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月老夫人六十大寿

良辰挠挠头,皱眉道:“五小姐,关于这一点,奴婢也想不通。”

月轻衣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眉心微蹙,“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昨夜有人趁良辰睡着了,潜进她的房里,给长寿龟喂了东西。长寿龟吃了这东西,并不会立即死,而是拖到今早才死。”

这一招,好深的计谋。

为了让她得不到祖母的欢心,沈氏可真是煞费苦心。

“五小姐,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照看好长寿龟,让你在老夫人面前备受责备,不得老夫人欢心。都是奴婢的错,请五小姐责罚。”佳期自责地跪下请罪。

“这事也不能怪你,倘若昨日把长寿龟放在我房里就没事了。”

以月轻衣的警觉性,不可能让人潜进寝房。说到底,还是她疏忽大意了。

良辰道:“可是,流光别苑有不少巡守的侍卫走来走去,不可能轻易地潜进来。”

月轻衣猜测道:“有可能是咱们别苑里的人被收买了。”

良辰震惊,“哪个贱蹄子胆敢害五小姐,奴婢一定饶不了她!”

“稍安勿躁。抓出那个人也不急于一时,咱们可以一并算账。”

月轻衣断定,今日是老夫人六十大寿,那么多贵宾在场,是一个毁人的绝佳良机。沈氏绝不会错个这个好机会,她就等着沈氏安排的几场大戏一一上演。

……

时值九月中旬,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气候怡人,不冷不热,最适宜户外游玩。

午时,太傅府一家人在膳厅吃了一餐丰盛的午膳,是自家人对德高望重的老夫人的祝福。

这顿午膳倒是没发生什么风波,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午后,邀请的贵宾便陆续来到,先来的是文武官员的女眷。至于月绍谦的同僚,则是入夜后的寿宴开始前才会抵达。

原本,他担心老母亲的六十大寿,圣眷正隆的权贵不会来贺寿,没想到,昨日陛下差人送来寿礼,而且是两份贵重的寿礼,让他顿时觉得颜面大增,风光荣耀。

这两份寿礼,其一是陛下御笔挥毫,写下八个大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虽然是很普通的祝词,却是陛下御笔写的,这代表的意义非比寻常:陛下看重老母亲,才会有此举动。再说了,陛下登基十几年,何曾给哪个重臣或是诰命贵妇御笔一挥,写下寿辰祝词?

寿礼其二,是八宝玲珑宝塔。

这八宝玲珑宝塔虽说不是天底下多么珍稀的宝物,却是陛下最喜欢的佛家宝物,日日摆在含元殿。陛下把这佛家宝物当寿礼赐予老母亲,可见老母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陛下厚赐月老夫人寿礼一事在朝堂传开,引起震动。

人人都以为月家没落了,月老夫人健在也没什么用处,却不想,陛下这般看重月老夫人,在月老夫人六十大寿之际出了这么大的手笔。因此,那些轻视月家的大臣瞬间明白,陛下这是要重用月尚书了。于是他们纷纷向月绍谦表明,那日一定去向老夫人贺寿。

早上,太子等皇家、宗室子弟早已送来贺礼,一间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午后,京城里大大小小官员的女眷陆续来到,沈氏带着王管家、陈嬷嬷等一批下人忙着接待应酬,忙得脚不沾地。

月府的前院并不大,好在这时节日头不烈了,把这些娇贵的女眷安排在花苑游玩,用上好的茶水、糕点招待,也算合理。

原本,沈氏想说服月老夫人,在流光别苑的花苑招待女眷,因为那里足够宽敞,风景也很优美,不比长公主府、镇国公府差多少。不过,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众多女眷在水榭、亭台里嗑瓜子儿、饮茶、闲聊,贵妇凑在一堆,年轻貌美的闺秀凑在一起,一水儿的衣香鬓影、香罗锦绣,好不养眼。

一些出身高门世家的闺秀,比如华锦儿、秦玉婉等人,对月家姐妹无半分好感,甚至是讨厌,不过经过她们母亲的劝说,她们终究来了,而且来到人家地盘上,不正好可以借机杀杀她们的气焰吗?沈家姐妹自小与月冰染等姐妹要好,自然是早早儿的就来了。

若非晋阳郡主伤势未愈,不然肯定是要来的。哪里有热闹,她就往哪里钻。不过,瑞王不许她来。如此,华锦儿就成为众多闺秀的首领人物,不少人跟着她。

“月家就是小门小户,花苑就这么点儿大,还不如我家的茅房宽敞呢。早知道就不来了,来了也没地方游玩、赏景。”

华锦儿坐在亭子里,翻了翻白眼,语气特别的鄙视、不屑。

今日,她打扮得十分美艳,五官描化得精致冷艳,一袭紫红色绣花百蝶锦裙衬出她婀娜的身姿,乌髻插着硕大的明珠与点翠金钗,整个人就是一朵艳丽的花,受人瞩目。

陆令萱是一贯的端庄清雅,蹙眉道:“华大小姐,这是在人家府上,就别说这种话了,省得让主人家听见了。”

