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雄点点头:“少丘,你这次刺杀五元素神,已经引起神怒,只怕龙君也难以保你周全。五元素神是苦于无法进入这世界柱,否则金神早就夺了你的躯体了。你还是想办法尽快逃吧!”

少丘不置可否,忽然问道:“甘棠怎么这么容易就击败了帝舜?帝舜就是带来十万头猪,甘棠一时半会也杀不完呀!”

“你有所不知。”董雄哈哈笑道,“龙君早已拥有了蚩尤甲,有这等最适合战场之用的神器在手,杀败十万大军又有何难?”

“蚩尤甲?”少丘大吃一惊,蚩尤甲这种神器,他初入大荒就听甘棠讲过,当了这么些年的苗帝,他知道的比别人还清楚。

这蚩尤甲乃是金精祭炼而成。金精乃是世上最神奇之物,非但拥有比乌铜更强悍的自我愈合能力,而且形体可变,拳头大的一小块金精重达三百斤,一旦受到触动,能膨胀三十倍的体积,且重量、硬度、韧性、愈合力丝毫不变。

当年蚩尤得到金精之后,请来金神蓐收、火神祝融,配合金系最强大时代的设计技术,制成了八十一副蚩尤甲,其中一副主甲,八十副副甲。说是甲胄,平时其实就是五套环箍,分别套在战士的脖颈、手腕和脚腕上,一旦催动,金精按照设计好的轨道急速膨胀,覆盖人的全身,刹那间化作五丈高的恐怖金刚巨人,而那副主甲更是高达七丈,宛如一座高耸的小山。

瞧起来笨重,但奔走如飞,转折灵活,一个纵跃便是百丈,比飞虎展翅跳跃的距离也少不了多少。

当时黄帝与蚩尤还未交恶,双方共同的敌人就是北方的戎狄和南方的炎帝。听说蚩尤造甲,黄帝特命阵法大师风后送来一张伏羲氏留传下来的神秘阵图。

这幅阵图乃是水系法阵,是当年神龟从洛水而出,送给伏羲氏阵图中的其中一幅。水神共工看了阵图,大声喝彩,当即也参加到了造甲的过程中。他在蚩尤甲上刻下阵图,在每一副头胄中刻下一个小阵,恰好印在穿甲胄的战士额头。

这样一来,八十一副蚩尤甲连接为一体,通过主甲内的战士指挥,八十一人有如一体,指挥如意,如臂使指。成就了战场上无坚不摧的顶级力量。

黄帝和蚩尤联手,大败戎狄人之后,黄帝又击败了炎帝,合并部落,实力一跃而至大荒之冠。而蚩尤有了蚩尤甲,自信心膨胀,遂开始与黄帝交恶,双方开始了影响历史的大决战。

“甘棠居然得到了蚩尤甲?”少丘沉声道,“她是怎么得到此物的?我记得蚩尤甲沉在雷泽之底,有猰貐兽看守,她去了几次都没能进入雷泽。”

“这是诸神赐给龙君的礼物。”董雄道,“去年诸神找到龙君,定下吞戎狄以攻炎黄的计策之后,就把蚩尤甲作为礼物赐给了龙君。猰貐兽再厉害,面对诸神它又能如何?若非它只是在水中了得,早就被诸神当作坐骑了。龙君拥有蚩尤甲之后,就作为秘密武器,选派了八十名九黎部族的高手作为甲士,自己则控制主甲。她征服戎狄之后,既定策略就是以庞大的压力逼迫炎黄大军集结,一战破之,吞灭炎黄。”

瞧着他自豪快意之色,少丘却呵呵一笑:“可惜了,这一战虽然大获全胜,却只歼灭了帝舜的一路大军,蚩尤甲再无秘密可言,以后只怕难以发挥今日这般威力了。只怕你们日后会陷入持久战。”

董雄眼中露出不信之色。

“将军百战尸盈野。”少丘喃喃道,“虽然有二十万大军,你们九黎旧部却只有三五万人,这一场场战争打下来,还能剩得几人。”

董雄愕然沉默。

就在董雄和少丘谈话的同时,甘棠对蒲阪城发动了攻势。

她人数并不多,一部分人留守在平阳城,她麾下只有一万五千铁骑。然而八十一尊蚩尤甲士齐刷刷地站在蒲阪城外,高耸的金刚巨人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兵刃般的光泽,摧人心魄,只这八十一尊甲士,就盖过了帝舜临时集结的三万大军!

