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月冰烟的心机

沈氏眉头微蹙,道:“我也有点担心。不过,以烟儿的性子与城府,根本比不上兰儿那丫头,不足为虑。这次烟儿回来,我瞧着她跟以往差不多。”

月冰染道:“四妹遭逢一连窜的打击,心思必定跟以往不一样。别苑那小贱人不就是如此?娘,不如派人盯着四妹,注意别让四妹发现。”

沈氏点头,表示明白应该怎么做,“烟儿这小贱人留着终究是祸害,不如寻机……”

说着,她做了一个以手为利刃、抹脖子的动作。

月冰染摇摇头,“王姨娘过世了,四妹对我们并没什么威胁。再者,祖母回来了,若要动手,也要寻一个良机,不可冒然动手。”

“那是自然。”沈氏想到在荣德学院读书的月长庆,他才是她和儿子最大的威胁。

“娘,先回去吧。”

月冰染回头望一眼静心苑,心里更加疑惑:这次祖母回来,理应对那小贱人好的,却不是,反而对四妹这么好,着实古怪,真不知祖母在想什么。

大厅里,月老夫人劝慰道:“烟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你还年轻,应该向前看,若你娘在天有灵,也不愿你沉浸在悲伤里,希望你过得好好的。”

月冰烟吸吸鼻子,乖巧道:“祖母,烟儿明白,烟儿会好好活下去,代娘和姐姐照顾二弟。”

月老夫人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

月冰烟破涕为笑,“祖母,烟儿给您按按肩背吧。”

月老夫人侧过身子,让她按按。

月冰烟温柔乖顺地伺候老人家,问力道如何,哪里酸疼,是不是舒服一点,等等。

月老夫人眉开眼笑,“烟儿,你这手按捏功夫还真不错。”

“有时为娘按按,练出来了。”月冰烟迟疑道,“祖母,有一件事,烟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烟儿知道,祖母一向疼爱五妹。祖母刚离京两日,五妹就出事了。”

“哦?出什么事了?”

“五妹失足落水,差点儿溺毙,那日好像是五妹与二姐在湖边赏花。接着,五妹养病几日, 大娘便为五妹操办婚事,说是长公主府那边想尽快完婚。五妹与荣安郡王的婚约是祖母订下的,大娘不敢怠慢五妹,把婚礼举办得隆重风光,而且,大姐也同日出嫁呢,嫁到工部侍郎李家。”

月老夫人静静地聆听,额头的皱纹越来越深。

月冰烟接着道:“祖母,那日咱们府里很热闹呢。大姐和五妹同日出嫁,轰动全城,两只喜轿、十里红妆从热闹的大街吹吹打打走过,不少人羡慕呢。不过,后来听说出了点事,好像是大姐和五妹上错花轿,或者是送嫁队伍送错了,把大姐的喜轿抬到长公主府。所幸五妹发现得早,赶到长公主府,阻止荣安郡王和大姐拜堂成亲,而且把祖母为五妹打点的嫁妆要回来了。后来烟儿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不禁为五妹捏一把汗。”

月老夫人不语,细纹密布的眼眸冷冷地盯着前方,沉怒之色分明。

月冰烟连忙来到跟前跪下,低着头道:“烟儿多嘴,让祖母操心了,是烟儿不好。”

月老夫人的面色和缓了些,“起来吧。我有点乏了,去歇会儿,你自个儿玩,晚些时候咱们一起用膳。”

月冰烟甜美地颔首,“烟儿扶祖母回房。”

她瞧着祖母对自己并没有不悦,慢慢放下心来。

……

次日早膳后,月轻衣来到静心苑,却在门口碰到月冰烟。

月冰烟娇美的眉目不见多少愁云惨雾,明眸清亮,含着淡淡的微笑,“五妹也来给祖母请安?一起进去吧。”

月轻衣看见她身后的清香拎着一个食盒,笑问:“四姐带了什么好吃的给祖母?”

昨日,佳期打听到王姨娘死在乡下庄子,月冰烟独自回府,等等事情,月轻衣约略知晓。本来,她以为月冰烟会悲伤憔悴、伤春悲秋,没想到月冰烟疗伤的本事不小,这么快就焕发神采。

月轻衣知道,她的胞姐月冰兰因自己而死,之后的事也是受此牵连,她必定恨自己入骨。现在,照面之下,她对自己和颜悦色,有说有笑,没有任何怨恨,只不过是演戏。

一个人,在绝境里历练过,心性总会有所改变。

月冰烟便是如此。如今她的演技完全可以去竞争影后大奖了。

王姨娘和月冰兰已死,她的胞弟月长庆常年不在府里,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势单力孤,唯有攀附月老夫人这棵大树,希望好乘凉。她走的这步棋,算是对了。

月冰烟神秘地笑,“稍后便知。”

两人带着侍婢一同进去,月老夫人正在前庭用早膳,看见她们来了,便慈祥地笑起来,“吃过早膳了吗?吃点儿吧。”

“祖母,孙女吃过早膳了。”