“我华锦儿实话实说,怎么?还不能说吗?我怕了她们不成?”华锦儿高傲地冷笑。

“华大小姐说的太对了,月家就是小门小户,屋舍那么少,花苑这么小,根本比不上丞相府,连我秦家都比不上。”秦玉婉附和道。

“就是就是,今日来月家,真是来错了。”华锦儿撇撇嘴。

“其实,月家有一个别苑,名为‘流光别苑’,还是先皇赐名、赐笔墨的。”陆令萱把所知道的说出来,好让月家高大上一些,“我听爹爹说,这流光别苑建造得跟皇宫里的花苑很像呢,是先皇让月太傅依照皇宫的花苑建造的。我爹爹说,别苑可与阆苑仙境相媲美。”

“都是你爹爹说的,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华锦儿强词夺理地说道。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秦玉婉不怀好意地挑眉。

“主人家没请我们进去,我们当客人的怎可随意进去?”陆令萱义正词严道。

这时,众闺秀都转过头,华锦儿等人也不得不看过去,不由得愣住了。

一个窈窕女子缓步走来,那柔柳似的身段,那美艳倾城的五官,那艳光四射的容色,令人一见难忘。她乌黑的宝髻插着飞凤金钗,穿着软银轻罗凤尾裙,外披娇红薄纱,银色与红色互为交融、呼应,华美与贵气融于一身,令人睁不开眼。

来人便是月家嫡长女月冰染。

客人在这儿,身为嫡长女的月冰染,自然要来招呼与她同辈的客人。

今日,她是主人,盛装打扮,定要艳压群芳。

月冰染眉目含笑,和气道:“诸位姐妹,我来晚了。招呼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华锦儿暗暗咬唇,这贱人怎么可以打扮得这么美?

接着,又来一个女子。来人梳着近香髻,插着白玉兰银簪,清新别致,穿着烟罗绮云裙,外披白玉兰散花纱衣,莲步轻移,弱弱袅袅,与月冰染是截然不同的娇弱之美。

正是月冰烟。

华锦儿等人不屑地冷笑,连这小贱人都打扮得跟一枝花儿似的。

沈家姐妹迎上去,与她们热络地闲聊家常。

沈如意、沈如萍把华锦儿方才说的话告诉月冰染,月冰染不以为意,华锦儿听见了,气势汹汹地过来,凶巴巴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原本,沈家姐妹和华家姐妹交情不错,不过方才华锦儿对月家一通口诛笔伐,让沈家姐妹心里很不舒服,只是没当面跟华锦儿撕破脸罢了。

“怎么?华大小姐敢说不敢认吗?”沈如意嘲讽道,“这么多人都亲耳听见呢,堂堂华丞相的嫡出女儿,竟然敢做不敢认。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你……”华锦儿气得眉目绞拧,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这么多闺秀看着,用各种目光看她,还窃窃私语,她感觉脸腮烧得厉害。

华绣儿站出来道:“大姐的确这么说过,那又怎么了?月家的确不够宽敞,比不上瑞王府和长公主府,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是啊,倘若有人说月府比瑞王府、长公主府强,那不就是得罪瑞王府和长公主府吗?

华锦儿一听,顿时觉得有了气势,对那些窃窃私语的闺秀喝问:“莫非你们都觉得长公主府和瑞王府的花苑比不上这里?”

火药味这么浓,那些闺秀哪里敢应声?

沈如意又讥讽道:“还是华家二小姐敢作敢当,不像华家大小姐,畏畏缩缩,偷鸡摸狗。”

华锦儿气得浑身发抖,头顶快冒烟了。

“来者是客,我们怎能对客人无礼呢?”月冰染似乎根本不在意,对沈如意微微一笑,“客人可以无礼,因为有的人原本就是那样的性子,我们强行要求她们知礼、知分寸,那是强人所难。但我们当主人的,要有主人的宽广心胸,这样才不会让人看笑话。”

“大姐所言极是。只有那些不知礼数、心胸狭隘、喜欢惹是生非的人,才会被人当成笑话看的,不仅丢光了她自己的脸,还丢光了爹娘的颜面。”月冰烟盈盈一笑。

众闺秀嗤嗤地笑,华锦儿被她们当面这样羞辱,怒火早已烧了她的冷静。

她怒极反笑,“没错,我不知礼数,喜欢惹事生非,不过有一样我比你强。你我同是嫡女,你与庶妹争同一个男子,先是暗中与庶妹的未婚夫荣安郡王勾勾搭搭,暗度陈仓,不知廉耻;后来又与庶妹抢郑国公。不过呀,郑国公不喜欢你这张娇艳的脸蛋,反而挑了貌丑的月轻衣。月冰染,输给自己的庶妹,不知是什么滋味?若是我呀,早就跳进湖里溺死算了,省得被人冷嘲热讽。”

月冰染面色微变,乌黑的瞳孔冷冷地凝起来。

的确,这件事是她十七年里少数的耻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