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往往总是过不去。——陈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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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初答应了卢梭的求婚!

在今天以前,或者说在发生准车祸这件事以前,若初是打死都不会答应他的,虽然在感情上若初还是一个刚刚介入几乎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小白,但是她却执拗地认准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绝对不道德的。

也正是因为她的感情世界比较单纯,所以和那些过尽千帆历尽很多次情感过程而身心俱疲的对爱情已经麻木的人相比,她对婚姻还是抱有幻想,哪怕不能两情相悦,但最起码要和自己爱的那个人在一起,这并不是自私,而是只有自己爱对方,才能全身心的投入,才能给对方完美的幸福,而若初,真诚地希望卢梭幸福,但是她明白,她自己给不了,所以哪怕他再爱她,她也不想要他单方面的付出。

她宁愿自己是在婚姻中付出的那一方。

但是今天,卢梭的话让她震撼,原来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对于卢梭来说,自己只要给他付出的机会就是幸福,而这对自己来说,又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既然能够让别人幸福,那为什么不去做?

虽然仍觉得这样对卢梭不公平,但是这世界上又哪来那么多绝对的公平,感情的事从来都无法拿到天平上去称量,永远都是一端倾斜,是不等价的交换,却偏偏是大家都能容忍的不公平,甚至是甘心情愿不公平,既然当事人没有觉得不公,那么其他人的同情和怜悯都是不必要的,若初承认她小看卢梭了。

既然不能嫁给最爱的那个人,既然一定要嫁一个人,那么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如果这样能让一个人快乐和满足的话,那就去做吧。

况且,这个人还刚刚挽救了自己,既然生命都是人家给的,那么就当是重生后的自己再从头来过把新生还给他吧,试着放掉之前的一切,试着将心里曾经的感情慢慢放空,试着看能不能再放进去另一段感情,累了,也倦了,就这样吧。

只要内心不再有所期盼,只要不再去反复纠缠那些曾经以为美好的过往,活着,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卢梭一个人靠在沙发上好半天一动未动,事情发展得根本不在他预料范围之内。是,娶到她是他今生最大的梦想,可是他却从来不敢想实现的那一天。方才所以会那么说,一是自己的真心想法,二是觉得只有这样威胁若初,她才会为了不用嫁给自己以后多加小心,可没想到,这个自己准备要打的持久战这么轻易就赢了,赢得让他猝不及防,甚至觉得太快了,他还没想好胜利后要做什么。

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自己刚刚救了她,就马上提出结婚的要求,如果若初是为了报恩才答应,那自己不仅胜之不武,还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了,卢梭忽然有点后悔,倒不是后悔向若初求婚,而是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时机不对,有点逼迫的意味,还有,他真的做好结婚的心理准备了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答应了,什么都不想,一切还是往前看吧,此时的卢梭内心犹如翻腾的云海,估计要失眠几天才行。

若初回来的时候,卢梭并没有给夏天打电话,因为这件事太突然,他还要再确定一下才行,尽管方才已经将自己的胳膊掐得青紫,证实了肯定不是做梦。

从小长大的两个人突然都觉得有些不自然,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有了婚约,若初借着做饭的机会躲进了厨房,借口卢梭手上有伤不让他进厨房,但是吃饭的时候总要面对吧。

然后若初提议,因为她还有两年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所以这件事可不可以先不要对外宣布,只是他们两个知道,等卢梭毕业她也到年龄了再告诉家长们,卢梭没有意见,就这样,两个人有了婚约,尽管没有法律及任何的约束,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从现在开始,彼此都是对方的责任,谁也逃不掉。

若初希望在婚前卢梭可以给她自由,她想要一段安静的时光,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于是卢梭尽量不来打扰她,只是每周固定一个时间过来看他这个未来的小妻子,偶尔闲暇的时候会像之前那样,偷偷过来看看她,让他欣慰的是,从上次事件之后,若初小心了许多,过马路也知道了集中精神,心态也渐趋平和,有时在知道他是故意讨好她的时候,会轻轻的笑笑,这对卢梭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日子很平淡,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若初会每周按时回家去,不过从来不过夜,到家之后就进袁静淑的房间,也不多和父母说话,袁静淑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若初也就不用经常在白天秦南上班的时候偷偷跑回去了。

