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抽出亚当的一根肋骨造成的,她靠近他的胳膊以求保护,靠近他的心以求爱情。——m·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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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藏书室大门将整个庄园隔成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高谈阔论、笑语喧哗,而另一个密闭的小空间,有两个人不发一言,似乎都专心沉浸在自己手中的书的世界里,只有墙上的古董挂钟在不断地有规律地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后,偶尔清脆地报一下时。

若初眼睛盯着一本哲学书的一页已经很久了,读了几遍也没弄清楚这里面的逻辑是怎么来的,不经意地打了一个哈欠,于是宣布放弃,起身将书按照索引又放了回去,然后找出了一本通俗小说来看。

“若若,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去吧。”晓川抬头看了看若初,说道,其实他也一直有留意着她,想她从国内飞来都没休息就直接到教堂去然后又马不停蹄到德比郡,就是铁人也承受不住,何况是一个小女孩。而他自己,也很疲惫了,但是因为换了地方睡不着,索性在这里消磨也省了失眠的折磨。

“啊,我不累,你累了吗?”若初忙打起了精神,如果说方才有点累的话,那现在晓川这么和她一说话,倦意也没了,再说,好不容易有和他独处的机会,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

“还好。”晓川笑了笑,又低头去看手上那本古典经济学的论著,这本书还真是满吸引他的,都啃了一晚上了。

若初咬了咬嘴唇,本以为爹地既然开口了,会和自己聊一会呢,谁知道只这么一句话,又不理人了,什么书这么有吸引力呢?眼睛盯着自己的书一会,又看不下去了,这次学聪明了,没让哈欠轻易地溜出来。

“那个,亨伯特……”若初清了清嗓子,叫了晓川一声。

“嗯?”晓川再次抬头一脸迷茫地看若初。

“你看什么书,很好看吗?”若初没话找话,趁机还把自己的位置向晓川这边挪了挪。

“哦,没什么,只是一本经济学的书,看着解闷,也没细看。”晓川将书的封面举起来给若初晃了晃。

“给我说说干妈和你小时候的事吧,我很想知道呢。”若初鼓起勇气找到了一个话题,她也知道打扰人家读书很不好,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和他说话,听他的声音。

“你有兴趣?”晓川稍有点惊讶地问若初。

“嗯嗯,很有兴趣,和我说说吧。”若初忙不迭地将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她主要是对爹地小时候的事感兴趣,看到爹地愿意讲,马上高兴了起来。

“好吧,让我想想,从哪里讲起呢?”晓川将手里的硬壳书合上,目光投射到了藏书室宽大的彩绘玻璃窗上,似乎要穿过那里回到过去,回到他和晓晴共有的童年,渐渐地眼睛眯了起来,刚毅俊朗的侧脸在若初眼里也似乎变得柔和起来。

“你干妈小时候很厉害的,要是有哪个女同学和我走的近一点她就不高兴,呵呵,对了,这个你可以问你妈,她知道……”晓川边说边笑,若初也跟着笑,“想不到干妈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我得问问她为什么……”

“你可别问,她肯定知道是我说的,又该说我翻旧账了。”晓川做出一脸夸张的恳求表情,若初咯咯地笑,“好,我不问,但是你拿什么贿赂我来堵住我的嘴?”若初的调皮劲上来了想逗弄一下晓川。

“你个鬼丫头,连爹地也敢敲诈。”晓川瞪了若初一眼,若初不服气地回瞪过去。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但是只有一件。”晓川想了想说道。

“这样啊,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你可不要说话不算数,我什么时候想好了再说,但你可不能反悔。”若初也没往心里去,不过只要她不要求他什么,那他就始终欠她一样东西,这种栓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

“那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晓川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呵呵,好,那然后呢,还有吗?”若初将手拄着下巴,一双大眼水汪汪地望着晓川,方才的困意一扫而光。

晓川对着若初的眼睛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转开了目光:“后来啊,我们上中学就遇到了你爸爸,她就没心思理我了……”

“唉……”若初轻声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晓川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在想,要是干妈没有遇到我爸的话,也许早就幸福了吧?”这是若初的一个心结,总会为干妈不值,可又很矛盾,毕竟另一方是自己的父母。

