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头上传来男人低沉中带着愧疚的嗓音,清狂一愣,不由得抬头看去,“你对不起我什么?是不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恩?”

“……”

皇甫绝嘴角一抽,强忍住掐死她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道,“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吗?”

少女歪着小脑袋瓜,水汪汪大眼睛在烛火的投影下,散发出潋滟光华,仿佛能够摄魂一般,令人移不开眼。

“……你很正经。”

皇甫绝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假正经了。

清狂眉眼一弯笑的十分甜美,露出一口小白牙,“绝,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你说。”

他嘴角抽了抽,两人之间酝酿这么久的暧昧气氛,顿时被她的这个笑容打散了,可他又没办法对她生气,只好把满心的郁闷咽下去。

少女紧紧盯着男人的神色,从他一开始的强硬霸道,到现在的无语,她心里全都知道,可心里也是觉得好笑,脸上的表情就觉得一本正经,“绝,你听着,从前有个傻子,这个傻子好傻好傻,简直傻爆了,从未见过这么白痴的傻瓜,可是呢,有一日,他去大街上听说书的,说书的讲的是一个很丑的王爷娶妻的故事,讲了半天,可这个傻子也没听进去,只顾着色眯眯盯着身边美女了,后来人们问他,你知道说书的讲的这个故事?那傻子摇头,傻乎乎的说没有。绝,你觉得这个笑话好玩不?”

瞧着少女闪亮眼睛,皇甫绝沉吟片刻,“不好玩。”

清狂嘴角的笑意一僵,叹了口气,“好吧,是我不会讲故事,那么,绝,你听过这个故事没有?”

男人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这么白痴的故事,他怎么可能听到过。

就在他的话刚落之后,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因为他注意到,少女的眼底露出了戏谑的笑意。

皇甫绝脑海一闪,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

“欧、阳、清、狂!”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是咬牙切齿,俊脸逼近她,仿佛要吃人一般。

少女依旧是无辜的神色,“咦,您怎么了?脸色怎么是黑的?是不是生病啦?”

说着的同时,小手还主动摸上了他的额头,表现出一副很关心,很体贴的样子。

皇甫绝就算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全部消失了。

因为他忽然间醒悟到,少女能够跟他开玩笑,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思及此,脸色顿时转成了微笑,变脸速度令人为之咋舌。

“小东西,你可真坏。”

额。。。

这下,换成清狂呆住了。

什么情况?

明明被戏耍的他不是很生气么?

为何转眼间,变脸比翻书还快了?

而且,这语气,还如此的令人肉麻……

不由自主的,少女打了一个寒颤,被恶心到了……

“哎呦,绝,我好累哦,不行了,先睡觉,不然明天一早头又痛了,哎,我身子骨怎地这般弱啊。”

咚的一下。

她‘病怏怏’的模样虚弱的倒在了**。

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皇甫绝愣愣在原地,好久之后,嘴角才露出一个十分无奈又好笑的孤度。

掀开被子,高大身影顺势倒在了她的身边,长臂一伸,霸道的将她娇小身躯拥在怀中,下巴抵着她头发上,闭上了眼睛。

清狂在他怀中静静的没有动,眸子张开了一会儿,随后又闭了上。

……

……

第二天起来之后,身边的男人不见了,少女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从床榻上走下来。

叩叩叩——

“王妃,奴婢来伺候您梳洗了。”

一听这个声音,原本下地穿鞋的清狂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去,只见小秋身着寒王府丫鬟服饰,笑呵呵的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清狂讶然,也很无语。

小秋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然后走过来,对着她跪了下去,“王妃,您是好人,奴婢怎能拿了钱就走呢?奴婢的母亲已经死了,家里没什么亲人了,与其一个人孤零零的外面飘荡,还不如来这里伺候您,最重要的是,您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主子,奴婢是真心实意要留下来伺候您,请您不要再赶奴婢走,奴婢除了来这里,真的不知道要上哪里去了……”

她磕了一个头,匍匐在地上,久久趴着。

清狂目光闪动了一下,略带审视的瞧着她。

她根本没想过小秋还会回来,到底是真的无处可去,还是有目的性的接近她?

