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验勇气的不是死,而是生。——阿尔费耶里

天快要亮了,天边微微浮现的白光和着代表这个城市繁华的整夜不灭的五光十色理直气壮地从落地窗漫了进来,让方才还在黑暗中张扬无比的霓虹灯光瞬间失了颜色,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秦南一动不动地偎在身边男人**的胸膛上,平心静气地在数他的心跳,不知为什么,这样就会让她感到很踏实,就会使她相信他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并且就在她身边,甚至比进入她身体的时刻还要真切。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但在最后只属于他们俩的时刻,他们彼此都用尽全力地将自己交托给了对方,于是此时仍紧紧缠绕的身体却带上了一丝繁华落尽的颓败,甚至是凄凉。

“宝贝,睡一下吧。”秦北闭着双眼,用慵懒低哑的声音命令道,他是累了,但是他还没有睡意,或者说不敢睡,舍不得睡,也许是潜意识里害怕自己醒来的时候她再次不见,就像上次在家里的房间一样,那是一种寒彻骨的失落。

“北,安娜为什么要自杀?”尽管知道她一直也没有睡,但这突如其来的问句还是问了秦北一个措手不及,秦北睁开眼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人,先确认了一下她不是在说梦话,然后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被秦南叫做安娜的人,在排除了他们两个同时认识的人之后,秦北试探性地问:“你是说安娜•;;卡列尼娜?”

“嗯。”秦南懒懒地应了一声,好像秦北本来就应该知道她说的是谁,问得多此一举。

秦北皱了皱眉,早知道她思维方式不同常人,没想到竟思考到了**,这个习惯可不好,于是随口回答:“因为渥伦斯基不爱她了。”

“那爱玛为什么自杀?”秦北脊背发凉,他知道这次她指的是包法利夫人,可是这个女人今天怎么竟想着自杀的事,本来好不容易培养了点睡意,现在也全被她赶走了,下意识地用双臂圈紧了怀中的人,仍故作轻松地回答:“因为她找不到人来爱了。”说完等着秦南的下一步反应。

半晌,秦南慢慢从秦北胸前抬起头来,将下巴支在了他的身体上,看着闭着眼睛佯装休息的秦北,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导师对待学生提问的态度?”

听到她这句话,秦北闭着眼睛差点直接晕了过去,他忍不住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对询问的目光,挑了挑眉,“我说的是事实。”想了想又说道:“再说,导师也不一定要随时随地回答学生的问题,我现在可是在**。”秦北的语气很无赖,说完又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想象着秦南的表情,强忍住笑意,感到脸部肌肉都有点僵,他知道她是不会知难而退的,但是就是想逗逗她,看她执拗又可爱的样子。

良久,没有动静,秦北怀疑秦南睡着了,心里微微有点失望,正想睁开眼查看一下,忽然感觉有一只小手在他的身体自上而下地游移,他心里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那只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最敏感部位,秦北“啊”的一声睁大了眼睛,不相信似的看着秦南,努力回忆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她从一个淑女培养成熟女的,秦南则促狭地看着他,手里依然没有放开那个所谓的“战利品”,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秦北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将秦南拉过来抱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宠溺地说道:“好吧,那我们就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为情自杀,其实意义完全不同。”秦北望向落地窗外,天边已经泛起朝霞。“两个人都不用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但又非死不可。”

“你和福楼拜的想法一样。”秦南插了一句进来,“我一直觉得这是男人惩罚出轨女人的托辞。”又接着说了一句。

秦北点了点秦南的小鼻子,“别把男人看得这么差好不好?”

“好吧,看在爱玛死时,福楼拜哭了的份上。”秦南想了想又说。

“其实我更同情爱玛,至少安娜得到了救赎,她的死只会给人带来压力,但是爱玛更像是畏罪一样。”秦北的声音严肃起来,“俄国的东正教传统一直强调自我救赎,而法国人则更崇尚享乐,但是不管怎么说,女人永远都是受害者。”

秦南叹了口气:“很多人都同情安娜,认为爱玛是罪有应得。”

“这很正常。”秦北的声音听不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