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好。”

清狂对着柳尚书笑着行了一个十分标准有礼貌的礼,精致小巧脸颊,亮晶晶清透眸子,嘴角笑容犹豫太阳般耀眼,干净,温暖。

不知不觉,柳尚书心头怒气莫名其妙少了许多,这样一个跟雪儿有着相同天真的少女,竟让他感觉到了宁静。

“咳咳!”

景王重重咳嗽一声打算柳尚书胡思乱想,心里却因为柳尚书对清狂不轻不重的态度不满,他应该愤怒质问她,而不是此时模样。

扫了眼微笑少女,景王心底更加认定,这个欧阳府大小姐绝对跟她爹一样有着恶毒心机,表面上天真纯情,实则内心阴暗狡诈。

这样的人,若真的成世子妃,那他景王府辛苦打下的基业岂不都被欧阳兴老狐狸夺了去?

思及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留下。

景王客气笑道,“柳尚书,雪儿的事……”

一提起心爱之女,柳尚书立刻皱起眉,睨着欧阳清狂,冷声问道,“小丫头,我的女儿不见了,你可知晓她去了那里?”

“什么?雪姐姐不见了?昨晚还不是好好的么。”

清狂讶然,神色立刻担忧起来。

“听说你昨晚杀死了小白。”

“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杀小白,小白是被肚里的扳指噎死的。”

柳尚书话刚落,清狂便十分委屈的为自己解释,一双琉璃般眸子立刻染上水雾,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受了天大苦楚的小白兔,加上她风一吹便倒下的娇小身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杀生呢。

至少,柳尚书心里并不十分确定。

景王妃意味深长扫了眼柳尚书,笑的颇有深意,“堂弟,欧阳大小姐证明了没有杀小白,但她从小白肚里找到的扳指,却是雪儿的,难道雪儿回去杀陪伴她十几年的小白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果然,柳尚书立刻沉声道,“欧阳姑娘,若你知晓雪儿下落还请尽早告诉老夫,老夫妻子不在了,只剩下唯一女儿作伴,雪儿或许有些骄纵蛮横,但心底不坏。”

心地不坏?

那昨晚打算将她剥皮挖眼睛的是谁?

欧阳清狂脸上笑意加深,也越发诚恳,“伯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不会怀疑我把雪儿姐姐藏起来了吧?这怎么可能,昨晚我一直呆在清香园哪里都没去,丫鬟和下人们可以作证,再说,雪儿姐姐已经知道不是我杀的小白就好啦,我没必要再跟雪儿姐姐为此事纠缠不清呀。”

柳尚书皱眉,语气甚是严厉,“除了昨晚的事情之后,雪儿才失踪,你说此事跟你无关,实在无法自圆其说!”

清狂咬着拇指想了想,忽然说了一句,“伯伯,昨晚事发前,听雪儿姐姐说是景王府丫鬟告诉她小白在清香园,试问,既然不是我做的,那丫鬟怎知小白在清香园?更何况,夜里黑漆漆的,一只动作灵敏的猫,是如何被丫鬟发现的呢?还有就是,明明清香园和雪姐姐住的地方相差几条长廊,而小白怎么就好巧不巧会在我那里呢?昨晚我想了一夜,始终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胡言乱语!小白毛发白色,在夜里丫鬟自然看得清,你休要强词夺理,百般狡辩!”

不等柳尚书作何反应,景王反倒是发怒起来,脸色铁青瞪着少女。

清狂无辜眨眨眼,很是疑惑,“王爷,您气什么呀,清狂没说跟您有关呀。”

很好,这叫做不打自招。

果然,景王妃脸色变了,暗暗埋怨王爷实在冲动,瞄到柳尚书怀疑目光,她紧忙补充道,“王爷当然会生气,丫鬟是景王府的人,你暗示丫鬟有问题,不就是把责任往我们身上推?不光是王爷,就连本妃都惊讶于你这个小丫头的心机!”

清狂眨眨眼,无辜摸摸鼻子,“我不是往你们头上推责任,我只是说出了心里好奇,若是不然,就把丫鬟叫来询问便是,当然,清狂早有准备,我最近在皇上赐的万草谱内学着研制出了一种能够让人产生幻觉总而说实话的药物,不管丫鬟如何隐瞒,只要让她服下此物,定能讲实话全盘托出。”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不起眼小瓶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景王夫妇脸色一变。

世人都知道皇上的万草谱内蕴含一万多种药物,还有一些偏方子什么的,她既说出研制能让人产生迷幻药物出来这番话,说不定,还真的被她给研制出来了。

所以,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景王夫妇都觉得冒险。

清狂拿着小瓶子晃了下,笑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柳尚书面色阴沉,看向景王,声音微冷,“还请王爷将那丫鬟带来。”

景王眸光一闪,看向身边的老管家,吩咐,“去把她带来。”

“是。”

接收到王妃传送的信息目光,管家心下立刻明白,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们之间互动,清狂脸上笑意越发的灿烂,她对着柳尚书,柔声道,“伯伯,其实雪儿姐姐失踪我也很担心的,绝不是我藏起她,就说雪姐姐那个扳指,我也不能靠近拿到呀,而且雪姐姐住的地方丫鬟们可以作证,我并未靠近过那里,而是一直待在清香园内。”

柳尚书冷哼,满眼警告沉声道:“最好是跟你没关系,若是有半点关系,老夫叫你欧阳家族都不得安宁!”

