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绝的出生虽然不是继承大统的高贵血统,可待人无伪,驭下能宽,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李贵妃有幸同他谈过一二句话料定城头换了大王旗,除非他登基否则一干先皇的妃子都要陪葬。

听到皇甫绝善善从长竟然一反常态保留下了她们,一时没法形容当时他的兴奋之情,就连他的谈吐在李贵妃的心里也烙下了儒慕之心。

此时朝臣们都已经商量好了,皇甫绝的意思是毕其功于一役,自然是登基大典与册后大典一并举行,这日宫里竟然满城风雨对皇甫绝登基与册后颇有微词。

目前自然还有一部分不是心悦诚服的,另外有一些造谣生事的,凡是有大的变动自然还是会牵引一系列小的波澜。

就连皇甫逸轩的事情也被盘根错节的拉扯了出来,竟然有人说这个寿诞上下毒的其实还是皇甫绝,皇甫绝的嫁祸是比皇甫逸轩要高明一点。

自然不会是皇甫逸轩那种“贼喊捉贼”的样子。

如今,胜者为王,他已经没有一丁点绝地反击的机会。

经过上次的炮烙之后,皇甫逸轩已经蜕了一层皮,如今压在了刑部大牢,老头与狱卒都是百般的侮辱与诟骂,自然是饱一顿饥一顿,皇甫逸轩深深的后悔,当初的事情没有考虑好就动手了,才导致今日一败如水……

自然,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还是被风吹到了即将成为皇上的皇甫绝耳朵里面,欧阳清狂早就已经斩断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舌头,但是没有办法,谣言就是会越富集越多。

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劝慰皇甫绝,“如今还不要紧,只要登基为帝,旁人自然会闭嘴!是非自有公论,绝,我们并没有做任何一件错事。”

皇甫绝的浓眉皱了起来,不语。

欧阳清狂自然知道他皱眉的原因,笑一笑继续安慰他道:“绝,朝野不过是铁口直断罢了,你已彪炳青史,往昔的天朝战神成为今日的九五之尊那是再好也没有了!坊间的传闻不听也罢,谣言止于智者呢。”

皇甫绝不徐不缓的笑一笑,“清狂,你我相濡以沫这么久,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一定要在全天下的人面前让你凤袍加身!”

欧阳清狂睁圆了眼,皇甫绝闲跺脚步似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如今皇甫逸轩恶党已经革出,这些年以来你受委屈了。”

其实,等到皇甫逸轩这步惨败涂地这一天,她也引颈翘盼好久了。

皇甫绝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双臂一环已经抱住了她,将她抱个满怀——

两人相视而笑。

……

……

到了登基的一日,文武百官俯伏丹犀之下,山呼万岁以后,他逶迤走上龙域殿,那把象征九五之尊的龙榻在日光里头泛着一层浅金色。

凡举诸王以及六部大臣之后,竞相过来朝贺。

大殿外的神铳喷出火焰,司礼监黄全走上大殿,将登基圣旨朗诵,音阶一波一波就好像浩瀚的水波一样在四周激荡着,“天朝赫赫,自先帝晏驾,四海靖宁,唯……钦哉!”

百官直等到司礼监完全朗诵了圣旨过后,这才堂而皇之的下跪,一时间悉悉索索衣裙声音此起彼伏,“众爱卿平身!”

皇甫绝摆一摆宽袍大袖,霸气侧漏。

“不只如此,坦白说!欧阳清狂跟朕相濡以沫若干年朕已经说过后宫之中只得一位皇后,以辅朕躬!”

当他说到这,欧阳清狂微微轻笑,毫无小家子气。

众人心头还犹自纳闷,皇甫绝已经命人拿过来了五凤朝阳冠,轻舒广袖示意黄全将册后圣旨昭告天下。

她的礼服是极尽所能的华丽,映着蒙陇晨光,精巧的凤凰图腾也能显示出一种跋扈的尊贵,皇后的座次漆以金红,把手有是龙像。

在众人的殷殷注目下,欧阳清狂不负众望的出现在皇帝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睨着满朝文武。

由于距离高远,众人皆看不清清狂的容貌,但她的嘴角若有若无的扬起,轻笑道:“自今日始,本宫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众卿家明白了吗?”

欧阳清狂一身绸缎,上头以各种奢华颜色织成凤纹,白色联珠及黄色授环从头顶的丹凤嘴中慢慢的溢出。

节於其间,凤凰眼珠是硕大的白色圆珠,色泽光润而温暖。

鎏金护甲皆是罕见的玉石所制嵌着红宝石,望着跪拜一地的文官武将。

“臣等明白,辅佐天朝新皇,自当尽心竭力!”

皇甫绝高魁冷淡眉目如画,又如画中美人一般,凡此种种都是意料之中的。

“宫廷画师与史官何在?”皇甫绝懒洋洋地询问,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皇上。”黄全尽职的开了口,声音细尖:“都在殿外候着呢。”

欧阳清狂的黑眸似笑非笑地,“黄公公,命他们进来,将天子与本宫画入丹青。”

画师与史官的脸垂下,无骨身子微微发颤好不容易画完了记述完了。

下朝以后皇甫绝还是始终挂着笑意,瞧不出他的喜怒,欧阳清狂开口:“皇上累了,今日就好好的休息吧!”

