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面色死灰,连连后退,最后退到了照壁上,身后是大牡丹以及缠枝花卉的雕花。她显得那么无助,浑身上下湿淋淋的。

“紧张?你不是自认为万事都具备了吗?”东方钰冷冷的道,目光凝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冷情,就连妖红也走到了东方钰的身旁,唯有清狂,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心里面还是踟蹰不宁,她害怕自己毒发生亡,竟然没有挪动步子。

“有很多次我让你办事都是成果不彰,重头再来。我早就知道你并非彻底臣服于我,我都已经看见了你竟然还是不愿意承认,现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说到这里,东方钰将目光挪移到了冷情的面上,那写满了死亡来临之前恐惧的面颊变得紫棠而又黧黑,瞬间消失了一些生机,但是同时又抬眼看向东方钰,一脸含笑,“主子,你难道瞧不出她居心叵测吗?”

清狂仪态端雅的站立在墙角,一边调匀内息一边等待死亡的降临,但是并没有任何异状,难道自己歪打正着竟然虎口脱险,这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东方钰目不斜视,“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你死我亡都是未定之天,还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明白?我并不是为了欧阳清狂而杀你,我为了你自己。”

“我并不是全然无用的。”

她的目光从东方钰巡到妖红,她的黛眉蹙得更深,“妖红,你为何不替我说话!”

冷情的面容有些苍白。

东方钰轻笑,伸出食指抚平衣袂,身上的牡丹花就好像要灼灼开放一般的,只见冷情的眉间皱褶加深,慢慢的从腰中抽出一把软钢丝。

“主人,你竟然为了一个狐媚的女人要杀了我!”冷情终于哑着声说,“你莫要忘记了这个女人曾经害死了你妹妹,这样的血海深仇你竟然会一笔勾销!你竟然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惜杀掉我,我这么多年以来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有何不可?事实上,你并没有做多少事情!”

东方钰冷笑着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她的软钢丝就像一条蛇一样挥舞了过来,“你这种以下犯上的语气,本来就该死,呵,这第一招我让你。”

东方钰果然是言出必践,并不打算斩尽杀绝,果然是让了三招。

三招过后,第四招她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往后一腿,身子后面就好像鞋子的毒鳌一样慢慢的弓起来。

一瞬间软钢丝变成了直挺挺的一把剑,朝着他刺了过来。

却没有想到东方钰举重若轻的折断了软钢丝的尖,挥手间已经将利刃插入了冷情的额头,从眉心慢慢的流下来一滴红色的鲜血,过了片刻她才倒地。

冷情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自然失去了呼吸。

“主人,我不会有事吧?”

虽然有些冒犯,但还是不得不问。

因为清狂比较关心的一直是自己的身体,如果自己倒下了,那就没有任何意思了,方才冷情脱口而出的两句话她是听清楚了,也是装作忽略,不然的话这一刻会被同样弄死。

当然,东方钰诡异多变的心思,谁也看不透。

前一刻还在笑语盈盈,或许下一刻便要夺人性命。

东方钰意更深,但谁也看不到,“你说的对,你不能早死,不然就没有人做我的解语花了!”

东方钰扬眉,食指扶上脸颊,喃道:“下去吧,你很聪明,断肠草加上七彩玫瑰就是美容养颜的参汤,我会留着你的!”

他状似认真的说完。

清狂/抽气,还好自己聪明,否则的话简直是不堪设想。

暗松口气,面容渐复血色,“那么,奴婢就告退了。”

妖红轻吐口气,也跟随着清狂退了出去。

折腾了大半夜总算是完事了,大家都很累。

伴随着黎明前最后的一层朗月,妖红与清狂穿过了廊檐,廊檐里面依旧是花香阵阵,妖红耸肩笑了下,“百密总有遗漏的时候,所以冷情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妖红的嘴角露出安抚地微笑,清狂知道这是在安慰自己,就算是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表现出来,清狂斜睨着妖红,“上次你们在荼蘼花架后面的话我也听到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点生意就将别人杀掉,你……”

“你病了吗?说这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每一个做生意的人都是双手沾满了鲜血吗?”

妖红的语气又懒又温吞,稀松平常的就像是在说“今晚的月色真不错”一样的话题,清狂自然迅速摇首。

清狂皱起眉头,“我……看错了你!”说完了华,清狂不理会怔在原地的妖红,一个人走开了。

“你过来。”

妖红在后面向她招手,清狂不情不愿的踩着碎碎的月色走到了他的身旁,等她过来後,妖红将她耳垂上的黑珍珠拿了下来,然后合在了掌心,“我给你变一个戏法!”

