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部族的高层均是一脸讶异,面面相觑。少丘道:“小弟上来见你,附带的一桩任务,就是受奢比尸王王子夜所托,和你商讨此事。奢比尸们唯恐突然出现在地面,引来诸位的误会,就委托小弟来和诸位协商。”

苍舒疑虑地望了望虞无极、偃狐等人,两人频频点头,他们在封印之中吃够了亏,深知奢比尸的恐怖,若是和平解决,自然求之不得。

“那奢比尸有什么条件?”尨降叫道,“炎黄联盟将他们在地下镇压了四百年,我高阳部族便是守护者,焉知他们不怀恨在心?”

这时十二长老中幸存的八位、八恺之中的几位、以及虞封瀚、固鸠君等人,也都围了过来,众人将少丘围了一圈,七嘴八舌地质问。少丘还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不禁连连苦笑:“各位能否稍安勿躁?且听在下一言。”

高桓长老慢慢爬了起来,挤进人群,虚弱地摆了摆手:“此事事关重大,你们谁也勿要多言,老夫和苍舒来询问少丘小弟便了。”

高桓长老身为十二长老之首,德高望重,在族中的地位仅次于族君和大祭司,众人谁也不敢再多嘴,静静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大临,叔达。”高桓长老叫来八恺中的大临和叔达。

大临是个温厚古雅的中年男子,年纪瞧来比苍舒还要长几岁,三绺长髯,面如枯木般毫无表情。叔达则是个飞扬跳脱的年轻人,年近二十五六岁,相貌英俊,无论何时脸上总带着笑。两人齐齐走过来,躬身施礼:“大长老有何训示?”

“大临,你率领五百头猲狙和一百头象骑,扼守住颛顼洲四周的长桥,禁止任何人出入。”高桓长老振作精神,喝道,“叔达,你调集一千名重甲精骑,将这颛顼……嗯,这片废墟团团围住。若是奢比尸族但有异动,立即射杀之!”

两人领命,正要离去,苍舒忽然道:“叔达,你去武库中调来一万支凝水箭和一万支两年前从帝丘购买的垕土箭,装备重甲精骑。这三百多名奢比尸,个个精通水火二元素,届时你定要指挥重甲战士,以垕土箭对付他们的水系神通,以凝水箭对付他们的火系神通,专朝他们的心脏和肾脏处射杀!”

“大哥所虑甚是。”叔达点头,“请长老和大哥放心,除非我重甲精骑全军覆没,否则那奢比尸绝逃不出颛顼——妈的,废墟!”

两人一拱手,运转御风术,宛如一片水雾般飘然而去。

少丘苦笑:“不必如此戒备,大长老,苍舒先生,你们有所不知,奢比尸族此次出来,是想离开大荒,远赴异地生存。戎狄部族派来一位少女,与奢比尸搭成协议,愿意划出一片土地供他们居住……”

少丘将奢比尸们的状况讲述了一番。众人面面相觑,苍舒默默思忖片刻,淡淡道:“小弟,奢比尸族与我炎黄仇深似海,又被镇压四百年,心中的怨恨哪里能够如此容易便消去?他们此时身在我炎黄的包围中,自然想妥协,但若是到了戎狄,嘿,和那戎狄合并为一,只怕整个炎黄联盟都将处于亡国灭种的危机之中。”

“是啊!”高桓长老忧心忡忡道,“三百名奢比尸,战力足可抵得过三万名炎黄战士,将如此强大的力量拱手让与戎狄,只怕炎黄北部的屏障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无人可以抵挡,一触即溃。届时戎狄牧马中冀之原,整个黄河以北的部落都会有灭族的危险。你我岂非是千古罪人!”

少丘心中发沉,看来自己这个和平使者甚是难做啊!他摇摇头:“奢比尸族经过这数百年的封印,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凶悍之气,他们无法生育,目下只剩下三百余人,若是再挑起战争,全族覆亡之日不远,这是奢比尸王所极力避免的。在下看来,他们所言,只求在戎狄求得一片安乐之土,意态甚是诚挚。大长老若是心中有疑虑,在下可以替他们为高阳部族做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苍舒和高桓长老异口同声道。

少丘嘿嘿一笑:“目下在西北部的涡水之畔,高辛部族兵锋直进,依苍舒先生所言,只怕桑、葛两邑形势堪危啊?便是西部第一大城谯城,也受到四千高辛战士的狂攻,一旦西北屏障一破,杞都将直接暴露在高辛的眼皮子底下,高阳部族如何应对?”

苍舒淡淡道:“此事在下早有安排,高阳男儿,怕得了谁?”

“此言固然不错。”少丘笑道,“却不知高阳此番抵挡外敌,要死伤多少人呢?西部的部落,要有多少被灭族呢?高阳部族即便惨胜,实力大衰之下,在周围皆是强敌的高阳之原上,又如何自保呢?若是南部的神农氏族、东南的女娲氏族和葑吕部落,甚至淮水之南的三苗国,诸多势力趁势夹攻瓜分高阳,苍舒先生如何应对呢?”

周围的高阳部族之人汗如雨下,苍舒和高桓长老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此乃他们的心病,高阳部族发出檄文驱逐巫者,实已触怒了整个巫门,那些巫门祭司分布于各大部落,各族君在祭司们和太巫氏的压力下,便是帝尧不表态,只怕对高阳部族也怀有敌意。若是高阳部族实力大衰之下,面临四面瓜分的命运,也是可以预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