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仍旧懵懂不已,巫谢却是越听越恐怖,血痕遍布的嘴唇也不由颤抖起来。桑冥羽笑道:“嗯,这元素血劫阵虽然未必能困死少丘,却能以神雷的力量引发空桑岛上的火山爆发,哈哈,如此一来,什么元素血脉者,哪怕是蚩尤重生,也必死无疑了。嘿嘿,只不过,空桑岛所有的人,都要为少丘陪葬了。白苗,”他回头轻轻一笑,“也包括你。”

白苗浑身颤抖,死死地盯着巫谢,嘶声道:“这可是真的?”

巫谢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漠然道:“桑冥羽,你如此心机,如此隐忍,我败给你,当真无话可说。”却是默认了白苗的质问。

“白苗,你傻呀!”桑冥羽见她承认,心怀大畅,拿指头点着白苗的额头道,“陪葬的人自然不包括这位巫谢大人了,她知道引动阵法的诀窍,引发阵法之后,自己一逃了之,又怎会明知是死还留下来陪葬。只不过,你,我,空桑岛上所有的人,都会变成灰烬,到海里喂鱼而已。”

白苗怒气勃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突然想起一事,顿时脸色惨白:“你引发了元素血劫阵?”

“是啊!”桑冥羽大笑。

“我们的族人和艾桑都还在岛上!”白苗怒不可遏道。

桑冥羽摇摇头:“那是自然。不过这族人里可有你的亲人?嘿嘿,我早打听过了,你我这些少年都是从各部落战死者的遗孤中挑选出来的,可没有亲人在,否则,我早一刀杀了你,还会对你真心以待么?”

这倒不假,白苗也知道,但仍旧怒道:“艾桑呢!”

“艾桑自然不会有事。”桑冥羽笑道,“早在乘舟上了大荒,巫谢大人就派许地回空桑岛报讯去了,只不过许地早已成了我的密使,悄悄到空桑岛上接了艾桑,掉头就走。哈哈。放心吧,白苗,我对艾桑爱得发狂,又怎舍得让她受一点损伤。”

巫谢听得早已积郁满怀,见自己还傻呵呵地派出许地为桑冥羽办事,顿时急怒攻心,又咳出一口血,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怎么样,白苗,和我一起干吧!”桑冥羽真诚地道,“这样的炎黄联盟,你还留恋它作甚?”

白苗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却迟迟不答。桑冥羽脸上笑容满面,慢慢走过去,把先前掷出去的那把骨刃捡了回来。他脸上带着笑容,两条腿却在不住地颤抖。

“白苗,这个女人,”桑冥羽指了指巫谢,“杀了她,咱们就是同甘共苦的兄弟啦!去吧!”

少丘和甘棠逃出了柘树林,便是起伏的丘陵地带,此时日色已暮,薄薄的雾色笼罩着大荒,神秘幽宓的旷野铺展在茫茫的天宇之下。两人一前一后在大荒中疾奔,甘棠精通御风术,她身姿柔美,奔行的姿态极为美妙,掠在长草之上,当真宛如御风而行的仙人;少丘则要难看得多,甩开胳膊甩开腿,咚咚咚地跑着,然而速度快极,甘棠竟然被他落在身后,拼尽全力也赶不上。

甘棠不由又是好笑又是惊讶,道:“喂,笨猪,你能不能慢点?”

“大小姐,你现在是在逃命啊!”少丘不满道,却放缓了速度,与她并肩而行。

甘棠道:“你怎么可能跑这么快呢?你修炼的是什么系的力?看起来像是金元素,不过金元素力哪有像你跑这么快的!”

“我修炼的正是金元素力。”少丘摇摇头,“不过为什么跑这么快我也不知道。”他顿了顿,盯着甘棠光洁小巧的赤脚,笑道,“你赤着脚在大荒中飞跑,不怕石头呀,荆刺呀什么扎你的脚么?我的脚上尽是荆刺和蒺藜。”

“哼,你究竟是不是金系的?”甘棠怀疑地撇了撇嘴,“我也是金系的,金元素力已经修到了第一劫‘金刚劫’的地步,体如金刚,百刃不伤。那么石块和荆刺算得了什么?能刺穿我的脚的东西,鞋底又能抵挡得住么?”

“这个倒是。”少丘点头道。

“喂,”甘棠道,“金系可没听过有你这种怪物呀,明明不通搏击术,也不会御风术,甚至连‘金刚劫’都没炼成,跑得却跟飞一样。唉,看来笨猪该改一改了。”

少丘笑道:“是啊,我不笨嘛。”

“哼,改叫飞猪。”甘棠格格直笑,“跑得快嘛。”

少丘为之气结,但想起一件事,却有些奇怪:“你是金系的?可方才你又是使用木系的机关埋伏,又是使用火系的火神之箭……你难道精通五元素么?”

“嗤,”甘棠喘息着嘲笑他,“这天下有人能精通五元素么?诸神也不能啊!哈哈,你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

“不知道。”少丘奇道,“大荒中也区分职业?”

被巫谢骗了十六年,他还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专职做某种事情,以渔夫为职业。

“你慢点呀!”甘棠嗔道,“你当谁都有你这种变态的速度和体力么?”

少丘呵呵笑笑,干脆停了下来,和甘棠并肩而行,在斜阳草树间慢慢呼吸着大荒清新碧透的空气。甘棠道:“当然了,职业就是一个人赖以为生的……东西!譬如战士只管征战,家中自有部落发给稻黍和肉,平民则耕作、养殖,猎人只管打猎,老人和女人则采集果子……巫觋主持祭祀,由族人供养。明白了吗?”

“明白。”少丘老老实实地道,“那你的职业是什么?”

“盗!”甘棠自豪地道。

“什么?”少丘又糊涂了,“盗是什么?”

“盗便是偷窃也。哈哈哈!”甘棠大笑起来,“只不过我觉得,这个盗字,可以解释为‘有所慕欲而口生液也’,就是说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口水都流出来了,我觉得非常适合我,于是便把自己的职业命名为‘盗’。”

“哦。”少丘恍然大悟,捂着肚子忽然狂笑起来,“便是窃取东西啊!咱俩……嗯,还是同行了。”

“嗯?你也以‘盗’为职业么?”甘棠奇道。

“哪里。”少丘嘿嘿笑道,“我的职业是渔夫,不过更喜欢偷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