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块石头上撞到两次就不应该了。——芝诺比奥斯

郑芳又自杀了。

这次不是吞服安眠药,也没有事先通知谁,而是选择了在自己的房间静静地割腕这种方式。

如果不是挣扎了一夜到清晨才做出这个举动,如果不是秦北突然觉得在昨晚的谈话发生之后,自己不放心,而上去了看了看,郑芳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因为地毯是深紫红色的,所以血滴在上面并不会很明显,但看郑芳苍白的脸色和奄奄一息的样子,秦北的头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的领带扯下来胡乱地绑在了伤口处,抱起她就往外冲……

没有选择自己开车是对的,因为秦北的手一直在抖,在出租车上,秦北紧紧地抱着郑芳,心却不断地在往下沉,如果她死了,他要怎么原谅自己,他要怎么和秦南交代,他要怎么和乔浅交代,他和秦南是否还有未来?这些他连想都不敢想,只能是不断的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好在清晨还没有开始塞车,在赶到最近医院的时候郑芳还一息尚存。

秦北终于松了一口气,第一反应就是这事绝对不能让秦南知道,因为他害怕六年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如今的他,已经禁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或死别,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和秦南能不能挺得过这道坎,他还真是一时没了信心。

医生接下来的话,让秦北刚刚平复的心又提了起来,郑芳因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而她的血型是rh阴性o型血,是极为罕见的血型,血库并没有存血。

需要输血——没有存血。这两个认知让秦北的脑子几乎停止了转动,半天才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病人到底有没有直系亲属和她血型一样?”医生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她已经问了秦北第三遍了,而此时的秦北似乎才反应过来,不过也是呆呆地看着医生,没有回答,她只有唯一的一个亲人,而那个人是他现在最不想卷进来的。

“如果有就赶紧找来吧,越快越好。”显然医生的耐心是有限的,他们也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一切。

秦北靠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看着手机中注明“宝贝”的那个电话号码,迟疑着不肯按下。他有一种预感,不管结果如何,他可能真的要再次和幸福失之交臂了。

狠了狠心拨通了秦南的电话,收线的同时将手机狠狠地朝对面的墙壁摔了过去。

秦南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秦北面前的,“带我去见医生吧,我是rh阴性o型。”呼吸还未均匀,但语气却是镇定的让秦北寒冷。

等待检验的时间是漫长难熬的,秦南只是静静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中,低头紧紧抱着手中的包,什么也不说。秦北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和秦南解释,他想知道秦南会不会原谅他,可是在一个人的生死攸关面前,其他的任何话不仅是苍白无力的,而且也是不合时宜的。

尽管秦南的血型和郑芳一致,但这不代表就一定可以用,就是说郑芳是生是死依然是个未知数。

而现在的秦南和秦北,已经都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终于,上天怜悯,秦南的血可以用。看着自己的血汩汩的流出来,秦南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没有去看郑芳,她恨她,非常非常的恨。

旁若无人地往外走,被秦北拦住。

“你没事吧?”刚被抽了大量的血,再加上精神刺激,现在的秦南面色如纸,看得秦北心疼不已。

“你替我照顾一下她。”秦南有气无力地说,眼睛却没看秦北。

“恩,你放心。”秦北答应。

秦南仍然要往外走。

“等等,我们怎么办?”尽管现在不是应该讨论这件事的时机和场合,但是秦北还是忍不住了,他和秦南的未来虽不攸关生死,但也关系着他们的下半生,现在争取,并不是因为自私。

“还能怎么办?”秦南终于看了秦北一眼,那眼神中透露的信息让秦北打了一个冷战,那是绝望和疏离吗?隐隐的,秦北感觉他最担心的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你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秦北因为激动双手粗鲁地攀上了秦南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丝毫没有顾虑到秦南刚刚输过血,身体虚弱,也没有发现她的摇摇欲坠。

直到发现秦南的身子已经不可控制地滑了下去,秦北才回过神,一下将他抱在了怀里。

看着躺在病**还未醒转的秦南,因为营养液的输入,面色微微有所好转,秦北心如刀绞。刚刚医生对她的训斥言犹在耳。医生说就没见过他这样子当丈夫的,妻子怀孕了还来献这么多的血,真的是为了做好事不要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希望郑芳还不如死掉,这样也不至于差点搭上秦南和肚子里的孩子这两条命。

她生下来难道就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孪生姐妹的吗?同是一母所生,虽然之后的成长环境不同,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吧。秦北怎么想都想不通。

同时也不断的责怪自己大意,厦门和三亚的那几天并没有采取任何防护措施,自己应该想到这一点,如果事先知道秦南怀孕的话,他是打死也不会让她冒这种险,生命是每个人自己的,既然郑芳自己都不珍惜,又何必用别人的去交换,而且还是拿两个人的去换。

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悔,懊恼的甚至去想撞墙。秦南这次和孩子没事便好,如果出事,他一定不会放过郑芳。

秦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睁眼就看见了一直呆呆地守着他的秦北。

“饿不饿。”看到她醒来,秦北欣慰之下有点无措,毕竟方才如果不是他的粗鲁她也不会晕倒,不过如果不晕倒,他也无法得知她已有身孕这个事实。

秦南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头部的眩晕让她不得不又躺了回去。

“别动。”秦北连忙按下她。

“我没事。”面对秦北紧张的神色,秦南终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下午有课。”第二次挣扎着要起来,又被秦北按了回去。

“我一会给卢老打个电话,你先安心躺着。”也不知道她这脾气哪里学来的,秦北被她弄得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