这个她说不准,总之,多留个心眼儿没什么不好。

“你还是离开吧,我说过,不需要丫鬟。”

清狂的态度冷淡下来,就连声音都比以往冷漠,看似柔弱的小少女,冷起来竟然丝毫不输给任何男子。

“奴婢不走……奴婢一定要报答您,好好伺候您,奴婢绝对不会让你生气,奴婢会做饭,会收拾屋子,会给您做任何事,只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真的无路可去了。”

小秋哭的上气结不上下气,整个人仿佛是绝望了一般瘫软在地上。

在很久以前,她是个美丽精灵般的少女,有着喜欢她的三破,也有着疼爱她的娘,可现在,都没了,只剩她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她好的王妃,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她美丽的外貌在外面,只会引来一些灾难。

与其整日受人欺负,她更想回来伺候王妃。

清狂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了水盆前,梳洗一番,打开门就走了出去,门口传来她冷冷的声音,“你离开吧。”

小秋的身子狠狠一颤,流着泪,她低低的哭泣着,却始终未曾挪动半点。

……

……

欧阳府

昏暗的房间内,一名少女环抱膝盖,紧紧所缩在墙角,目光空洞的眼睛,仿佛给人一种呆呆的感觉。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明秀守在少女身旁,不停地抹眼泪,“雪儿,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这养样了,娘好担心啊……”

她的丫鬟哄红烛站在后面,冷眼看着面前的母女,眼底深处,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轻蔑。

“二夫人,您就别劝了,二小姐这般倔强,是不会……”

“你闭嘴!”

红烛还未说完就被明秀愤怒的瞪了回去,“不许你说我的女儿!”

红烛闭上了嘴巴,嘴角翘起了不屑,谁稀罕管你们这破事!

明秀转头再次看向欧阳冰雪,只见她傻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个傻子一般,看得她实在是心疼。

自从那天以后,老爷连带着自己也咒骂教训了一通,最后,把她们母子两个罚到了这个破旧简陋的屋子。

伤害世子爷可不是小事情,欧阳兴说,这已经是他格外开恩了,若是世子爷执意要追究,只怕冰雪的小命都会完蛋。

明秀倒不是害怕住在这个破地方,也不是害怕失去了老爷的宠爱,她唯一在乎的……

是冰雪所受的打击!

她还这么小,才十几岁,还未及笄……

老天啊!

你怎会如此的残忍?

怎么不来同情她可怜的女儿啊……

明看着明秀又是绝望的哭哭啼啼起来,后面的红烛也是满心鄙夷和不满。

“二夫人,奴婢先退下了,大夫人叫奴婢过去做事!”

轻哼了一声,红烛几乎连半刻也为停留,转身离开了。

明秀看着离开的丫鬟,心下黯然,主子落魄了,下人也就散了……

此时此刻,竟是连个丫鬟也不把她当回事了。

明秀深深一叹,对着床榻上卷缩的木然的少女,轻声道:“雪儿,听娘的话,吃点东西好不好?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欧阳清狂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目光呆泄,仿佛麻木了。

“二姨娘。”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明秀扭头看去,惊讶,“是你?”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她猛地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来人面前,苦苦哀求,“清狂,求求你救救雪儿吧!如今她受了打击,成了这个模样,这以后我们娘俩可要怎么活啊。”

清狂弯腰,扶起地上哭的不能自己的妇女,轻声道:“二姨娘先起来,清狂今日来,就是为此事。”

一听清狂有心要帮助她们,明秀激动的不能自己,紧紧抓住她的手,眼泪流着,“清狂啊,当初都是姨娘对不起你,冰雪她还小,以往做错了很多事情,你若有什么怨恨的直接发在我身上好了,只要你不计前嫌去救救雪儿,即便是要我当场死去,我也愿意……”

清狂叹息,“二姨娘,你认为,是我把她害成这个模样的?”

明秀咬了咬唇瓣,目光躲闪,说道:“不管如何,只求清狂你能原谅雪儿,她太小了,什么都不懂,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教好,清狂,我知道当初雪儿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教育好,不管你有什么怒气和怨气,请都不要折磨雪儿。”

清狂嘴角的笑意有点僵,也有点冷,“既然二姨娘这般认为,那么,您为何还要求我救雪儿?就不怕我会害她?。”

“清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二姨娘,当初在饭桌上,爹爹赶我走,咒骂我的时候你们可是谁都没有为我说一句话,即便一个字都没有,如今你们落难,你想起求我了,当初,你怎么不为了我,向我爹求一个字呢?”

说到这,清狂人忍不住自嘲,“不过也对,欧阳冰雪才是您的女儿,你又怎会为了区区一个清狂而得罪爹爹呢?别说是你,就连清狂的生母……都未曾替我说过一句话,清狂的心,早就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