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贵气,青蜜才暗暗打量起沈钰:仔细看倒也是个极美的男子,五官分明,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长身玉立、薄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青色净面杭绸锦衣,竹叶暗纹的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其实是你给江家下的圈套吧?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药材商,又有人好心的出银子合伙之后又反悔。别和我说些冤枉话,没实话那我进沈府的事也作废!”差点看迷眼的青蜜开门见山说了出来,懒得和他绕圈子。

沈钰专注的望着青蜜的双眸,朗声说:“我承认的确是我做的,也没有否认过,不过......没人问我啊!”而且,沈钰打算好了,如果这次不成,那日子还长,总能抓到机会!

青蜜不想仔细问其中的细节,要说的不过是以后的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一鼓作气对沈钰说完了自己的打算。

“什么?你说不用破费,只需寻好日子派人到江家接你便是?”沈钰倒想问问缘故,想当初盛氏也是作为妾室进门,可非要敲锣打鼓传的人尽皆知了的。

青蜜侧过头去望着一旁的雕花插屏,默默的开口:“我又不是你沈钰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嫡妻,哪里需要什么排场,只当府里多了个人而已。”

沈钰深沉的盯着青蜜看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又接着问:“可是你说不让府里人称呼你姨娘,只叫你青娘子,那可是更没名没分了,说不定.......”

“说不定你后院的两位是以此来压我一头是不是?”青蜜早猜到他要说什么,但自己求的就是没名分,姨娘听得自己心里恶心,感觉做了小三一样!露出洁白的小虎牙笑着试探:“但有你这个靠山帮我,应该不会让我混的很惨吧?”

沈钰会心一笑:“那是,用尽法子求了你,怎么也会让你随我山珍海味,怎么会让你受苦。”

“那不就行了,我干嘛在乎一个称谓!”青蜜想着,不是姨娘,以后更有机会恢复自由之身,如果......打量了沈钰一眼,如果他还算念旧情的话,应该不难。何况到时候,谁还知道他记不记得后院里还有自己这么个人!

“但是你为什么一定得让江华阳签下借据呢?五百两只当是我送给江家了,你还担心拿出去了,沈府没了供你花销的银子?”沈钰半开着玩笑逗着她,本以为小丫头是懵懵懂懂不谙世事,如今看来,可没这么简单。

青蜜抿了下唇,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不是丫鬟签了卖身契的,用不着你好心送银子。你只当我任性,写清楚是青家借的银子就好。”

见他应允了,青蜜急忙拿出准备好的字据,不过两行字交代了事情,又让沈钰在右下角签了字,才小心翼翼的收好,“你既然瞧不上这借据,那给我好了。”

沈钰虽然诧异青蜜早早写好了,但也不甚在意挥了挥手,只想着能让青蜜马上随自己回去最好,可眼前的人儿又说要陪着她大姐几天,只好作罢!

等两人聊完,皎月都已高高挂在树梢头,沈钰打趣的问青蜜,是不是要留自己下来一起用膳,却被青蜜一个斜眼鄙视了一番。

“家中无余粮,恕不远送!”望着沈钰大笑而去的背影,青蜜恨不得提着裙摆上去踹两脚解气!总觉着虽然自己说的条件他最后都答应了,可怎么都好像自己被吃得死死的,没占到半分便宜......

等青蜜回了里屋,青蒲急忙起身迎面问两人的情形,听完经过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断了一些事!可他怎么说明日就来接人了,你不是和他说了要多留两日的吗?”

可沈钰那厮居然以答应自己太多事为理由,说只有入府是迟不得的,青蜜才蛮不情愿的同意。“大姐,二姐那我多半是去不了了,只能得空在看情况了。”

青蒲本想着和青蜜一起去到秦家去,好歹也能看看青酥过得怎么样!如今没了机会,只好安慰青蜜下次再商量了。

夜里青蜜是踏踏实实的睡了个好觉,可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不眠夜......

沈府

管家派了好些下人,把离主子最近的清芷院给打扫置办妥当,然后按吩咐从库房里拿出好些精致的古玩和字画,动静太大,让盛芳洲和曹盈秀的院子都听到了下人们好奇的议论声儿。

“曹姨娘,我打听到了,是爷嘱咐的管家。大伙可都瞧见了,那么些好东西都搬进了清芷院,还在往里送呢!”丫鬟夏梅气喘吁吁的跑进屋扯着嗓子喊了几句。

夏竹厉声训斥道:“没大没小的,就是着了火也不能当着姨娘的面大声大声喧哗。稍不注意,就会被别人抓住把柄,最近消停了,让你松懈了不成!”