三万人尽皆守在蒲阪城的北门,自从句望离开炼神塔之后,这座虞部族的守护之塔已经丧失了作为城防利器的价值,高耸在中丘之上,仿佛一座死亡的墓碑。

城内百姓喧嚣连天,众人扶老携幼,拉着粮食、布匹和各类陶器,正根据帝舜的命令全数撤退到黄河南岸。蒲阪城聚居着接近二十万百姓,短短两日间撤退完全不可能,但帝舜知道蒲阪城绝对守不住,倾其所有力量,也难以抵抗蚩尤甲士哪怕一天的攻势,因此下了严令,派出上万的战士帮助百姓撤退。

从蒲阪到芮丘,一百多里的路途上,到处是逃难的百姓,黄河浮桥上更是人满为患,害得蒲阪城的守将不得不限批次通行,免得同时上桥的人太多,把浮桥给压垮了。

甘棠也不介意百姓逃亡,逃?你能逃到哪里?

瞧着城头上的战士无精打采的气势,甘棠冷笑一声,喝令攻城。八十尊蚩尤甲士踩着惊天动地的步伐,排成直线,丝毫无视投来的巨石和长矛,朝着城墙逼压而去。数千斤的巨石砸在甲胄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最大的战果却是仅仅让其中两个甲士打了个趔趄。至于射在甲胄上的长矛,更是如挠痒一般,连个痕迹都没留下来。

推进到城墙边,甘棠一声喝令,八十根巨矛同时举起,朝着城墙狠狠地捅了过去。轰轰轰,无数沉闷的巨响传来,就宛如八十根攻城木同时撞着城墙,不同的是,这是八十根金属巨木。

也不知这一捅的力量有多大,大腿粗的巨矛径直捅进了城墙,甲士们握着矛杆一撬,条石筑就的城墙当即裂开。咚咚咚,这群甲士就像一群敬业的拆迁队,拿着巨矛不停地捅,撬,轰隆隆的城墙崩塌声不停传来,不到一炷香时分,高大巍峨的城墙百孔千疮,给拆成了一片废墟。

拆迁完毕,给身后的骑兵开辟出通道,这群甲士一个纵跃,仿佛八十一座小山,轰隆隆地砸进了城内。本来在城墙上的战士早就脸青唇白地跑了下去,在城内集结成数十个方阵严阵以待,没想到这群万恶的家伙竟然不慢慢地走进来,而是跳了进来,而且跳的地方是自家头顶……

帝舜站在中丘的天机宫外,眺望着城内的乱局,在八十一尊蚩尤甲士的攻击下,城内完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抗,数万战士和来不及撤退的百姓豕突狼奔,乱糟糟一团。

帝舜咬了咬牙,双目赤红,喝道:“点火!把蒲阪城烧成白地!”

“陛下——”几名头发花白的虞部族长老哭拜于地,嘶声裂肺地道,“您不能这么做啊!我虞部族数百年基业,数代族君苦心经营,也不知耗费了几许牺牲……您若烧掉它,将来我们这群老朽如何去见列位族君啊!”

“难道不烧它就能保住了么?”帝舜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现在能够抗拒蚩尤甲士的,只有黄河天险,对我部族而言,最要紧的是保存有生力量,知道么?什么才能打败九凤之神?不是这城池,不是这基业,也不是这大好河山!是人——”

他嘶声怒吼,双臂高举:“人活着,才有机会!人若死了,什么都没啦!你要这基业何用?给仇敌当宫殿么?只有烟与火升起,那群蚩尤甲士才看不清方向,咱们的战士才有一线生机!来人,给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