清狂的目光中露出探索之意。

妖红随意挥挥手,已经将黑珍珠碾碎了,放在了掌心里面,循着月色可以依稀看见黑色的粉末,他的手轻轻的一扬,已经四散在了空气中,“改变不了了,就算是粉末,清狂,你明白了吗,改变不了了!”

清狂忽地睁大眼,理解了他的话,胀/红脸,“我……”

她清了清喉咙,低语:“我现下好像理解你了,但是伴君如伴虎,我不想要你也是冷情的下场!”

妖红咽了咽喉头怪异的感觉,端雅的白她一眼,“谢谢你,你说的话我都知道!”

……

……

天色渐渐地白了,这一天是新的一天,一切就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扬,冷香小筑里面依旧是文雅干净,两行书架上面依旧是纤尘不染,唯独那一把焦尾枯桐是断了琴弦的。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前的时候皇甫绝也是会站立在悬崖上与她一起弹琴的,所谓的琴瑟和鸣就是那样子吧,他的琴音就像天籁从天而降,她的箫声如同落花流水,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到了今天,终于还是分开了。

她皱着眉摇了摇头,将那种奇异的感触甩去。

今天这是怎么竟然会想起来这些事情?

“你在干什么?今天的点心送过来了吗?”

身后那一把清朗的声音传达了过来,没有想到东方钰竟然开始食髓知味了,每一天都是要自己在他的面前不停地取悦他。

“厨房已经做好了,我就送过来,地面上有血渍我还在擦拭!”清狂又清了清喉咙。

东方钰后退,跨过门槛,站立在门扉边上,一身淡绿色的云烟衫衬托的他更是清雅如同天上客,几朵零碎的赤红色羽毛别于发髻之上,更凸显出高贵气质。

头发上面的两条缎带轻轻飘扬,犹如仙人仙人一般站立在她的身后,飘逸的笑声传过来就好像是淙淙流水满溢过来似的。

“我去准备……”清狂喃喃道。

东方钰冷冷睨她,“难道闲云山庄的人都死光了吗,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打扫,难道旁人都不知道这里需要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吗?”

神色如冰,抿着唇。

有时候就连清狂也是捉摸不定龙天运目前的心思,龙颜震怒了,犀利的黑眼瞪着她之时。

她只觉得有一丝莫名的畏惧,退后了一步,却被一把抓了过来,“让我看看你的手!”

“主人。”

她的声音低沉而已非不悦可形容,清狂震惊抬首,看到那双紫色的眼眸流动着诡异的水光潋滟,那眸子里面的深意是一般人读不懂的。

……

同一时刻,龙域殿的皇甫绝怒气冲冲,挥手拍在了紫檀木的桌面上,“荒谬,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你们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做起事情来敷衍塞责,如果还没有朕的皇后的消息,你们这些文臣武将都送去大理寺!”

他拂袖离开了龙域殿,极尽奢侈的衮龙袍包裹着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他的怒气非但没有平息,而且是愈演愈烈一样,“静轩,方圆找不到就去外邦,朕就不相信一个大活人就会消失掉!”

静轩眨了眨眼,攒起眉头,“以我看,皇后娘娘还在天朝,只不过在一处我们找不到的地方,或许娘娘是有意为之不让我们找过去,或许是有人有意为之不让我们见到皇后娘娘。”

“去吧,挨家挨户的找!”

静轩颔首领命而去,漆金披锦的车子由深宫内院四平八稳的开了出来,挨家挨户开始搜查,一边是静轩带领着从人,一边是奔雷与莫涂带领着。

这样声势浩大的寻找皇后到是让老百姓很是讶然了一客,两个羽林卫护卫以和缓的口吻向众人说着那些圣谕……

清狂作为一个本分的丫鬟,连日内早出晚归又要应付是不是出现的各种状况早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今天总算有一点闲时间可以休息。清狂在水亭里面晒着阳光,五月的朝阳已经开始有了温度,酝酿着一片浅金色的馥郁,层层叠叠的落在身上。

她头上插着一股珍珠碧玉步摇,在阳光里面晃动着,游鱼从荷叶下面东张西望的游到了她的影子下方,围绕着那一片赤金色的阴影唼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