未久,皇甫绝已经入了神晋殿,过了片刻又走了出来,“今日我与你喝了合欢酒,拜了喜神娘,自然是要洞房花烛春晓日短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呃……

皇甫绝放浪形骸的气氛正随着步子逐渐扩散到了欧阳清狂的身边,欧阳清狂眯起眼,扫望四周。

“绝——”脸颊上浮泛一层莹然的绯红色……

“我就知道你会害羞,呵呵,难道皇后不想要与朕将这迟到的洞房闹一闹?”皇甫绝低低柔柔的嗓音从欧阳清狂身后响了起来,来不及反应便叫一双猿臂给狠狠地抱了起来。

欧阳清狂倒抽口气,瞬间觉得甜蜜如潮,脚也悬空起来,“绝,现在他们已经去准备了。”

软玉温香,他慢慢的松开了拘谨的手,含笑道:“好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皇甫绝走到了神晋殿,欧阳清狂这才招手。

“皇后有何吩咐?”

身后小秋走上前来,欧阳清狂沉吟一笑,从桌上拿出画轴,“这是方才画师为本宫画的小象,你务必送到刑部大牢皇甫逸轩的手中,并且带本宫好好的问候一下他!”

说道问候之时,清狂眼底划过冷意。

小秋领命而去,走到刑部大牢,只感觉一种恶臭扑鼻,因为是炮烙了肉身,面前的皇甫逸轩当初的雄姿英发早就不复存在,看到小秋前来,只得用眼神向小秋求救。

小秋伸出一双柔夷,将画卷送到他断了骨头的手掌上。

“如今,皇后让我过来送你这幅画,我看你也不久于人世了,不如触柱而亡吧!”

他的眼睁得更大,眼巴巴望着这幅画,哑着嗓子,说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饭了,我好饿,你能给我一口水吗?”

小秋默声低头,不发一言。

然后从身后拿出来一只破碗,倒了水递了过来,就在他的手要接触到碗的时候,小秋忽然松手,颇为无奈,“是你没有接住的,不好意思了——”

她的手温柔细致,但是竟然连这样的施舍都不会给自己一分一毫。

小秋将目光移至他手中的画上,“你难道就不看一看?”

皇甫逸轩叹息,慢慢的展开,将画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一瞬间,皇甫逸轩就好似魔障一般,愣住了。

紧接着,他的手从那早已褪了颜色的衣袖里面伸出来,搭在了画轴上面。

突然,猛地将画全部塞进了嘴里!

他要吃了这卷画!

小秋目光刚好对上他,皇甫逸轩的唇畔浮起诡异的笑意。

她刚眼一眨,皇甫逸轩整个身子重心不稳一样扑跌在地上,紧紧的咬住了那幅画,才咀嚼了两口已经伸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躺在地上抽搐不止。

“啊!”小秋低呼。

狱卒走过来吐出的字言冷如冰,“独/夫民贼,真是活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皇甫逸轩死在了牢内,小秋回去复命去了,本来打算立刻说出的,但是他们正在神晋殿举行洞房花烛,忙不迭的退了下来。

……

……

此刻。

欧阳清狂已经褪下了五凤朝阳冠,刚刚摘下了红色锦帕。

皇甫绝怔怔地望着她的丽颜,女子的脸胀/红,混合着未褪的娇羞。

“清狂,我好高兴啊,我们终于有了这样一天,你可知道今日的洞房花烛迟到了多久?”皇甫绝有一点语无伦次,毕竟他太高兴了。

“绝。”这会儿欧阳清狂的声音更沉了,颇有点愧疚,“我知道。”

银光一闪,皇甫绝早已经投出暗器击灭了红烛,欧阳清狂哑然失声的瞪着黑暗中的郎君,龙**的鎏金绶环犹自在风中摇晃着。

皇甫绝的声调抽紧,“今日,的确是清狂最美丽的一天,你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就连月中的嫦娥浣纱的西施都不及清狂万分之一!”

听到这里,欧阳清狂迟缓地眨了眨眼,如海棉吸水一样,吸收了皇甫绝的话下之意。

皇甫绝抱着欧阳清狂,慢慢的将她放在了龙榻上,解开欧阳清狂的发髻,髻上的发丝凌乱地落了下来,他轻柔的握在了手中,放在了鼻端慢慢的嗅着。

欧阳清狂紧抿的唇却奇异地流露出一种妩媚。

“清狂……”

虽然看不清晰他的容貌,但是她听得出他声音的诚恳与语气的笃定,她慢慢的闭上眼。

“我爱你……”他的唇慢慢的落下来。

纱帘落下,掩住了满是春光。

满地的旖旎,令人浮想联翩,耳红心跳。

这一对相爱的男女,终于合为一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