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剩下了清狂与莫涂两个人。

半响后,清狂才徐徐说道,语气有些黯然,有些自责,有些怀念,“小草她……她为了保护我,死在了东方钰手中。”

莫涂神色一紧,“东方钰?可是那个东方家主?姐姐,他为何要杀你?”

她冷冷一笑,满目冷冽,“东方钰那个心狠手辣的人,我得罪了他,所以他想要杀我灭口,关键时刻,是小草为我挡住了致命一击……”

叹了口气,她又道,“小草死了,我萎靡了一阵子,直到很久后,我才真正的从难过和自责中走出来。”

莫涂清俊的星眸闪过一丝讶异,他抿了抿唇,忽然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姐姐。”

清狂疑惑,“你为何道歉?”

莫涂低声道,“当初莫涂在你身边,小草姐姐也许就不会……”

“说什么呢?当初的你还是个小孩子,你能做什么?我现在想起来,反而庆幸,幸亏当初你不在我身边。”

清狂暖暖的笑了,干净的笑容渐渐抚平了少年心头的异样,接着,她拉着莫涂走到桌前坐下。

“来,跟姐姐说说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如何。”

莫涂点头,两个人缓缓聊了起来。

这一聊,就是一整夜过去了。

翌日,天刚亮,莫涂就提议要回欧阳府看看。

欧阳清狂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想不到你对那里还挺怀念的?”

“因为那里是姐姐的家。”

莫涂这样说,可停在她耳中,却是讽刺至极。

“小秋,去准备马车,我要和涂涂会欧阳府。”

当她说完后,莫涂笑了出来,眼底蕴含着一种令人看不懂的深意,不难猜出,他要回去,绝对不止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至于真相如何,清狂相信,好戏,就要上演了。

思及此,她挑着眉,嘴角笑的妩媚动人。

**

**

欧阳府

“唉……”

欧阳兴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唉声叹气,看起来烦恼多多,十分无奈。

李香莲走过去,体贴的为他揉了揉眉心,“老爷可是为生意上的事情担心?”

欧阳兴点头,“这几年来,我与东方钰斗来斗去,生意不见起色,反倒是便宜了南宫家族的铺子,可若是我不反击,东方钰便会趁机吞掉我,没办法,只能先这么僵持着,可以后,要如何是好?总不能一辈子斗下去吧?”

“老爷可是怕了那东方钰?”

“不是怕,而是发憷,那人手段诡异,这么多年你也看得清楚,纵然我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动摇他的根基,只能你来我往的较量着,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生意总是要做的,钱总是要挣的,这样子斗下去,岂不是耽误了生意和前途?”

欧阳兴摇摇头,提及此事便显得十分烦躁。

李香莲想了想,忽然想出一个主意,“老爷,我们不妨和东方玉议和?何必让那南宫家族坐享渔翁之利呢。”

他皱眉,“此事我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确定能行,你想,东方钰处处跟咱们做对,你可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妾身不知。”

他目光闪动,提醒了下,“难道你忘了,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李香莲一怔,脑海间想起了当初的那些事,顿时皱眉,“老爷,您说的可是东方钰妹妹之死?”

欧阳兴叹气,既无奈又无力的说道:“不错,我早就怀疑了,东方钰不是个无缘无故就对付我们的人,况且几次我有意想与他深深交谈,却被他拒绝,可想而知,他是铁了心的要跟咱们过不去,他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除了当初那件事,我实在想不出是为了其他什么。”

李香莲心里有些着急,“若真的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呀?以后他要是前来报复,那我们……我们……”

欧阳兴冷笑一声,“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把罪魁祸首交出去!”

李香莲心头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老爷,你……”

“哼,既然事情是她引起的,那就让她来还债吧!”

瞧着他眼底的冰冷,和没有半点温情的面容,李香莲闭住了嘴巴,沉默了。

气氛有些诡异。

欧阳兴见李香莲不说话,以为她是害怕了,不由的低声道,“你放心,万不得已,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李香莲刚要张嘴,被他打断,“对了,李振宇可是还在府里?”

李香莲想了想,点头。

欧阳兴当即怒道,“不是说了不让他来吗?你怎么敢让他来我的欧阳府!”

知道欧阳兴讨厌李振宇,可李香莲却不认同,毕竟他是她的亲弟弟,家里只剩下了那么一根独苗,她怎么忍心放任他在外面吃苦?

“振宇这几年生意做得很不好,出了些小叉子,没办法,才来府邸暂住一阵子。”

听李香莲这么说,欧阳兴冷冷讥讽,斜着眼睛睨着她,“你确定是生意做得不好?可我听说,他是过度嗜赌,欠下了很多债务,连所有的铺子都输光了,你敢说他不是为了躲避那些要债人追杀,才会来我的府邸?”