清狂但笑不语,并未生气,她其实也想让欧阳家族不得安宁呢,真巧,想到一块去了,可惜这次不行,就算让欧阳家族不得安宁,也绝不能搀和上自己不是么。

“堂弟先喝杯茶。”

景王妃暗示丫鬟把茶水送过去,笑呵呵的坐到他对面,景王也落座,只有欧阳清狂一个人站在正中央,仿佛是被询问的犯人,只是脸上笑容跟此刻氛极为不符。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管家回来了,对着景王拱手,面有难色,“王爷……那丫鬟……”

“丫鬟怎么了?”

景王询问,眼里显然划过得逞光芒。

“丫鬟一听我们要抓她过去审问,就在路上的池塘投水自尽了。”

“什么!”

柳尚书猛地一拍桌子,怒吼,“你是怎么看着她的!”

“老奴有罪……”

管家跪在地上,低着头。

景王妃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是丫鬟心虚投河自尽,不是你的错。”说到这,顿了顿,她别有深意看向欧阳清狂,“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投河自尽,才会提出这个要求?”

这一刻,气氛都变了。

面对柳尚书越来越沉下去的目光,清狂摇头,疑惑道,“难道不是真正罪魁祸首害怕丫鬟供出什么,才会杀人灭口的吗?”

景王妃脸色骤变,只见柳尚书猛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脸色阴沉,浑身都充斥着强烈怒意,他瞪着景王妃,冷厉喝道,“景王府丫鬟突然自尽,王妃啊王妃,你还有什么理由敷衍老夫!”

景王妃紧忙开口,“堂弟,不是你……”

“好了!”

柳尚书瞪着景王,可不管自己关官衔比不比对方小,也不管后果怎样你,他一想到好端端女儿就这样失踪了,顿时气得浑身颤抖,“景王爷!雪儿当初是被你们邀请来的景王府,如今我的雪儿莫名失踪,甚至连个踪迹都寻不到,你要如何向老夫交代!老夫就这一个人女儿,倘若除了事情,连个尸体都没有!你让老夫如何不恨不怨!亏得你我还是亲戚,你们就是这般对待雪儿的吗!”

“堂弟,不是你想……”

“住口!”

喝断景王,柳尚书双目阴狠,脸色狰狞,“当初老夫就觉得不对劲,以往也不见你们有多喜欢雪儿,可突然间竟要把她邀请去做客,我真想不明白你们存着什么歹意!你们若当真把老夫当亲戚对待,雪儿又岂会出这档子事?!”

景王夫妇面面相窥,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小小愧疚从心底冒了出来。

柳尚书闭着眼深吸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多岁,他声音低哑,“老夫定要去禀告皇上,还老夫一个公道!”说完,迈着大步子气势冲冲离开。

在他眼角,一滴泪水滑落,掉在地上消失不见。

想必,柳尚书是真的疼极了柳映雪吧。

忽然间,清狂有些妒忌柳映雪,能够这么好的一个父亲。

抬眸看了眼愣住的景王夫妇,清狂不声不响退了出去,她并未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静静待了一会,隐约听到屋内传来对话声。

“王爷,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事已至此,已没有回头路,无论如何,轩儿都不能娶欧阳清狂!”

“是啊,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

清狂冷笑,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尚书府千金失踪事件传开了,据说还跟欧阳家族大小姐有关系,这一事传到了欧阳府内,此时,正堂里面也是一片严肃。

“砰!”

欧阳兴忽地伸手往桌上一拂,茶壶茶盏落地即碎。

“老爷,这可怎么办。”

李香莲神色忧虑,捏着手绢的十指发紧。

欧阳兴冷着脸,“皇甫仁应那个混蛋,明显就不想让清狂进入他们家的门,故意弄出这番是非来,好让皇上打消清狂成为世子妃的念头,真可谓狠毒!”

李香莲叹了口气,“也不知清狂能否应付的过来,据说那景王妃心机深沉,不好斗的很,若真的出了一些事情,只怕清狂会被赶出王府,再也不能做世子妃。”

“怕什么?既然皇上喜欢清狂,即便是景王夫妇也不能奈何!若不是皇上执意要将皇甫逸轩和清狂撮合,想来景王他们也不会铤而走险,弄出这些是非,他们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让清狂知难而退,离开世子。”

“那怎么行?清狂一定要做世子妃!”

柳湘莲心下一激,连忙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清狂,教教她怎么对付景王夫妇。”

“等等!以你身份去了像什么样子?只会成为他们笑柄罢了。”

欧阳兴喊住李香莲,皱眉沉思起来,看样子是在想着更好策略。

这时,若曦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欧阳兴说道:“老爷,让奴婢去吧,奴婢可以借着伺候大小姐的理由,帮大小姐出主意,顺便还能给老爷带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