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的暗影处为不可查地动了动,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前十丈外,手握长弓,森然的箭镞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气机,锁定在了少丘的左胸。这一刻,少丘甚至有种感觉——无论自己怎么移动,这一箭都会无可避免地射穿自己的肺部!

甚至,他已经体验到了肺部穿着一枚利箭的痛楚!

“寒浞!”少丘深深地吸了口气,沉声道。

拥有如此恐怖箭术的人,只有寒浞无疑了。

那人影呵呵一笑,果然是寒浞的声音:“少丘兄,得罪了。你在大伾山暗算我一次,这次我找回来,扯平了。少君,请过来吧!”

虞象几乎喜呆了,忽然间欢呼一声,撒丫子就跑了过去。对他而言,在少丘身边真是受尽了折磨。边跑便望着少丘大骂:“丘哥……啊呸,呸呸呸,你个王八蛋,敢惹老子,回头让我爹逮住你,让你给我洗脚!”

少丘心知不好,他在蒲阪城里之所以安然无恙,全赖着这个珍贵的盾牌,一旦肉盾失去,只怕自己率领的这些人全都会被虞岐阜烧成烤肉。但这时他精神高度凝聚,对峙着寒浞,汗水顺着额头滴下,偏生不敢动弹。

“哎呀!”虞象正奔跑间,忽然一声惨叫,摔倒在地。脚脖子上赫然缠着一道藤蔓。

随即寒浞弓弦一张,嘣然一声,黑暗中想起一声闷哼,戎虎士高大的身躯轰然撞在墙壁上,手足四肢上尽皆插着一枚利箭,竟被活生生地钉在了墙上。

原来院子里的声音已经吵醒了众人,戎虎士率先冲了出来,虽然以藤蔓缠住虞象,却被寒浞的利箭给射穿了四肢。

“放下人来!”与此同时,奢比尸兄弟各自扬手,射出七八道幽蓝的冰凌。

寒浞信手张弦,嘣蹦蹦弓弦响动之声不绝,将半空中的冰凌尽皆击碎,利箭来势不绝,向奢比尸兄弟激射而去,几乎是弓弦声刚刚响起,冰凌碎裂的同时,森然的箭镞已经出现在了奢比烈和奢比幽的额头。

两兄弟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快急的利箭,奢比幽拼命侧头,利箭嗖地从耳朵根掠过,射进乌铜头胄之中,正正将左耳削下。还没感觉出痛楚,那边奢比烈的额头已经被利箭插了进去,噗地一声轻响,从额头穿到了后脑。

奢比烈一怔,身体端端正正地栽倒!

少丘看得目眦欲裂,暴喝一声,身体一弹而出,速度当真达到了他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几乎与玄黎之剑合为一体,朝寒浞激射而去,庞大锋锐的气流将地面的青石切开一道沟壑。

寒浞急忙身子一翻,贴着地面掠到虞象身边,一把提起他的腰带,嗖地跃上了屋顶。少丘脚尖在地面上一踢,身子诡异地折起,嗖地射了过去。两人相距本有三丈的距离,但他将玄黎之剑的长度催到了极致,暴长三丈,如影附形般仅仅贴着寒浞的后背。寒浞此时一手拎着虞象,无法弯弓,只好拼命狂奔。

两人一前一后就在北丘的屋顶与密林中奔驰,寒浞的速度虽然比不上他的利箭,却也是快捷无比,宛如急电一般激射,少丘则把从甘棠那里学来的御风术发挥到了极端,体内元素丹剧烈转动,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剑尖仅仅贴着寒浞的后背,只要他有一丝的停顿,就会一剑穿透。两人身形太快,偶尔有路经的巡夜战士看到,也是只看到玄黎之剑的剑光一闪而没。

绕着北丘转了两圈,竟是丝毫没有惊动起蒲阪的防御力量。

“少丘兄且住,小弟有话要说。”寒浞毕竟拎着一个,体内力量再强大也比不得少丘那般持久,背后又贴着剑尖,锋锐之气丝丝侵入体内,只觉有如凌迟般痛苦。

少丘冷冷道:“有什么遗言尽可以留下。你杀了我的一名兄弟,今夜我必定提着你的头颅前去祭奠他!”

“胡说八道!”寒浞叫起苦来,“你当我不知道么?那个家伙是奢比尸,我怎么能杀得了他?就算把他脑袋看下来他也死不了啊!”

少丘一愕,这才醒觉过来,当初自己将奢比幽的头颅一剑劈裂,可这家伙用一片铜箍将脑壳镶嵌起来,照样活蹦乱跳。

他这才算放下心来,冷冷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奢比尸?”

“咳咳,”寒浞已经开始喘息了,“小弟身负秘密的使命,自然要对各种势力调查详细了。你虽然让奢比尸们穿着乌铜甲,但一路上他们数次出手,只要对奢比尸的历史稍有了解之人,并不难猜中。小弟并不想与你为敌,又怎么会杀你的人呢?你看对戎虎士,我就只是射穿他的手足,难道我射不中他肝部的元素丹么?”

少丘半信半疑,这少年的箭术实在恐怖,他实在有了些惊惧之意。喝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并无其他。”寒浞气息喘得更厉害了,少丘甚至能看到他头发梢蒸腾的汗水,“我救虞象,并非虞岐阜授命。只不过虞象答应要送我凝火灭天弓,今日我急需此弓,不得不劫了虞象,问他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