“……”

李香莲沉默了,目光躲闪,不知道怎么说。

这个时候,外面下人喊了一声,“大小姐!”

屋内的两人一听,相视一眼。

清狂回来了?

欧阳兴没有动,反倒是李香莲连忙上前,在看到门口走来的婷婷少女后,顿时笑开了花,“女儿啊,你有好些日子不来看娘了。”

在欧阳清狂身边,她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五官甚至眼熟,可李香莲想不起这人是谁。

外面很冷,进了正堂后,才感觉到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清狂脸上带着笑容,进来后,脱下毛绒绒的披风,递给小秋拿着,她笑道,“娘亲,女儿这不是来看您了吗?前阵子偶感风寒,适才没有来。”

“来来来,快坐下,外面很冷吧?瞧你这小脸冻的。”

李香莲就像普通慈母那般,体贴的握住女儿的小手,她瞥了眼一旁的少年,疑惑问道,“女儿啊,这位是……”

莫涂笑了笑,上前一步,“莫涂见过夫人。”

“莫涂?”

一开始李香莲还想不起是谁,可一看到他那双熟悉的眼镜猴,立刻明白了,“你是当初那个小男童?”

莫涂轻笑着点头。

李香莲的笑脸顿时冷下来,皱眉看着清狂,“女儿,你怎么还把他带在身边?”

这口气,就跟以前一样,压根就瞧不起他。

莫涂脸上还是恭敬的笑着,可眼底,却划过一抹阴狠。

清狂似乎不满的说道,“娘亲,您怎能这么说涂涂呢?涂涂是女儿的亲人,自然要带他在身边啊。”

不知为何,莫涂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心里很奇怪,又是纠结,又是复杂,连带着把头也低了下去,不让自己眼底的情绪泄露出来。

李香莲目露责怪,刚要说话,就被清狂转移话题,“好啦好啦,女儿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不要嫌这嫌那了。”

李香莲想了想,未免把清狂激怒,还是闭上了嘴巴,不过轻蔑的目光还是扫了眼莫涂。

清狂嘴角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他对着莫涂轻声道,“涂涂,你和小秋先出去吧,我在这里陪娘亲说说话。”

莫涂低着头的眼底划过精光,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小秋福了福身子,跟在后面,也离开了。

欧阳清狂笑呵呵的看向欧阳兴,瞧着他脸上的疲惫,轻声道:“爹爹,女儿怎么看你气色不大好?”

欧阳兴神色冷漠,一点也没有见到亲生女儿的亲热,“最近事务繁忙,难免操劳了些。”

“原来如此。”

清狂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头明镜似得,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态度,“爹爹日后定要好好休息,万事也不如身体重要。”

“恩。”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意。

从来就与这个女儿不交心,就算是他的产业上事情很不好,也不想对她说,说白了,他始终把这女儿当成外人。

李香莲可不这么想,她以后还要靠着女儿呢,再不济,清狂也是未来寒王妃,即便不是世子妃,自己将来以后的保障也不用担心了。

虽不说要风得风,光是寒王丈母娘的名头拿出去,也会让其他人敬上三分。

想通这一点的李香莲,自然要好好的笼络住这个女儿。

清狂一如既往的轻笑,双眸柔和,嘴角笑的温暖干净。

李香莲心里打的算盘,以及欧阳兴对她的不屑,她都明白。

不过她不在意,今日来,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

“娘亲,听闻今日舅舅在府里住着,可有此事?”

李香莲点了点头,“是啊,你舅舅这几日生意不顺,索性来府邸小住几日,也算跟娘亲做个伴儿。”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欧阳兴冷哼一声,明显就是轻蔑,李香莲的笑脸僵了僵,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怎么突然间提起他来了?”

少女勾唇深意一笑,“没什么,只是最近有些想他了。”

李香莲并未听出什么意思,只是笑呵呵的点头,“既然这样,那娘亲就带你去你舅舅那里,你们好久不见,想必你的舅舅也很想跟你说说话。”

清狂挑眉,乐意之极,“好哇,不过还是女儿自己去吧,爹爹气色很不好,娘亲还是在这里陪着爹爹比较好。”

李香莲想了想觉得也对,便就没有阻拦,“好吧,你自己去吧。”

清狂点点头,站起身,对着李香莲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厅堂。

不出她所料,莫涂早已不在门口,想必这个时候,他该是去另一个地方了。

思及此,少女眼底的笑意尽是诡异,仿佛所有事都在她的预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