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明修栈道

书房内,寂静无声。

皇甫绝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神色凝重,目光深沉如水。

静轩立在一旁,也不做声,只是目光注视着地面,漆黑深邃。

奔雷在另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了口:“王爷,请您直管吩咐。”方才他和老狐狸已然向王爷禀报了皇甫逸轩的嚣张事迹以及目前的局势。

而今皇甫逸轩深得皇上宠爱,身边党羽不断增多,是一个正在迅速成长起来的劲敌,这一点,王爷断然没有不明的道理,可是为什么王爷听了后却始终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一丝表情呢?

虽然王爷一贯冷漠,早已是见怪不怪的,可是如今的局势不容耽搁,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啊!

但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皇甫绝的任何回复,连个眼神都没有。

奔雷心中那个急,脱口说道:“只要是您的吩咐,俺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莫说是要皇甫逸轩那小人休得猖狂,就是老皇帝,俺也敢要了他的命……”

王爷英明睿智,无论是智谋还是才能都是无人能及的,可是老皇帝不公,偏偏要宠爱那个皇甫逸轩,这他早在心中看不过去了。他是发了誓要帮王爷讨回应有的一切!

“奔雷!”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急喝打断,抬眼看去,开口的是老狐狸静轩。

“有道是隔墙有耳,这话你岂可总是挂在嘴边说?”奔雷可不是第一次开口说这样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警告他,可他却是那么不长记性。

“俺……俺这也是为王爷屈啊!”奔雷有些委屈地喊道。

若不是为了王爷的前程着想,奔雷也不会急得口不择言,这点静轩当然知道。

可看王爷面色越发的深沉冰冷,他对奔雷使了个眼色:“此事王爷自会定夺,我等还是先行退下,莫要再烦扰王爷!”

“这……不行啊!俺还有话要跟王爷说呢!”奔雷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劝得王爷快些做出打算才行,决不能让皇甫逸轩那个小儿继续嚣张下去。

“走吧!”静轩不让他再说下去,硬拉着他出了书房。

“你做什么?做什么拉俺出来?”奔雷气愤地推开静轩,就要在书房门口与他理论。

静轩拉着他又走出了几步,确定王爷听不见了才说:“你没看见王爷正烦着吗?”

“俺这不是正要为王爷解忧吗?”知道王爷烦恼,不为王爷解忧,反倒是把他给拉了出来,奔雷看向静轩的眼里全是责怪。

“就你,不给王爷心里添堵就不错了!”静轩冲他一阵摇头叹气。说罢,举步离开。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站住,你给俺解释清楚!”奔雷追着静轩的背影而去。

皇甫绝立在窗口,窗外的一切映入眼中,又渐渐模糊开。

一双眸子冷沉如夜,包含了太多,却又诉说不清。

他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但是又是最不适合出手的时候。

……

……

凌王府中,灯火通明,午夜梦醒的皇甫逸轩把屋内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在地上,一片狼藉的屋子仍是难以消除他心中半点愤懑,所有靠近他的家丁丫鬟都被打的打,骂的骂,卧房外跪满了哭哭啼啼的人儿。

“可恶!”

皇甫逸轩大骂着,一脚踹在门上,那刚被装饰起来的新门飞了出去,在几丈外摔裂开。

“凌王息怒!凌王息怒……”

啼哭声突地变成了惊恐地求饶声,谁也不知这凌王是怎的了,为何半夜三更发这么大的脾气。

别说旁人不解了,就是皇甫逸轩本人也不知,为何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便会看到那张笑容绝美的脸。

那令人窒息的美好似飞花一般,就算是醒来,也能随时随地碰见那张脸。

在水盆里,在烛光打在墙上的阴影里,在一个丫鬟的脸上……

忘不了,现在不管是看着谁,他都会想起欧阳清狂的脸!

可是只要一想着这样的夜里,她身旁躺着的是别的男人,我就心如刀割,血流不止!

皇甫逸轩捂住疼痛的心口,呼吸越加浓重,他明白,就算是把整个凌王府给掀个底朝天也是没用的,清狂还是那个混账的妻子!

夜凉如水,冰冷了肌肤,却是浇不灭心中的怒火。

皇甫逸轩刚房内该砸的东西都砸了之后,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至天明。

屋外跪了一地的奴才,静得针落地声可闻,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一个不小心惹了皇甫逸轩那只刚歇下来的老虎,弄得自己脑袋搬家。

“现在几时了?”

良久无声,皇甫逸轩再次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惊。

无人应答,皇甫逸轩的声音冷得吓人:“本王问你们这些狗奴才现在几时了?都哑巴了吗?”

“王爷息怒!”

管家忙爬着朝前走了两步,隔得皇甫逸轩更近了才小声说道,“回王爷,现在辰时了!”