曹盈秀没心思管教丫鬟,只疑惑:“爷不是说他房里周围的屋子都不让住人吗?怎么会挑了最近的清芷院,而且......”而且那个院子还是自己和盛氏一开始都想住的,爷一直没表态,给驳了回来。

夏菊和夏云互相望了一眼,明白自家姨娘想到了哪里,只好尴尬的劝道:“或许是爷认为府里没别的院子了,所以才会这般。”

曹盈秀笑了笑:“我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接了新人进来,倒是想看看程茹兰被爷狠狠的打了脸,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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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话鬼也不信!”盛芳洲血红的指甲扣在碗盖上,似乎要把它捏碎,最后气的拿起碗盖对着地上摔了过去。

秋梅急忙凑到盛氏身边,小心翼翼道:“姨娘还是不要发脾气的好,隔壁院子或许在等着看您笑话呢!要说您着急,她曹姨娘难道不急?”

盛芳洲才惊觉秋梅说的对,轻拍着胸口缓了口气:“你说的对,不能给那曹盈秀小瞧了去!”

捡起地上的碎渣,秋竹也接话劝着:“姨娘您要宽心,等明儿见了要住在清芷院的人,再来想办法。”

“是啊!我到是要瞧瞧,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蹄子,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抢爷!”忽然想起已经回到府里的程茹兰,又幸灾乐祸起来:“程茹兰那贱/人也凑齐了,我们先按兵不动,看看她这位程家小姐有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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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咬带个女人回府!”丫鬟恭敬的慢慢抬起程茹兰的玉手,用心的修着指甲。

下面立着的程妈妈是程家太太亲自挑出来的老人,一直由她贴身服侍程茹兰,遇到事可以出出主意。

程妈妈转念想了想:“爷吩咐的太突然,连管家都不清楚。本来沈爷的事只有去向他贴身的四个小厮套话,可姑娘您也晓得,那四个的嘴跟蚌壳一样,撬都撬不开!”

“哼......他们倒也忠心!怎么拉拢都没法子,算了,想沈哥哥也不敢娶个正妻回来,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丫头,翻不了天的,着急的应该是那边两位吧!”用下颚示意了南边的院子,屋内贴身服侍的人都心领神会。

“她们想看戏,我偏不搭台子,想让我出头拂了沈哥哥的面子,做梦!”

“小姐说的是。”程妈妈得了太太的交代,现在看来三小姐定能坐上沈爷嫡妻的位置!

程茹兰回想起前几日在自家府里的情形,真是众生态,用力将修好的指甲掐进手掌心,眸光突然变的阴狠起来。

程家太太虽是正室,可膝下没有嫡亲的儿子,只生了程茹兰和程茹素俩姊妹。本来姐姐入了沈钰娘亲的眼,飞上枝头成了侯府家的孙媳妇。

本支的程国公一族才又和自家更为亲密看重,谁料想程茹素短命,才短短几个月就香消玉焚,太太在家里急的,只有让程茹兰想办法顶上茹素的位置。

自古以来又不是没有姐姐过世,娶了娘家姊妹做继室的先例,程家抱有这样的心思,只有让自家的女儿豁出去。

何况程家二姨娘好些年出尽了风头,生了程茹素的庶子哥哥,挂名嫡子养在太太名下,可不是亲生的,哪里会齐心,心里依旧挂着亲姨娘。

程茹兰如果不能让沈钰答应娶了做继室,那程府里可就要变天了,以后家业肯定是要给长子继承的。母凭子贵,二姨娘定会给太太脸色瞧,寄人篱下的日子程茹兰一点也不想过!

虽然回府被家里几个姨娘和庶妹讥讽嘲笑了一番,程茹兰还是忍了下来,没有撕破脸,日后等自己成了侯府的人,新帐旧账一块算!

“妈妈,你明日给我备好那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褂和翡翠撒花洋绉裙,可不能自贬了身份,让那新进门的以为我是姨娘呢!”程茹兰端的就是正房的架子,沈哥哥不也没说什么吗?心里肯定都是姐姐生前的嘱咐,一定会娶自己为妻,不过是日子长久问题。只要一天京里侯府老夫人没说话,自己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