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说,姚重华立刻明白了。九星聚火阵乃是虞部族的高手修炼之时,聚集天上、地下、四方之火而使用的。在九只阵眼正中放置一个可以吸纳天地之火的器物,自己藏身其中,任四面八方的火元素用来,加以吸收。当年他自己也用此阵习练过,不过用来聚火的器物很一般。看来这九星聚火阵聚火的器物当是这巨鼎无疑了,这祝融鼎连天雷都击不破,用来聚火实在理想。

“老夫查明是九星聚火阵之后,就寻找阵眼,从阵眼中进入大阵!”虞无奇脸上现出一股傲然,的确,明知这巨鼎中的火元素如此恐怖,他还有勇气进入,当真值得骄傲,连姚重华也不住点头。

“一进入大阵,老夫便几乎要被焚烧了一般,呼吸进去的完全是炽热的火焰,衣服瞬间就化作了飞灰。老夫强忍灼痛,四处探寻,才看明白此处是一座狭小的地下溶洞,整个溶洞都仿佛在燃烧,溶洞的正上方,就是那祝融鼎的鼎口。那三尺厚的封印,便是为了封印这炽烈的火焰。”虞无奇道,“老夫走到溶洞的正中,忽然便看见洞中竟然囚着一个人,浑身**,被一条乌沉沉的链子锁住了四肢。那链子也不知是何物所制,在烈火中竟然连红都不红。老夫骇异之下,走到那人身侧,此处的火元素竟然形成了一个旋涡,本来就极强的火元素打着旋被吸进那人的心脏,又从后心冒出来,变得更加强大,把溶洞都烧得软了。”

“那……那人是谁?”姚重华只觉额头冷汗涔涔,“难道……便是虞墟?”

世界上能吸收和排出火元素的,只有火之血脉者了。

“不错!”虞无奇冷冷道,“他就是我们的血脉者,虞墟!那时虞墟尚未死去,听见老夫的声音,抬起头来,见是老夫,不禁大吃一惊。老夫强忍着火灼之苦,问其缘由,虽然身处这炙热的火场,一时间却入坠冰窟。原来,那虞岐阜在昆仑山得到了血脉传承之秘,便想一心窃取他的火之血脉。虞岐阜将虞墟囚禁在此处之后,便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封印封住了四面八方,布成九星聚火阵,借祝融鼎吸取天地间的火元素,来冲击虞墟的血脉。火之血脉者体内的火元素虽然强大,早已融入其血脉之中,但是长久被这么强大的火元素冲击,终究有抵受不住的那一天,于是随着他四肢焦烂,身体成了木炭,生命渐渐消失,体内的火元素血脉就会逐渐离开他的身体。本来血脉者若死,诸神就会收回血脉,重新选定血脉者,可是有那座古怪的封印在,火元素根本逃逸不出去,就会充斥在这狭窄的空间之内,诸神也根本不会知道血脉已经离开了人的身体。然后,虞岐阜再进入封印,以自身来吸纳火之血脉,将自己硬生生变作血脉者……”

“此事……当真……”姚重华只觉浑身大汗淋漓,此时也实在骇人听闻了。人类竟可以盗取诸神赐予的血脉,改变天地运行之理……而这个亵渎诸神,残忍杀害至高无上的血脉者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嘿!”虞无奇苦笑道,“当时我听了比你还要吃惊,就想救了虞墟,可是虞墟告诉我,他体内的血脉已经尽数被冲了出去,被虞岐阜吸收了大半,自己只怕再过几天就会被活活烤成灰烬了。我当时说,即使我救不了你,也要联合十二长老,废了那虞岐阜,为你报仇。那虞墟实在是个好人,他说:‘我虽是血脉者,却一心埋头修炼,对虞部族并无贡献。虞岐阜吸收了血脉,只怕虞部族已经无人能制住他了,按虞岐阜的性格,哪怕尽诛十三长老也干得出来。盗取血脉之事一旦传了出去,只怕引得天下震动,炎黄各部落谁也不会容忍此等渎神之举,届时一起讨伐,我虞部族就会有灭族的危险。’”

“当时我心有不甘。”虞无奇深深吸了一口气,“难道就让虞岐阜如此胡作非为而不加惩戒?那虞墟反而劝我说:‘血脉留在我身上毫无用处,虞岐阜既然想做一番大事,就让他去做吧,也不枉了这身血脉。你出去之后定然要将此事守口如瓶,连同十二长老监督他,一旦他作出什么危害整个部族安危之事,就加以引导,保我部族不至于覆亡。’”

虞无奇眼中热泪奔流,望着姚重华道:“老夫实在劝说他不得,却又耐不住此地的灼热,只好匆匆离开。每日心中都是忧惧至极,却又不敢对外人言,看着那虞岐阜,就像一个恐怖的妖魔一般,实在不想在他身边呆着,于是就讨了驻帝丘使的差事,远远离开蒲阪。唉,眼不见心不烦吧!”

姚重华长长吸了一口气,脸色铁青,喃喃道:“那你为何又要说出来了?”

“不说行吗?”虞无奇怒道,“这虞瞎子他妈的要谋夺帝位,将我虞部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姚重华哑然。“虞瞎子”是虞岐阜的诨号,自从他被欢兜打瞎了一只眼睛,就被人称为“瞽叟”,俗称就是“瞎子”,骂他的人都叫“虞瞎子”。

“夫君。”娥皇笑吟吟地道,“如今夫君心中不怀疑臣妾的话了吧?”

姚重华重重地坐到了席垫之上,虎目之中满是泪水,浑身颤抖,忽然附在几案上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