月轻衣柔声道,知道她的微笑是针对月冰烟的,因为她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当自己是一抹无形的空气。

良辰是个急性子,见老夫人对五小姐还是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真想问问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待五小姐。

月冰烟把食盒拎过来,放在案上,接着把三只白瓷碟子端出来,嗓音娇柔而甜腻,“祖母,烟儿知道您茹素,今早亲手做的素馅包子,有三种馅,祖母赏脸尝尝吧。”

“好精致的包子。”月老夫人笑呵呵道,“一大早起来做的吧,还是烟儿有孝心。”

“谢祖母夸奖。烟儿没什么本事,不像大姐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就会做一些小点心。”月冰烟笑道,夹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包子放在瓷碗里,递给月老夫人,“祖母,还热着,趁热尝尝。”

这包子色泽有点黄,不像现代的包子那么白,个头比小笼包略大一点,精致小巧,褶皱捏得很好看,而且散发出包子特有的清香。

站在一旁的赵嬷嬷笑道:“四小姐做的素馅包子不仅卖相好,想必味道也不错。四小姐这手好厨艺,连老奴都自愧不如。”

月冰烟谦虚道:“赵嬷嬷过誉了。烟儿就只会做这些小东西,别的都不会。”

月老夫人轻轻咬了一口,白面细软,素馅新鲜爽口,味道恰到好处。她赞不绝口,招呼月冰烟也吃。月冰烟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往嘴里送,“五妹,你也坐下尝尝。”

这时,月老夫人清冷的目光才落在月轻衣身上,好似不情不愿道:“你也尝尝吧。”

月轻衣坐下,淡淡道:“孙女吃过了,孙女饮茶便可。”

月老夫人当她是隐形的,只顾着与月冰烟说话,把她晾在一边。

月冰烟甜腻地笑,“若祖母喜欢,烟儿每日早间都做一小笼素馅包子孝敬祖母。”

“每日都要你早起,还是算了吧。”月老夫人眉开眼笑。

“无妨,烟儿就喜欢做这些东西,祖母不让烟儿做,烟儿还觉得闷呢。”

“也罢,就让你打发打发时间。”

月老夫人又拿一个包子正要吃,忽然,她面色一变,一只手捂着小腹,“好痛……”

月冰烟震惊道:“祖母,你怎么了?”

话音还没落地,她也捂着小腹,“烟儿也腹痛……怎么会这样?”

月轻衣大惊失色,连忙过去扶住月老夫人,担忧地问:“祖母,你哪里不舒服?”

看这情形,难道是中毒?

月老夫人靠在她的臂弯里,脸庞白得吓人,小腹如刀绞,气息微弱,“恶心,想呕……”

声音刚落,就呕出来,将方才吃的包子一股脑儿地吐出来,一地污秽。

而月冰烟也是如此,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呕吐不止。

赵嬷嬷已经去传府医过来,月轻衣和良辰把月老夫人架到房里,让她躺在**。清香和菊香把月冰烟也扶到里面,在小榻上躺下。

“五妹,祖母怎么样?”月冰烟费力地喘气,“我有点头晕,祖母是否也头晕?”

“祖母很不好。”月轻衣握住月老夫人的手,满目忧色,“祖母,府医很快就来了,再忍一会儿。”

心里寻思着,莫非是那些包子被人下毒?可是,那些包子是月冰烟亲手做的,她不可能给自己下毒吧。再者,她为什么要毒死祖母?她与祖母无冤无仇,没道理呀。若她要下毒,也是毒死沈氏、月冰染或是自己。

焦急地等了又等,府医终于来了,先给月老夫人把脉医治。

赵嬷嬷说,已经派人去请京城有名的大夫来。

府医看完月老夫人,询问了一番事发经过,又去看月冰烟,最后道:“老夫人和四小姐的症状相似,应该都中了夹竹桃粉,夹竹桃粉有毒。”

月轻衣蹙眉,夹竹桃粉确实有毒,重则致命。

赵嬷嬷焦急道:“快救救老夫人和四小姐。”

夹竹桃粉是常见的毒,府医自然有本事解毒。他写了一张药方,吩咐下人速速去买药、煎药。

“府医,劳烦你看看外面的包子是不是有毒。”月轻衣道。

“对对对,快看看。”月冰烟被腹痛折磨得气若游丝。

府医立即出去,良辰陪着出去。

月老夫人年事已高,被夹竹桃之毒折腾得神智不清,可见包子里的毒分量不少。只是不知会不会致命,月老夫人会不会出事。

月轻衣心急如焚,每一刻都觉得那么难熬。

或许是原主对祖母的感情影响了她,她感觉到这种焦虑情绪的强烈性。自从她穿越后,原主这身子还从未出现过这么强烈的情绪影响她,可见原主最在乎、最关心的人就是祖母。

不多时,府医和良辰进来,说包子里都有夹竹桃粉。

“府医无法断定是面有毒还是素馅有毒,奴婢捉了两只猫来测试,一只猫吃一点点包子的面,另一只猫吃一点点素馅。”良辰道。

“结果如何?”月冰烟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