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玉呼吸一滞,惊愕地望着女人离去时的背影,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脸上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整个人定格,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怪不得,大王怎可单凭一个梦就……这么说还是她帮了她了?喉头一阵腥甜,伸手捂住心口,气血攻心,一口血水就这么冒出,不过很快的,都被她咽回了肚中。

苏灵儿瞪大眼,原来是这样啊,那大姐不是应该谢谢她们吗?

三夫人头一次正眼看向苏梦蝶单薄瘦小的身子,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么个小丫头,居然有这等心机,心里一颤,比她还要有城府,因为这些完全没听她提起过,要是别的女子,恐怕早就到处宣扬了,更恨不得昭告天下,她居然能隐瞒得这般滴水不漏,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而且这真的是苏梦蝶吗?她懂她为何一开始不说出,因为她就是想在大伙都窃笑时,再来个致命一击,好一个厉害的角色,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少惹为妙,这种人不是她所能掌控的,斜睨了一眼二夫人和苏梦玉,不动声色的与其拉开距离。

好在她没怎么得罪过她,否则恐怕要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没有怨恨,有的是庆幸,她是个聪明人,惹不起的人就不惹,井水不犯河水。

“娘!您还不去歇息吗?”见老人缝制了一天依旧精神抖擞,不知道的还以为嗑药了呢。

萧悦柔笑得合不拢嘴儿:“女儿啊,娘不累,一想到我儿即将成为王妃,娘这心就静不下来,浑身充满了活力,没事,你若是倦了就先去睡吧

!”这可是大王将来要盖的,她必须多费些心思才行,只要大王去女儿寝宫,必定会盖,想不到也有给大王做棉被的一天,越想越振奋,今夜是绝对睡不着的。

苏梦蝶爱怜的凝视着母亲,从小就没有妈妈的孩子,是很容易被这种母爱触动的,娘,她有娘了,如果爸爸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妈妈,不知道会不会吃醋?

“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幸福,女儿给您唱歌好么?”

萧悦柔哭笑不得:“我可不知道你会唱歌!”

苏梦蝶嘟嘴,后盘腿而坐,边看着母亲忙碌边拍手奏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歌声好似黄莺出谷,妙不可言,绕梁三日,令萧悦柔都不由放下了针线,就这么慈爱的看着贴心女儿,什么时候都学会作诗了?虽然她不懂其中意思,可前四句她懂,这么聪明的孩子,是她萧悦柔的女儿,越加自豪了。

院内的某棵茂盛槐树上,韩非慵懒的坐躺下,听着自屋内传来的歌声,他从未听过的音调和诗词,却深深触动了心中最柔软那一块,仰头淡漠的望着圆月,轻启薄唇喃喃念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片刻,冰魄般冷漠的眸子内溢满水雾,隐忍了许久的泪珠大颗滚落,脑海里是母亲的一颦一笑,是父亲严格的教导,是兄弟姐妹们的欢笑一堂,再后来,全都被当成了奴隶赶往战场,至今都忘不了当初族人们惨烈的哀嚎,无助的哭喊,雨点般的箭支穿透了他们的心脏,没有任何盾牌给他们做掩护,而他们就是那护着后面军队的盾牌。

曾经出远门时,母亲总是要再三叮嘱,外带送上一件遮风挡雨的大氅,用她纤细的手指给他系好,告诉他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多么欢乐的一个大家庭?如今却只剩下他这个孤家寡人,他知道苏国栋一心想熄灭他心中那一抹仇恨之火,他也在努力告诫自己,目前的生活是父母最想看到的,只是为什么日日夜夜想得最多的就是手刃那些不共戴天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