“也不能这样说,很多事其实是注定的,幸福不论早晚,该是你的躲不掉,值得庆幸的是你干妈等到了,比起很多等不到的人,不是幸运得多?”晓川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自己何尝不是那个还没等到的人,妹妹毕竟有了着落。

“那么你等到了吗?米歇尔是吗?”若初突然问了晓川一个措手不及,若初问完看到晓川尴尬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有点唐突了,但是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收回已是不可能了,于是继续盯着晓川故意躲开的目光,等着他的答案,内心充满了紧张,她害怕他回答“是”,真的很怕,不过那样也好,自己也就可以死心了。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再说吧,爹地累了,想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晓川起身将书放回去,然后离开了藏书室,这叫他如何回答呢,可以肯定的是怎么回答都是错的,他除了赶紧逃开又有什么办法?

若初眼睁睁地看着晓川离开,心就像在悬崖上被抛到了谷底,她怪自己太冒失了,心烦意乱地将书合上,突然觉得这间藏书室有点大的让人害怕,于是也赶紧离开了这里回自己的房间。

一夜没怎么睡,快到天亮的时候刚刚有困意,就被干妈给拎了起来,说是开早餐了,她不去不礼貌,实际上晓晴是想将若初介绍给伯纳德特意请来的青年才俊们,可是若初完全不感冒,昨晚什么时候偷偷溜走的晓晴都不知道,有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找了若初一晚上都没找到。

若初强打精神下楼和大家打招呼,发现都在,只是缺了爹地,心里正失望,这时晓川神清气爽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哥你干吗去了,我都没找到你。”晓晴坐在女主人的位置上指了一下若初身边的空位。

“清晨这里的空气太棒了,我要是不去多呼吸几下都枉费我来了这么一趟。”晓川边说边坐到若初的身边,没有和若初打招呼,也看不出他对昨晚的事有丝毫的情绪指向。

若初在放下心的同时也失落了下,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为什么她觉得这话放在爹地身上也很适用呢。

晓川之后都没有说话,几个年轻人主动同若初搭讪,若初都礼貌客气地回答,好在早餐时间比较短,她可以马上逃跑做自己喜欢的事,倒不是反感伯纳德请来的客人,先不说文化背景差异带来的代沟,就是语言上,人家是清一色的伦敦音,让从小在美国长大的若初感觉自己那一口美音听起来像个乡巴佬一样,不逃跑才怪呢。

因为没有地方可去,若初这一天又跑去了藏书室,而晓川再也没有去过,让若初的心更加空空落落的,不过后来听干妈说,爹地应该是和伯纳德叔叔他们去骑马了,后悔自己错过了好机会。

这一天波澜不惊,无悲无喜,若初也没找到和晓川交流的机会,晚餐的时候晓川的话多了起来,但那也是对其他人,似乎根本也没察觉到若初投去的目光,若初为了引起晓川的注意,也开始活泼起来,主动和其他人沟通,就这样,两个人很快就各自有了一个小圈子,并且看起来都很受欢迎的样子,晓晴倒是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看到自己的亲人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很开心,这样她想多留他们几天的愿望看起来也可以实现了。

这一夜若初倒是睡得很安稳,虽然早上醒来的很早,并不是说她没有心事,而是她太累了。

起来后穿戴整齐站在窗前,忽然看到晓川从房子里出去,往湖边走,若初忙一溜烟地追下了楼。

等她气喘吁吁地站在晓川面前时,晓川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这丫头大清早的急匆匆的也不怕跌倒,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亨,亨伯特,我可以和你一起散步吗?”若初边说边调整气息。

晓川先是惊讶,然后眉头逐渐舒展,最后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啊,那也不用跑成这样,我们慢点走,你先休息会吧。”

“嗯。”若初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跟在晓川的身边。

初夏英伦的晨风还很凉,不过却清爽宜人,沿着湖畔漫步,翻过一个小山坡,便是一片树林,林中各种不知名的鸟撒着欢地比着谁的嗓音更清脆玲珑,若初偷偷留意了一下晓川,看到他也是一脸陶醉的神情,于是深深地做了几个吐纳,她发现,她几乎要爱上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