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值哨的两名战士飞马来报,同时来的还有另外两名战士,四人在他面前飞身下马,诧异地看了看地上的这团藤蔓球,叫道:“大人莫惊,这两位兄弟是叔献大人的手下!”

伯奋心里一沉,一把揪起那两名战士,喝道:“叔献大人怎么了?”

“大人勿忧!”那两名战士急忙道,“叔献大人正和熊图鄂的战象军团以及有谯部落的战士在谯城对峙。刚开始胜了几场,斩首八百,不过熊图鄂战象军团抵达后,军力不足,只好在涡水东岸死守。听闻大人受到高阳伏击,正在往北撤退,叔献大人认为事不可为,下令全军南撤,希望与大人会合一处,退回涡水西岸暂避敌人锋芒。”

伯奋无力地撒开了手,脸上一片茫然,喃喃道:“叔献还剩下多少人?”

两名战士面面相觑,期期艾艾地道:“四千战士战死大半,目下不足两千……不过我们杀伤敌人三千多,若非熊图鄂赶到,几乎便要攻破谯城。”

伯奋身躯一抖,险些坐在了地上。一万大军东渡涡水,征战数日,却仅剩下两千余人,七千战士埋骨沙场,这可是高辛部族从未有过的大败了。

原本大好的局面……究其原因,竟是败在一群来历不明的奢比尸手中!

“还有什么消息么?”伯奋喃喃地道。

“有。”一名战士答道,“我们在谯城对峙时,金天部族一万大军压到了菏泽之西,作出增援谯城、攻击我族东部门户丘陶之势。不过昨日金天部族的大军已然后撤。叔献大人查探得知,旸谷发生内乱,荀季子的两个哥哥康仲和许叔率军回归旸谷,争夺东岳君之位。后来荀季子设计斩杀了许叔,康仲连夜逃回北疆城。许叔手下的将士在东疆斟灌堡独立,对抗荀季子,要求旸谷为许叔伸冤。目下斟灌堡在东夷二族和荀季子的压力下岌岌可危,一旦与东夷二族联手,炎黄联盟东部门户丢失,东夷二族便有可能反攻旸谷。”

“这倒是个好消息。”伯奋皱眉道,“那便是说,金天部族目下焦头烂额,已顾不得涉入高辛、高阳之战?嗯,只怕康仲逃回北疆城之后,立刻就会对荀季子发难。妈的,让这帮木虫子们打个一塌糊涂吧!”

“大哥!”身边忽然想起阴沉沉的声音。

伯奋一回头,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季狸神采奕奕地站在了面前,全身衣甲尽数破裂,狼狈不堪,但整个人却散发出无比庞大的气势,傲然如一座厚重的山岳般站在自己眼前。

“八弟……”伯奋嗓音嘶哑,也不知是喜是悲,“你成功啦?”

季狸点了点头:“多谢大哥援手。目下已经彻底成功,踏入了‘混沌劫’的境界。”他转眼望了望那四名早惊得目瞪口呆的战士,淡淡道,“方才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你们二人快马回去禀告叔献大人,命他就地在涡水边驻扎,做好防御工事。我们这就赶过去与他会合,寻机渡过涡水。这场仗,咱们不打了。”

那两名战士答应一声,飞身上马,疾驰而去。剩下两名战士也继续散了出去,继续放哨。

“八弟,你打算怎么做?”伯奋努力不去看他的脸,淡淡地道。

“我要赶去帝丘。凭咱们一族之力击败高阳部族,极其困难,两族一战便是耗日持久。而且咱们南部,还有百年世仇的神农部落虎视眈眈,一心想夺回他们的圣城宛丘。一旦他们看到便宜,和高阳联手,咱们东部南部同时受敌,将极难抵御。”季狸沉凝地道,“我这次去帝丘,就是要把高阳部族任用邪恶的奢比尸族之事大事宣扬,争取获得帝丘和太巫氏的支持,嘿,我倒要看看,苍舒在帝丘的云师六旅面前,究竟如何支撑!我更要看看,那奢比尸族和云师六旅开战,到底谁胜谁负!”

他仰天无言地叹息了一声,默然挥了挥手,一声唿哨,林中的独角狰飞速奔来。季狸飞身跃上狰背,一抖缰绳,独角狰长嘶一声,闪电般向西而去。

伯奋默然无言,下令全军北进,与叔献合兵。八百残兵稀稀拉拉地在雪原上跋涉而行,到了黎明时分,与叔献的两千余人在涡水边会合。

叔献与伯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在八元之中最是魁梧,身高接近两丈,宛如巨神一般,仅仅略低于戎虎士,土元素力在高辛部族的守护者中排名第一,勇冠三军,不过遇上水之守护者第一的熊图鄂,却也没能占得了便宜,两人拼了一日,双双受伤。无奈之下,叔献只好撤退。

两人望着彼此满身的血污,和对方身后无精打采的战士,一时无言。商量一番,趁着熊图鄂和仲容尚未追来,立刻挥军西撤。幸好此时寒冬腊月,涡水结冰,否则在水系的攻击下,仅仅数十丈宽的涡水便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三千人跨过结冰的河流,到了涡水西岸,眼看高辛部族筑在涡水西岸的南岗和北岗两座堡垒遥遥在望,这才松了口气。越过涡水,西行五十里便是尉都了,这便算回到家了。

但伯奋却是奇怪不已:仲容胜算在望,为何不追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