她的反常秦南和秦北不是没有发觉,但是秦南最近被一个陌生人的骚扰电话弄得心烦也就无暇顾及若初,她怀疑是孙苗,但是还找不到证据,报了警,也没有结果,后来夜里干脆拔掉电话,但是这个人,这件事,却将她的心情弄得很糟,还有晓川的事,秦南甚至怀疑是不是更年期要到了。

天渐渐热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上午,卢梭电话来说网站有测试要晚上才能过来,要若初白天自己消遣,若初倒是巴不得,只是周末为了卢梭没安排活动,现在忽然闲下来不知道做什么好,想起自己好久没有买书了,如果能淘到好书的话就可以拿去“雕刻时光”和大家分享,这么想着,选了一套轻便的春装,出发去了书店。

事实证明周末来书店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如果你想要一个安静的选书环境的话,周末不仅人多,关键是小孩子也很多,想要不嘈杂是很难的,比菜市场强不了多少,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看着新上架的很多图书,若初还是不愿意离开的。

鬼使神差地随便抽出一本书店目前正在主推的畅销书,翻看了一下内容,越看越喜欢,最后发现胳膊酸了,于是才想着翻到前面去找作者名字,扫了一眼,忽然睁大了眼睛,那名字就像个闪电一样,一下子击中了若初,手中的书哗啦一声就掉到了地上,那作者是晓川,她怎么会不记得他的笔名?

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弯腰下去捡,这时一双手已经把书捡了起来递到了她面前,“小姐,你的书。”

这声音,若初猛然抬头,旋即对上了一副也是因为惊诧瞬间变了颜色的面孔,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都没有说出话。

“嗨,还好吗?”晓川微微一笑,轻轻地先打了声招呼。

若初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晓川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有惊喜、有想念、有渴盼,也许还有其他的,总之都不敢眨眼,怕是一眨眼,若初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你的书,不错……”若初清了清嗓,指了指晓川方才帮她捡起来,现在仍在他手里的那本书。

“这本?你喜欢?那要不要我送你一本签名的?”晓川随意举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

“呃,好,很荣幸……”若初说,这时两个互相追逐的小孩子跑了过来,前面那个不小心撞了若初一下,若初身子一歪,晓川忙伸出手臂扶住。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晓川皱眉,这里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说话,若初点了点头。

书店的顶楼花园有咖啡座,环境还不错,两个人就去了那里。

“最近,还好吧?”晓川试探着问,看若初样子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东西,没有原来那么清澈见底,也似乎没有原来那么明亮了,不过却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双爱睁大了瞪着他的眼睛,只是那表情,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机会再看到。

“《镜像》和《绝·色》都还好吧?”若初提起了那两本杂志,她曾经的全部心血所系。

“还好,是越来越好,这也都要归功于你。”晓川说。

若初笑了笑,晓川的心一动。

“若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这时咖啡端了上来,两个人噤声。

等侍者离开,若初摇了摇头,她已经试着接受事实,既然无法改变,她想她也能理解爹地,毕竟爱上一个人没有错,只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老妈,心理上的阴影更需要时间消散而已。

“对不起……”晓川在挣扎着要不要解释,若初误会他不要紧,但是他不想若初心里一辈子都系着这个结,哪怕是为了她们母女的关系,他也觉得有必要将若初心里的结解开,况且自己被人冤枉的滋味也不好受,还是那么在乎的人。

只是他还不知道如何启齿。

“若若,如果我想给你讲讲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你愿意听吗?”晓川突然下了决心,若初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他决定不再掩饰,哪怕就这么说完各奔东西,但是毕竟不枉两个人互相倾慕了一场,哪怕是有始无终的感情,总是需要一个交代吧,对她,对自己都要有个交代,不然他不知道他的下半辈子能否还能心安理得,他不想背着一个女孩的怨恨继续前行,倒不是为了自己,是不想若若不快乐。

若初咬了咬牙,似乎也下了很大的决心,然后对着晓川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