,“嗯,喜欢吗?”

慕子书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地表达着他的喜悦。

“呵,等我们的皇儿出世了就让他睡在这里。”

慕子书轻笑:“胡说,这么小,皇儿哪能睡得下?只怕连皇儿的小手都放不下。”

“这有何难,改日找个玉匠,照着这个给我们的皇儿做个一模一样的大摇床便是。”

慕子书笑着点点头,不知道是何缘故,每次听宇文君诀说‘我们的皇儿’,心里就万分柔软喜悦,鼻子也微微有些酸,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也许是气氛太过温馨,宇文君诀拿走他手里的小摇床放到枕边,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一手抚上慕子书的脸,低首吻上了他的唇,极致缠/绵。

慕子书愣了愣,随后闭上双眸,双手环住宇文君诀的颈,温柔地回应着。

两人很少有这样深情的吻,或者说宇文君诀很少吻人,后宫那些女人侍寝他从来不会去吻对方的唇。宇文君诀身为帝王有数不胜数的侍寝之人,但他吻过的只有慕子书一人。

宇文君诀的吻很热烈,但慕子书的回吻却很温柔。许久之后,就在快要忍不住想要了慕子书时,宇文君诀轻轻地推开了慕子书。

慕子书有些迷茫,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我可以的。”

宇文君诀很快冷静下来,在他唇角印上一吻,“不可胡来。”

慕子书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此时不适合承欢,可是眼睁睁看着宇文君诀去别人那里他真的做不到!

“皇上……”

“嘘……”宇文君诀脱了外袍,上床将慕子书抱在怀里,“你是睡够了,朕可是困了,陪朕再睡会儿。”

宇文君诀自顾自地闭眼睡觉,慕子书看着宇文君诀眉间的倦色,点点头安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至少他没有当着自己的面去别人那里,这样想着,不久也在他怀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