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八阵之中下起了雪,飘飘扬扬,转眼一片雪白,厚大数尺。也许,“白天”来临的时候又会转瞬间化去,天地就是这样不着痕迹,在人体内形成规律,应和着天地的运行。

金破天和偃狐都受了伤,趁此良机,两人静卧运转元素力疗伤,洞中一片寂静。

这“封印夜”如此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依旧黑暗,仿佛无穷无尽。二人从深沉的冥思中醒来,只觉身上伤势已然大好,元素力运转充沛。洞内的火山光芒照的四壁通红,两人惬意地叹息了一声,却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少丘哪里去了?”金破天诧异道。

“睡了半晌,独自跑出去了。”熊牧野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道,“睡吧,离天亮还早,早饭还要等很久。”

“早饭?”偃狐此时只觉饥肠辘辘,他们这等元素力高手,等闲三五天不吃饭也是寻常,不过日间元素力消耗过甚,体质却有些虚了。

“是啊!风后八阵中哪里能种庄稼,养牲畜,便是草木野兽也没有。”熊牧野道,“每日肚子饿了,老夫便到八阵边缘,找奢比尸要吃的。他们又不想让老夫饿死,于是形成了惯例,每日送一次食物。睡吧,睡吧,少丘也跑不远,嘿,他要能跑出去,老夫都乐懵了。”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送饭,这……跟坐牢差不多吧?

反正也是睡不着,金破天笑道:“咱们不妨到外面瞅瞅八阵图中的夜晚是什么模样。”

偃狐也起了兴致。两人走出洞外,顿时冻得一哆嗦,偃狐道:“妈的,这……这是夜晚么?明明就是水系的水刃冰流……还是冰雪劫的力度。”

那风与雪从四面八方扑来,八阵之中仿佛漫天飞舞着无坚不摧的冰刃,刮得人肌肤生疼,偃狐走了几步朝脸上一摸,竟隐隐刮出了几条血丝。

金破天的防御力比他木系强多了,勉强笑道:“只当是和他妈的夏鲧那厮干仗来着。嘿,习惯了这等酷寒,说不定回头再碰上夏鲧,能把这水系第一高手给打趴了。”

“嗤。”偃狐不理他了。

金破天嘿嘿一笑,虽然吹牛,却吹得面有得色。

两人顺着没膝的积雪走了一里地,早已冻得浑身发抖。金破天奇道:“少丘这小子到哪里去了?他元素力还不及老子,难道能这么抗冻?”

偃狐也奇怪,两人有往前走,忽然见前面平整的风后台上隆起一物,两人心中一震,难道八阵中发生了什么异变么?

他们施展元素力,在雪面上飞掠而去,风雪如刀刃般切割在身上,好歹只是一瞬,便到了风后台上,果然见台上隆起了一个半人高的柱子,通体都被风雪掩盖。

两人走近,金破天伸手一摸,积雪簌簌而落,却是少丘呆呆地盘膝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一般,满身满脸都是冰碴,身上的衣衫也冻得凝固了,在寒风的吹拂下竟然一动不动。两人大吃一惊,金破天叫道:“少丘——”

“天有冲圆,地有轴。”少丘忽然喃喃地道,眼珠子慢慢转动,“风附于天,云附于地。风居四维,故以圆;风居四角,故以方……”

偃狐急忙一把扯住金破天,沉声道:“他在破阵!”

金破天一惊,知道这时少丘正陷于一种神思飘渺的幽秘之境,将自身的全副精神之力散布四方,与天地沟通。惝兮恍兮,魂魄无所凭依。若是在此时打断他,很可能精神紊乱,元素力无法控制,分崩离析。

原来少丘心忧甘棠,急于破阵而出,竟然冒着如此酷烈的严寒,在此处也不知站了几个时辰,只是盯着那阵图,苦苦思索破阵之策。

金破天顺着少丘的视线望去,只见地上的三百六十五个石坑居然没有被积雪覆盖,惨白的雪地上露出密密麻麻的黑魆魆的石洞,异常刺眼。

金破天和偃狐只看了片刻,两人的身躯毫无征兆地倒飞出去十余丈远,口喷鲜血。半空中人影一闪,熊牧野飞身而至,将他俩接住,放到地上。

“究竟怎么回事?”熊牧野沉声道。

两人挣扎着站起身,满头满脸都是积雪,拭了拭嘴角的血渍,偃狐道:“我们方才看那风后台上的星辰图,那密密麻麻的星辰在脑子里乱撞,突然就有两颗撞在了一起,不知为何竟感觉到泰山压顶的冲击力撞进了身体……”

“什么泰山压顶。”金破天怒道,“那根本和一颗真正的星辰撞过来没有丝毫区别!绝非人间之力!”

熊牧野嘿嘿笑道:“对了,老夫都忘了提醒你们。白天这星辰图在四周斑斓的色彩下并不明显,一旦四周积满了大雪,那三百六十五个黑洞就异常鲜明。望得久了,就会让人觉得头脑眩晕,仿佛漫天的星辰在大脑中盘旋飞绕,若是无法一粒粒地清晰分开,那宇宙中的星辰便会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这种宇宙级的爆炸中,莫说人的耳朵会被震聋,便是身躯只怕也会被炸得粉碎,连个肉末都找不到,直接湮灭。”

两人骇然色变。