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觋子隐淡淡道,“来人,把归言楚放了。”

“先放司幽!”归言楚叫道。

觋子隐面无表情:“那就期待着他能再赢两局吧!”

“归大人,”巫礼这时挣扎着到了司幽身边,紧紧抱着儿子,朝他笑了一笑,“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感激不尽,生死在天,能不连累归大人送命,我们已经感谢上苍了。”

归言楚默然,虎目中忽然沁出了泪水。木慎行走过来,啪地一掌解开他肝脏部位的封印,笑道:“归老大,恭喜你了。”

“去你*妈的。”元素力涌满全身,归言楚一股怒气正无处发作,一把揪住木慎行,将他远远地掷了出去。可怜木慎行木之守护者排名第二,意外之下竟连他一抓都避不开,直飞出一二十丈远,狼狈地跌在神坛之下。

鲜血浸透了少丘的衣袍,被强大土元素力轰碎的葛袍宛如一片片蝴蝶般飞舞,肩头、胸口处**出大片的肌肤。他慢慢地从地下拔出腿,却踉跄一下,几乎没有站稳。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休息片刻时,这个孩子却仰起头,平静地望着六部族神坛的高处,淡淡道:“下一场……谁来?”

众人面面相觑,董茎急忙奔过来扶起他,低声道:“你不要命了?这样对你不公平!”

少丘淡淡一笑,凝望着她:“这个大荒与炎黄,何时给过我公平?”

“可是……”董茎还要再说,少丘一摆手,低声道:“回去!若是我不敌,你们就趁隙冲杀出去,能活一个是一个。万万不要犯傻。”

董茎心中一阵揪痛,但看到少丘肃然的目光,只好柔顺地点点头,转身之际,却低声道:“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少丘木然片刻,涩然摇头。

“这一战,我来吧。”觋子隐慢慢走到神坛的边缘,凝望着少丘。

“等你多时了。”少丘笑了笑,招了招手。

“不必。”觋子隐摇头,“我站在此处即可,无论你在天涯海角,都可以面对面地决战。”

少丘心中一沉,知道这觋子隐的精神力实在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这一战只怕当真凶多吉少。

“师兄,”觋子羽忽然走了到觋子隐身后,躬身道,“这一战让给小弟如何?”

“哦?”觋子隐狐疑地打量着他,沉吟道,“你有把握赢他?”

“没有。”觋子羽坦然道,“小弟期待与此人一战,已经有很久了。若是他死在师兄手下,小弟岂非白白等了这么多年?万事有师兄压阵,我又何必多虑。”

觋子隐沉吟不语。

“冥羽……”艾桑一脸泪痕提着衣裙狂奔过来,瞧见他目无表情的面孔,又看看茫然站在神坛下的少丘,心中阵阵酸楚,哽咽道,“你们兄弟二人,为何非要决一死战呢?”

觋子羽不看她,漠然道:“心有千结,如何解开?”

艾桑见他心意坚决,哭道:“可是终归是空桑岛的兄弟呀!你……你让我如何忍心见到你们兄弟相残?”

“心有千结……一刀斩断!”觋子羽仿佛在自言自语,断然转头躬身朝觋子隐拜倒,“请师兄成全!此战若败,子羽自裁以谢!”

艾桑猛然间呆住了,哇的一声大哭,奔下了神坛,远远地跑开。帝尧和散宜氏对视一眼,摇头叹息。丹朱霍然站起,叫道:“妹子……你去哪里?”急忙起身追了过去,唐阡陌、唐野望也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的君上,奔下了神坛,自然少不了皮球般的佞臣唐幺。

觋子隐意味深长地望着这个新师弟,心中不住揣测他的用意。这个师弟一出现,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危机,他早已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潜藏着一种毁灭般的力量,似乎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灾祸。可惜,虽然他精神力足以洞彻天地,却洞彻不了人心。

此时一听觋子羽竟然敢赌命,他心中一动,暗道:“说不得能趁此机会除掉此人!”当下淡然点头:“师弟小心。”

觋子羽点点头,一步步走下神坛。

少丘望着艾桑跑远,心中酸涩,蓦然间眼前一暗,觋子羽宛如一阵虚无的烟尘般站在他的面前。眼见大敌当前,少丘脸上却浮出一股轻松的微笑,居然缓缓坐到一块隆起的土堆上:“冥羽,我真是不明白,为何你非要与我一战?”

“你的确不会明白的。”觋子羽漠然道,“你不站起来和我打?”

“没必要。”少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感觉比较轻松。嘿,从小养成的习惯,纵然你我如今生死相决,在我感觉里,好像不过是当年在空桑岛的海边,朝海里扔石头,比赛谁扔得远一样。”

觋子羽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浮出一缕缅怀之色,眼中似乎隐隐有些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