“辰时了,苏青在哪儿?让他速速来见本王!”

皇甫逸轩站起身来来,一脚踢飞眼前被打坏的凳子,朝着门外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皇甫逸轩衣冠整齐地坐在书房内,把玩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在他面前躬身站着一个人,此人身形高大魁梧,一袭黑衣,握着剑,垂着头,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就是苏青,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杀手“鬼见愁”,不过在一次意外中救了圣驾,被招入宫中做御前侍卫。

本来很有前途,可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光彩,一再遭到皇甫绝的迫害,已然出宫,而今投靠在他门下。

此人的出身以及想混在皇宫里,目的的确有可疑,但凡和皇甫绝有仇的,他都要重用。

“本王今日招你前来,是有一事想询问。”皇甫逸轩手指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苏青。

“王爷请讲!”苏青恭声道。

“皇上寿辰转眼就到,你说本王应当送什么贺礼才合适?”皇甫逸轩缓缓开口。

苏青身体微征,对于皇甫逸轩的开口感到很是惊讶。

他投于皇甫逸轩门下已有些时日,可是皇甫逸轩甚少召见他,更加不曾重用过他,今天突然召见他来,竟是为了询问皇上寿辰送贺礼一事?

皇甫逸轩一向深得皇上宠爱,每年寿辰必会送礼,该是早有准备,今年怎么会为这事发愁?

就算是真的如此,也不缺为他出谋划策之人,怎么会轮到他开口?甚是奇怪,他得小心作答才是!

“这……属下并不知皇上喜好……”

“不知吗?你曾侍奉御驾左右,怎会不知?”皇甫逸轩打断他,盯着他的脸,目光变冷。

“王爷说得是!”

苏青忙改口,低头说道,“依属下之见,王爷您深得皇上宠爱,无论您送什么,皇上都是喜欢的!”

这是真话,他虽只是做了短短两个月的御前侍卫,可是有件事情他却是看得很清楚的,老皇帝对皇甫逸轩的宠爱不是一般的,每次他觐见老皇帝,无论是为了何事,无论是否忙碌,老皇帝都是一脸欢喜的。

有什么好的,只是第一个想到他,待他可比亲生儿子。

不,那种宠爱是皇甫绝捡都捡不到的。

“是吗?”

皇甫逸轩听后笑了,眯着眼睛接着问,“如此说来,皇上不喜欢谁,那人送什么礼物都是枉费的?”

“是……”

苏青答得有些犹豫,此时他还不知道皇甫逸轩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好!那你就去替本王办件事!”

说着,低声在苏青耳边吩咐了几句。

“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苏青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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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寒王府

“调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皇甫逸轩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份贺礼。”

他回答的不卑不亢,看着主人那双墨眸,阴晴不定的,皇甫绝的手指握紧了栏杆,“知道了,你有办法掉包吗?”

皇甫绝目光中永不为人而融化的冰霜加深一层,打蛇打七寸他还是明白的,为今之计只有……

池塘里面,荷叶田田,鸳鸯的脸与颈紧紧的贴合着,进而又散开。

欧阳清狂站起身走了过来,她的丽颜被夕阳晕染的有一点高深莫测,铅华弗御的脸颊高贵显荣,丝毫没有被任何的胭脂水粉关照过,天生雪嫩的肌肤有一点泛红,“掉包?绝,你已经有了对策?”

皇甫绝笑了笑,“依照他的性格,估计也做不出什么好事来。”

静轩说道,“据卑职所查,凌王准备的贺是有一点铤而走险,这一次倘若真的送出去……”

欧阳清狂发髻上的步摇晃动着,微微眯眼,“说下去!”

静轩看一眼欧阳清狂婀娜的身姿,转过了头,“他的贺礼包藏祸心,是用了西域的一种秘制毒/药,常人沾到皮肤就会毒发身亡,很快的。”

与她的想法并无太大的差异,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皇甫绝低声一笑,“我们还有时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皇甫绝得天独厚的智慧导致他做什么事情都是计出万全的。

“静轩,明日官家盛宴,你当与我好生周旋!”皇甫绝浅笑。

静轩退了下去。

欧阳清狂施施然坐在了凉亭上面,依偎在了美人靠上,如镜般的湖面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皇甫绝忍不住冷冷泛出抹笑,“他真的要残害当今圣上,人心难测,可惜皇上是不会想得到的,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暗算!呵,皇甫逸轩会不会——”

皇甫绝的话遭到了欧阳清狂的腰斩,“皇甫逸轩早就已经丧尽天良,知之为知之,就算是不知又能怎么样?况且对于景王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的,虽然目今他已经册立为凌王,但是很难看得出他与皇上是不合,这样下去,不一定会针尖对麦芒!”

皇甫绝没有说话,而是目光幽深,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