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人眼中冷静多谋的季狸,此时正两眼冒火,盯着酒窖之中碎得满地的酒坛,恨不得把那个偷酒者活活剐了。可是,盯着那个喝得酩酊大醉,正呼呼睡得口涎直流的偷酒贼,即便喉咙中几乎要喷出血来,他也没敢动手。

因为,偷酒贼便是名叫阿金的开明兽。

自从开明兽跟着巫彭和甘棠进入高辛军团的营地,季狸便没有过过好日子。本来,驻守营地的八元之首伯奋还想以强弓将这头开明兽射死,起码将它拒之门外,没想到箭镞一射出,还没有开明兽跑得快。

一脸刚硬的胡须、身形魁梧如天神一般的伯奋几欲被这畜生气得吐血。后来想了个法子,派出高手以网罾诱捕,结果六名高手张着网,距离开明兽还有三十丈,忽然将网罾一翻,把自己给套了起来,然后一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却是被它的精神力轰击得险些成了白痴。

后来季狸出了个主意,开明兽的精神力再厉害,总无法穿透地面吧?咱们土系,进了地底还不是像到了自己家里么?

伯奋大喜,派出十二只猎狞兽,远远地钻入地面,向开明兽的方向掘进。不料那些猎狞兽在地底下钻得不亦乐乎,却是在五十丈外兜圈子——它们比人类还精明,傻子才想靠近开明兽呢!

伯奋气得险些昏厥,大怒之下命令三名精通地行术的高手潜入地底,突袭开明兽。没料到这三名高手进了地底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仿佛当真回了自己家一样。伯奋等了三个时辰,只看见开明兽懒洋洋地坐在辕门前的雪地上,却不见那三名高手突袭。

后来伯奋等不及了,托巫彭以精神力探查。巫彭远远的以精神力和开明兽一接触,便道:“莫要等了,你的手下早已在地底闷死了。”

“怎会这样?”伯奋立时傻了。

巫彭摇摇头:“他们正在地下潜行时,被开明兽的精神力催眠了,结果在地底睡着了……那还有不死的么?”

伯奋当场崩溃,喃喃道:“这是头野兽么?它是我大爷!”最终无力地摆了摆手,“莫管它了,只要它不破坏咱们的营地……爱作甚作甚吧!”

战士们也齐齐松了口气,谁愿意跟这头诡异的神兽为敌啊!三千战士,尽皆对巫彭不满至极:“你自己要逃就逃吧,干嘛要惹来这头麻烦不断的家伙?你自己都驱逐不走它,干嘛还要我们出手,白白折损了三名高手!”

随后,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这开明兽在杞都偷酒,喝馋了嘴,守在辕门外一方面是为了甘棠,另一方面却是闻到了营地内的酒香,垂涎欲滴。伯奋找人对付它时,它不敢造次,但伯奋通令全军不搭理,开明兽立刻便觉察到了战士们对自己杀气消失。

它大喜过望,摇头晃脑地竟然朝辕门走了过来。驻守辕门的战士瞠目结舌,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开明兽精神力强大,随便释放出一团脑波,把辕门边的战士脑袋弄得迷迷糊糊的,竟然眼睁睁看着它大摇大摆地进了营地。

营地内巡逻的战士也呆住了,一想,既然辕门守卫都放它进来了,自己又何必跟这头神通广大的神兽过不去呢?因此全都不理会,看见它就远远地躲开,竟把这么大的一头野兽当成了空气。

等伯奋和季狸知道的时候,是一大群战士饿着肚子来诉苦:“大人,那头开明兽太欺负人了。我们战队每人两斤烤肉,两斤麦饼,一斤酒,今日午时刚刚分发下来,却被那开明兽给抢了!”

“啊?”伯奋和季狸大吃一惊,“它……它怎么会跑进营地来抢你们的酒食?”

“我们也不知道啊!”战士们哭丧着脸,“我们战队十人,围坐在营帐里吃喝,那开明兽忽然闯了进来,吼吼的叫了两声,我们全都昏睡不醒,待到醒来,酒全被它喝光啦!肉也被他吃光啦!就剩下几块麦饼,被它啃了两口,嫌不好吃扔在地上……那饼子上全是它的口水,能吃么?”

伯奋和季狸面面相觑,作声不得。良久,伯奋无力地摆了摆手:“随它,随它……咱们三千大军的酒食,怕养不起个畜生?只要它不伤人,莫理会它。”

至此,开明兽阿金算是过上了天堂般的日子,白天在营帐之间溜达,闻见哪座营帐里有好吃的东西,大大咧咧便闯进去吃个溜溜圆,然后躺在巫彭和甘棠所在的营帐外睡大觉。巫彭和甘棠若是出帐,它一骨碌就醒了,麻溜溜地跟在她们身后,即使巫彭参加军事会议也不例外。

把巫彭弄得不厌其烦,却是无可奈何。甘棠则是没口子地夸它,把开明兽夸得心花怒放,吃得舒服,喝得痛快,还能得到表扬,整日写意得眉开眼笑。

若是少丘这个穷酸主人知道自己的宠物混得比自己还滋润,真不知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